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陰萌坐在二樓欄杆上,手裡拿着一包話梅,她在守夜。

時不時的,她會低頭看向下方院子裡坐在篝火旁的少年,他在思考。

每次李追遠伸手撿起一塊木柴丟入篝火中時,陰萌也會拿出一塊話梅丟入嘴裡。

伴隨木柴在火中被燒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她也會含着話梅砸吧起自己的嘴。

其餘人都在睡覺。

火光照拂在少年臉上,明暗交替。

薛亮亮裹着毯子,走了過來,在李追遠身邊坐下。

“亮亮哥,你該去睡覺的。”

“我睡飽了也發揮不出多少作用,還不如陪你坐會兒。”

李追遠點點頭。

“小遠,你在爲眼下局面發愁?”

“不至於。”

李追遠站起身,提起架在篝火上的熱水壺,給面前的兩個大碗滿上,裡頭是紅糖生薑茶。

隨後,一大一小兩個人,各自端起碗,吹一吹,再小口喝着。

冬天的山裡,喝着這個,能讓人很舒服。

薛亮亮看向樓上的陰萌,又回頭看了看屋子裡並排熟睡的潤生、譚文彬以及林書友。

“平日裡看不出什麼,可一旦出來時,你們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事情經歷得多了,總會變得更成熟。”李追遠看着薛亮亮掏出的香菸,“亮亮哥你不也是麼?”

“是的,沒錯,但遠遠比不上你們。”薛亮亮咬着煙,低頭,點燃,吐出菸圈時,眼裡也流露出迷思,“遇到這樣的事,我發現自己是真的幫不上忙。”

“能把我們帶到這裡,你就已經幫上大忙了。”

“這不是說反話?”

“不是,是真心話。”

以前,李追遠會從阿璃的夢中選擇考題,但自己上次玩得太過火了,把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嚇得連臺面都不敢上了。

這次的考題,是薛亮亮“幫”自己抽的。

不一樣的形式,但李追遠相信,自己總歸是佔到便宜的,雖然目前還不清楚,這便宜到底會顯現在哪裡。

李追遠這麼晚還不睡的原因是,他在試圖去把棋盤上的迷霧,給儘可能地撥開。

然後,他漸漸發現,這麼做的意義,並不大。

因爲很可能,整座棋盤,都屬於老變婆,這裡,就是她的主場。

她不同於自己以前所面對的任何邪祟死倒。

首先,她是自由的。

其次,她是有腦子的。

最後,她的狀態相對穩定。

不是被封印,不是被重創,不是剛要恢復,她已經在這塊區域,活動很多年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是自己所遇到過的所有對手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獨立個體。

她的視線,籠罩着苗寨,籠罩着工地,籠罩着眼下這個寨子……以及附近周邊。

薛亮亮把手裡的這根菸抽完,丟入篝火裡,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張圖紙,在地上攤開。

“小遠,我不懂風水,也看不懂你讓人插的那些小旗,我只能多看看這些圖紙。”

“嗯?”

“任何水利設施的建設,都會對原有的地貌環境造成影響,而這種影響,波及面有時候會比較廣,不會僅僅侷限在施工局部。”

“亮亮哥,你繼續說。”

“你看,這條河雖然不算寬闊,水流量也不算大,但它確實是附近區域諸多小水系裡的一條主流,而當這座水電站建成後,影響最大的,就是這裡……”

薛亮亮拿出筆,在一個位置上畫了個圈。

“這裡有一座湖,我們坐拖拉機進寨時,見過它,風景不錯。等水電站建成後,這座湖將失去活水來源,它應該會逐漸消失。”

李追遠的目光,盯着這座湖,問道:“亮亮哥,你怎麼會想到留意起這個?”

