看着他眸光裡的光芒愈來愈暗, 她又道:“既然回不去,那麼就要認真過好現在已經未來,過去的事無論是什麼都不該再糾結!”
李朝初的嘴輕輕張了張, 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宋姣咬了咬脣, 問:“你聽說過靈珠裡面的混沌空間麼”
李朝初的眼睛動了動, 焦距似終於恢復了些, 落到她的臉上。
“我曾聽我娘說過, 靈珠除了可以代表下一任族長,還可以將人困在靈珠裡頭,靈珠裡頭是混沌空間, 看不到邊看不到盡頭。靈珠會攝取被困人的弱點,將他心裡最不願意回憶的記憶化作現景重新在被困人眼前過渡一遍, 使被困人心智遭受打擊, 在其心靈最弱的時候吞噬其靈力, 將其與靈珠融爲一體,爲靈珠主人所用。”
攝取他人靈力法力增長自己的修爲, 太過陰險,正道人不恥用這種齷蹉方法,故在很久以前,催動靈珠混沌空間的決便失傳了。
宋凌煙一個普通人爲什麼會知道宋姣也很疑惑,不過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
也許是李朝初受傷比較重, 她和李朝初相比, 李朝初比較弱些, 所以靈珠先挑他下手。
不過李朝初令李朝初最痛苦的事, 是第一世, 她死的時候
怎麼感覺那麼不科學,沒有道理啊, 李朝初既然不愛她,爲何她死的時候是她最痛苦的時候
李朝初困難地眨了眨眼睛,艱難地問她:“你的意思是……”
“撐住!”宋姣認真回答,“你不能被現在出現的場景所蠱惑,你要清楚,這些都是過去的了,左右不了現在的你,你千萬不要覺得痛苦!”
宋姣咬了咬牙,如果李朝初被靈珠所吞噬,那麼下一個就輪到她了,那麼她很可能還沒有找到可以逃離這裡的方法就已經死了。
她不要。
猛地,耳邊響起狂烈的風聲。
宋姣發現李朝初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焦距再度散開。她往旁邊一看,發現場景又變了。
這個場景在城門外,狂風呼嘯,風沙襲來,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卻沒有沙塵吹在臉上的感覺。
她略略一愣,伸出手,卻沒有發現空氣流動。
原來可以聽到風的聲音,卻觸不到風的觸感。
“傾朝,莫不是你要背叛我”清麗中帶着霸氣的女聲響起。
城門下站在一男一女,那女子死拉這男子,似要把他拖離那個地方,可是那男子像是入了魔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聽到那聲音,那男子身形一僵,手緩緩伸向腰際。
腰際彆着一把短刀。
那女子看見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拔出短刀,眼眶裡慢慢的淚涌了出來。
“朝初……”她喚他,淚流滿面。
短刀在傾刻沒入她的胸膛,女子瞪大眼睛看他,淚水像是流不盡的泉水:“我……我對你這麼好,可是你還是殺了我。”
“哈哈!傾朝,乾的不錯,果然不枉朕這麼多年對你的栽培!”城牆上的一華服女子見了這一幕,仰頭狂笑,笑聲迴盪在這城門上,帶着俯視衆生的狂傲。
宋姣咬了咬脣,眼前這一幕,她也記得,是第二世她臨死時候的場景。她尋了李朝初好久,待好不容易尋到了李朝初,李朝初卻不認識她,爲了宋凌煙將她殺了。
她那時心好痛,痛的幾乎喘息不過來。
她不是因爲李朝初殺了她而心痛,而是因爲自己死了之後,沒有人會和她一樣對他好。
她真的不放心將他託付給宋凌煙那種女人。
現在想想,當時那麼狂熱地喜歡李朝初的情感已經慢慢地淡了。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現在作爲一個旁觀者,反倒覺得釋然。
她早該看清的,她被李朝初傷害了五世,每世都因李朝初而死,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其實是自作自受。
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強,她卻一直看不透,李朝初不喜歡她,她如此強求,又有什麼用呢
她將李朝初當作神祗一般,虔誠朝拜。可李朝初卻將她當作骯髒的淤泥,恨不得立刻將她甩開。
她早該覺悟,早該放手的。
身旁的李朝初又猛烈咳嗽起來,她咬了咬脣,側臉看他。
他面色蒼白,淺綠黏液狀的血自脣瓣間滲出,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眸光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一抹悔恨出現在眸裡。
宋姣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嘆了口氣,手覆在他的背上,爲他輕柔地渡着內息。
“很痛苦麼”她輕聲問。
李朝初沒有回答她。
她又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現在是旁觀者,難道你還看不透麼”
李朝初身形一僵。
宋姣咬了咬脣,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猜對,她覺得眼前這個李朝初肯定不是第四世的李朝初,如果他是第四世的李朝初,看到眼前這種場景,反應肯定是驚訝得不得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