“因爲小遠你腦子好,明擺着的東西,我能看見的,你也肯定看到了,所以我就只能嘗試去琢磨一些,你可能不會去考慮的小角落。”

李追遠的手指,在圖紙上輕輕摩挲,他閉上了眼。

大腦中的記憶被調出,回到了坐着冉大成的拖拉機行駛在顛簸山路上的畫面。

記憶畫面快速回撥,最終,回到了那座湖出現的時間段。

耳畔邊,出現譚文彬當時的聲音:

“我艹,聽說過搞地域歧視的,第一次發現還有搞地形歧視的!”

當時自己坐在拖拉機上,目光中,正好出現了那座湖,湖面不大,也就比潭大些。

記憶畫面不斷快進和回撥,截取自己各個角度的視角,終於將那座湖以及其周邊地勢,以儘可能完整的方式,給拼湊了出來。

然後,李追遠開始嘗試分析起其地形風水。

結果是……平平無奇。

李追遠睜開眼,也是,如果真有什麼特殊的風水格局,路過它時,自己肯定會有所察覺。

薛亮亮則點起第二根菸,他沒注意到李追遠的神情與動作,而是繼續說着自己的分析:

“事實上,工程雖然還沒完工,但截流斷水的效果也出現了,這座湖的水位,應該比往年正常時期,要低了不少。”

水位低了不少?

李追遠再次閉上眼,重新在自己腦海中調回那幅畫面。

他主動地讓畫面變爲動態,當其水位,提升,提升,再提升。

忽然間,李追遠愣住了。

只是將水位提升,淹沒了周圍部分區域和小山頭,整個風水格局,一下子就變成了標準的【樸月盈虧】。

盈虧之際,集採山林精氣,如人之肺,吐故納新。

這是一個吉位,按《柳氏望氣訣》所描述,乃山精野魅最喜盤踞之所,借自然之勢,蓄養己身。

自己只是單純路過,不可能沒事做就一直把眼前的風景在那裡不停地做加減法,所以就這麼忽略了過去。

如果工程施工前,自己經過的話,怕是會一眼瞧出,那座湖是一個很不錯的位置。

不適合埋葬人,但適合養人,老年人要是久居於此,能益壽延年,也就是所謂的養老聖地。

這樣的好地方,也就只有山區裡還有“野生”的存在。

要是放洛陽那種地方,但凡是上一點檔次的風水吉穴,一鏟子挖下去,一層墓、兩層墓、三層墓……好穴位早就被擠成了羣租房。

和那座湖的風水格局比起來,水電站工地那裡的風水特殊性,就不算什麼了,甚至,很可能是老變婆特意在那裡做了佈置,故作迷陣、轉移注意力。

大概率,她在工地下方,埋了一具帶棺氣的古屍。

她在以這種方式,釣魚。

施工單位請的風水師都是半吊子,搞了一堆東西,卻連假的魚餌都沒找到。

苗寨的老者找到了,派出了自己三個徒弟去解決,結果被老變婆反手解決。

她是真的謹慎。

李追遠很好奇,她到底在忌憚什麼。

是忌憚天道麼?

可從她的行爲邏輯上來看,又不像。

邪祟對天道的忌憚,應該體現在“存在感”上,可她的存在感卻又格外地強,她只是沒有進行大肆殺戮罷了。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近在眼前的東西,讓她在這方面不得不保持克制。

“亮亮哥,謝謝你,你指出的這一點,很有用。”

“不是場面話?”

“不是,那座湖,很關鍵。”

“我覺得天亮後我們去湖邊看了後,你再對我說這些,才合適。”

李追遠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不用,這裡都記着。”

薛亮亮嘴巴微微張開,最後化作苦笑:“你這記憶力,是真的讓人羨慕。”

李追遠低頭,又喝了一口紅糖茶。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忘記”,有時候其實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記憶力太好,就會把過去經歷的一切不開心事,全都“記憶猶新”。

就在這時,李追遠忽然擡起頭,他聽到了腳步聲,帶着小心翼翼。

“啪!”

二樓的陰萌抽出皮鞭,對着身前一甩,炸響傳出。

一樓屋子裡,潤生、譚文彬和林書友馬上跑了出來,手裡都帶着傢伙事。

李追遠站起身,看向西南側土牆,手掌向前一揮。

陰萌率先一步,用皮鞭勾住欄杆,自二樓蕩了過去。

潤生一個前衝,在土牆底下屈膝,林書友衝刺途中,腳踩在潤生膝蓋上,直接躍過土牆。

隨即,潤生縱身躍起,左手攀住土牆邊緣,再以臂力拉拽自己身軀,翻越了過去。

這座土樓雖老,但在解放前,怕是也曾充當過半軍事場所,所以土牆很高也很滑。

譚文彬衝到牆下後,見潤生不等自己已經翻過去了,他就繼續保持着奔跑動作,往後倒退,來到李追遠和薛亮亮身側。

他們仨都出去了,那自己就留下來保護重要人員。

薛亮亮有些緊張地問道:“她來了?”

李追遠搖搖頭:“不是她。”

聽聲識人,那腳步動靜,更像是一個小偷。

沒多久,土樓大門被推開,潤生手裡提着一個身穿髒兮兮工裝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一臉驚恐。

李追遠走到他面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崔昊還是李仁?”

“我叫……崔昊。”男人環視四周,“你們,你們是施工隊的?”

“嗯。”

“那你們……那你們……”

崔昊實在無法理解,什麼時候施工隊的技術員,能“嗖嗖嗖”地從天而降了。

他剛剛纔偷摸到土牆外,一下子就有三道身影落在他面前,將其包圍,然後其中一個,更是把自己直接提起,就跟提小雞似的。

李追遠:“說說你的事吧,李仁還活着麼?”

“他還活着,但他受傷了。”

“說說你們身上發生的事吧。”

崔昊訝然道:“既然你們是施工隊的人,不應該現在跟我去救人麼?”

“李仁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吧?”

“死不了。”

“那就不急。”

李追遠坐了下來,下壓了一下手。

潤生將崔昊押着坐了下來,譚文彬握着匕首走過來,在崔昊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先抓住他的手,然後在其手指上劃了一刀。

“啊!”

滴血後,做了檢查,譚文彬點點頭,示意是真人。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李追遠提醒道:“說正事,把你和李仁留守的這段經歷,說一遍。給他拿點吃的,讓他邊吃邊說。”

陰萌將半包話梅遞給崔昊。

譚文彬用胳膊擋開陰萌的手:“你給他吃這個豈不是越吃越餓。”

隨後,譚文彬給崔昊丟了一包壓縮餅乾,又給他倒了一碗紅糖茶。

見到有吃的,崔昊開始狼吞虎嚥,等狠塞了一些食物後,他才舒了口氣,開始講述起自己和李仁這段時間的遭遇。

他們的那位領導,發揚了民主風格,讓大家以匿名投票的方式來推舉兩位擔當留守大業的人選。

這幾乎就和投票選舉“你最看誰不順眼”沒什麼區別。

崔昊以高票當選,李仁次之,二人的票數,斷層壓倒倒數第三。

別人都回去過年了,自己二人留守,要說心裡沒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很快他們倆心中的怨氣就被一掃而空了,因爲要給恐懼騰出位置。

崔昊記錄的那一晚“他們”回來了,其實只是一個開始。

因爲接下來,樓下院子裡的人,就都上樓來了,而他們二人的意識,也在那時開始陷入模糊。

像是做了一個夢,渾渾噩噩地,竟然加入了他們其中,開起了會。

會上,領導和同事們反覆提出問題,再由崔昊與李仁開始回答。

這個會開了很久,等會結束時,天也亮了。

崔昊和李仁醒來時,發現自己二人正躺在院子裡。

二人認爲自己是撞了山鬼,馬上跑出去求助,但遇到村寨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一開始在聽完他們的訴說後,就發出陰沉沉的笑。

整個寨子裡,全他媽的是鬼!