穿越到這一世,遇到的這個李朝初她就覺得很奇怪,這個李朝初並不是記憶裡那個厭惡她希望她趕緊滾開的李朝初。相反,他似乎對她很有好感,從一開始深情款款的呼喚,到現在看到前世場景的無比痛心,都說明了,他有着前世的記憶。
他怎麼會有着前世的記憶莫非和她一樣是穿越者
從前世穿越而來
壓下心中疑惑,她又道:“這一切,你並沒有錯,你並不喜歡她,她如此待你,最後落得如此下場,均是咎由自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若因她的下場而傷心痛苦,那麼便只能說你蠢了,沒事感秋傷悲。”
他沒有什麼焦距的眼神慢慢聚攏,落在她的臉上,眸中萬千情緒,似什麼都有。
宋姣覺得自己腦子笨,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於是,她又道:“若你爲傷害了前世的我感到悲傷,那大可不必,你若覺得傷害了前世這我,那麼這一世便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用一個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一世,咱們倆都是幸運的,你不再對宋凌煙執迷不悟,而我忒放下了對你的執着,咱們三人各不相欠,可以過自己希望過得生活。”
“所以。”她加重了語氣,非常認真地看着他,“你認爲,這一世的你因爲上一世的糾葛死在這裡值得嗎”
她的眼睛似有魔力,將他從萬丈深淵里拉了起來,脣下意識地張了張,“不妥當……”
聞言,宋姣猛地擊掌,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不錯,就是這樣!你能理解就太好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被我們周圍的場景所蠱惑,你要記得,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都不值得你傷心難過,你若傷心難過,便會死,你死了之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既然你覺得前面幾世都對不起,現在你還忍心拋下我,留下我一個人麼”
李朝初:“……”他怎麼覺得她說的,那麼有道理……
風聲似乎加大了,宋姣突然想看一下她死後李朝初怎麼樣了,轉過頭去看。
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無數的士兵將他圍了起來。
站在城牆上的宋凌煙舉起弓,弓上的箭直直地對着他,而後箭出,箭沒入他的胸口。
他狠狠地後退四五步,掙扎着沒有倒下,他擡眼看向宋凌煙,眸裡的悲痛一覽無遺。
宋姣咬了咬脣,轉而看向旁邊的李朝初。看到自己死,李朝初面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她笑了笑,輕聲對他說:“現在看到前世,有沒有覺得前世特別的傻”
李朝初聞言,臉略略側了側,目光落到她含笑的面上,並沒有說話。
“既然覺得前世傻,所以現在一定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她拍拍他的背,“話說你不是應該不是這一世的李朝初吧”
李朝初抿了抿脣,眼簾擡了擡,“嗯。”
“就知道。”宋姣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難怪我說你的承受力那麼強,看到前世竟然一點都不奇怪。”
李朝初沒有說話,宋姣又道:“不過,你來這兒幹嘛容我自戀地問一句,你來這兒,莫不是爲了我”
李朝初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無數情緒盡在其中,隨即又默默垂下眼,“嗯。”
周圍的場景又變化了,宋姣看着,原來是第三世的軍營。她記得,第三世,她是在這裡死的。
第三世場景重現,李朝初的注意力又被分開了,宋姣連忙拉住他的手,道:“朝初,我覺得,你這個做法是錯誤的。”
注意力轉去第三世場景的李朝初又挪會目光,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
“你認爲你對不起我,但其實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你所對不起的而是前世的“我”,並不是現在的我,我現在是33世紀的大好女青年,並不是第一世你的小婢,第二世你的姐姐,第三世軍營裡的營妓,第四世你的未婚妻,第五世你的護法。”
她頓了頓,認真地看着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緣分在第五世已經徹底結束了,而33世紀的我,和你沒有任何的糾葛,對你也沒有任何的情感,也談不上被你傷害的說法,你該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