二人嚇得跑出了村寨,直接躲進了山林。

從年前到年後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倆基本都生活在山裡的一座趙君廟裡。

可二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實在是太差,逃出村子時又沒來得及帶物資,最後只能偷偷摸摸地趁着夜色,進村來偷一點,天亮前又躲入山裡的趙君廟。

原本進村偷東西時,這座土樓他們倆是不敢再靠近的,畢竟這是噩夢的起點。

奈何李仁誤踩了山裡獵人佈置的捕獸夾,雖然被掰開脫困,但傷口因沒得到良好處理開始發炎。

崔昊找了些草藥,搗碎了給李仁敷上,效果很明顯,李仁的傷口高高腫起開始潰膿了。

不得已之下,崔昊今晚偷摸進村時,朝着土樓這裡摸了過來,因爲他知道這兒有藥品。

然後,他就被抓住了。

李追遠一邊揉着眉心,一邊分析着崔昊嘴裡的話。

崔昊沒說謊,但他說的,可能並不是事實。

村寨裡肯定不是全是鬼,他們倆只是被着重關注了。

李追遠懷疑,那晚那一幕的出現,可能是老變婆想要弄清楚施工隊的真正意圖,他們是否會放棄水電站的建設。

後來崔昊和李仁在村子裡遇到的陰笑村民,應該都是假的。

只是有一點說不通,要麼問完拉倒,要麼問完滅口,你問完後玩弄人家的目的,又是什麼,這麼無聊麼。

李追遠:“趙君廟,是什麼地方?”

崔昊:“就是山上的一座破廟,有年頭了,做測量時,我們去過那裡,當時隊裡有個人,說這是功德廟,還帶着我們幾個一起拜了一拜,一人順走了一片瓦當護身符。”

“那片瓦,在你身上麼?”

“一直帶着。”

“拿給我看看。”

崔昊不太情願地從兜裡,掏出一片瓦,遞給了李追遠。

瓦片很小,上刻三紋下有三豎,寓意上承天意、下順民心,功德無量。

確實是功德瓦,但它並沒有實際辟邪效果。

民間確實有收藏功德瓦或者功德磚的傳統,不是拿來當古董收藏,而是覺得把這個拿回家砌入自家房子裡,能安宅辟邪。

據說,真正的雷峰塔,就是因爲附近百姓掏磚太多,給掏塌了的。

李追遠懷疑,既然瓦片沒效果,那麼起作用的,可能是瓦片背後的那座廟。

趙君廟……李追遠沒聽說過這種廟,皁君廟他倒是知道。

但這位趙君,卻能讓老變婆忌憚,哪怕兜裡就揣着他的一片瓦,也不敢真的對二人下殺手。

李追遠拍拍手,站起身,對崔昊道:

“走,我們去救你同事。”

……

趙君廟已處於半荒廢狀態,亦或者說,當初真正建造它的目的,並不是爲了香火傳承,因爲它的位置實在是太偏僻太不好走了。

廟宇四周已經坍塌,野草根蔓叢生,只有主廟屋那裡,還有個破屋頂,勉強遮風擋雨。

過去這些天,崔昊和李仁就躲藏在這裡荒野求生。

李仁的狀況不是很好,傷口已經感染,也正發着燒,人的意識也處於迷糊狀態。

李追遠指了指他,陰萌馬上蹲下來,開始幫他處理傷口。

其餘人,則開始檢查起這座趙君廟。

廟裡立有一座石雕,只是風吹日曬久了,石雕也變得很是粗糙,當然,不能把問題都甩給風霜,主要是這石雕一開始就雕刻得比較粗糙,不是很走心。

石雕後,有一座功德碑。

上面字跡斑駁,但依稀還能辨認。

主要講述的是趙君的功績,他來到這裡後,幫山民們治水修渠,還驅逐了爲禍山裡的妖物邪祟。

李追遠微微皺眉,這功德碑的內容也很是模糊,它甚至都沒明確寫出趙君的名字,趙君應該是一種尊稱。

驅逐邪祟?

所以,這位趙君曾對付過老變婆麼?

李追遠走出破敗的廟宇,回頭看了看石雕面朝的方向,側身轉過去,按照大腦裡的地圖記憶,這個方向,正對着那座湖。

少年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座子廟,或者叫陪廟。

真正的趙君廟主廟,並不在這裡。

但以子廟的方位來看,它也不應該立在這兒,而應該再往上一點。

李追遠擡頭,看向趙君廟上方,那裡有幾塊大石頭堆砌。

“潤生哥,試着撬開一塊石頭。”

“好嘞!”

潤生將黃河鏟插入縫隙,開始發力撬動。

很快,石頭漸漸鬆動,其中一塊被撬開。

裡面露出了一座石碑,石碑浸潤着歲月,上面以血爲書,蒼勁有力。

當看到石碑上的內容時,李追遠的目光也隨之一凝。

“苗疆聖女,步入歧途,自甘墮落,掠殺四方嬰幼,補入己腹,妄圖以自身爲爐鼎,孕育蠱童。

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今我於此,殺蠱童,鎮聖女。

歲月漫漫,人力有窮,若鎮壓有失,此獠再現。

其再起殺戮之日,即我後世子孫秉我遺志,再赴此地,重鎮邪祟之時!

——九江趙無恙。”

九江趙氏。

趙毅的先祖。

趙無恙,就是趙君,李追遠猜測,這位,大概率就是九江趙歷史上的那位龍王,也是唯一一位龍王。

按理說,這應該是屬於趙毅的機緣,他也在走江。

這一浪,應該給趙毅纔對。

結果,卻分給了自己。

李追遠不由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也在看着石碑文字的薛亮亮。

少年此時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其實是:這是一個佈局扼殺趙毅的好機會。

這是一種本能反應。

因爲趙毅值得尊重,值得被殺。

但很快,這一念頭就被李追遠自腦海中擦去,因爲這樣做,挺沒意思的。

要是平日裡,雙方遇到了,各憑本事,互相挖坑,把對方給提前埋了,那無所謂。

可在趙家龍王的親筆題字下,再去琢磨思量這種事,就有種在大人面前耍小孩脾氣的感覺,顯得無聊且幼稚。

畢竟,不管怎樣,每一代龍王,都是值得尊重的。

李追遠伸手,將薛亮亮輕輕推開,自己單獨走到石碑前,坦然而立,開口道:

“可惜,你九江趙到目前爲止,只出了你一代龍王。”

他身兼兩家龍王傳承,哪怕是面對其他家龍王,最起碼第一句話,不能露怯,也就是不能太客氣。

各家都有各家的傲,各領一代風騷。

隨後,李追遠對着石碑俯身拜下,緊接着行起秦柳兩家門禮。

這拜的不是九江趙氏,而是那位曾經鎮壓江湖邪祟的前輩。

禮畢之後,李追遠直起身,開口道:

“你趙家龍王的活兒,我龍王秦、龍王柳,接了!”

“咔嚓!”

話音剛落,石碑裂開,分成兩半,中間,插着一把生鏽的銅錢劍。

李追遠眨了眨眼。

他沒料到,趙家龍王這麼大氣。

題字上寫着,後世子孫來鎮壓;但哪怕是其他家的子孫,只要願意來這裡鎮壓此獠,他也會將器具贈予,爲其助力。

這大概就是,龍王的胸襟吧。

李追遠伸手,抓住銅錢劍,觸手的剎那,一股清涼感就順着掌心直入,讓自己的大腦一陣清明。

好東西啊。

李追遠將銅錢劍拔出,一邊觀察着上面的珍貴銅鏽一邊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對不住了,趙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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