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炮彈一顆顆的砸向敵軍陣地的方向。
這是孟煩了最爲喜歡的保留節目。
105毫米榴彈炮的威力巨大。
往往一顆炮彈精準命中敵軍火力點之後。
便足以將其摧毀個乾淨。
“這威力真是夠大的啊。”接過了孟煩了遞過來的望遠鏡，一旁的郝偉豪感慨不已：“連長，照理說這麼密集的炮火，陣地上還能剩下多少的小鬼子？”
“不知道，但估計日本人沒這麼容易對付，不然楚長官不會到一線來一趟。”
郝偉豪補充了一句：“我聽老兵們說一般只有惡戰開始之前，長官纔會到一線巡視鼓舞士氣。”
孟煩了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他雖然同樣熱血激昂、可這該死的戰爭註定會奪走許多人的生命。
一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只好舉起手中的望遠鏡仔仔細細的觀察起日軍的動向。
以求能夠看到日軍防線之中的漏洞，亦或者是期盼能夠發現點別的東西。
炮火準備了二十分鐘。
或許是昨天晚上，也可能是今天早上搶修的防禦陣地，現在被轟了個支離破碎。
本就面積不算太大的小山頭幾乎化作了一片廢墟。
“一排，跟我上。”
不需要孟煩了發號施令、兩個排長便按照原計劃向日軍陣地方向發起了進攻。
他們巧妙穿行在提前開闢好的進攻路線之上，避免踩中己方放置的預警地雷。
越靠近日軍方向，危險自然也就越高。
一直被孟煩了認爲並不靠譜的迫擊炮連，在這個時候也向日軍一線戰壕傾瀉屬於他們的炮彈。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兩百米，一百五十米。
槍聲響起。
日軍迅速開火對進攻的兩個步兵排進行火力壓制。
噠噠噠的輕機槍聲音響起。
各自班長急忙出聲示警：“是新式機槍，開火節奏和歪把子機槍不一樣。”
“小馬，幹掉這狗日的。”
“知道。”精確射手找尋合適的射擊陣地。
己方的輕重機槍手同一時間開火壓制。
爲數不多的九二式步兵炮也被運用在了這個方向。
轟隆。
噠噠噠噠~！
爆炸聲接連不斷，在己方支援火力的掩護之下。
突擊組繼續向前衝鋒，手持春田步槍的精確射手們將自己的準星套在了小鬼子的頭上。
“砰~！”
“砰~！”
一顆顆子彈螺旋出膛，射向了正在猛烈開火的日軍機槍手、擲彈筒射手。
進攻的戰士們同樣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一顆顆的手榴彈、擲彈筒炮彈落入進攻陣型之中。
只是一波的火力反擊，前線將士們便已經傷亡了十餘人。
越是抵抗激烈，越是能夠招致第九兵團團屬支援火力的猛烈報復。
九二式步兵炮對準小鬼子的陣地方向繼續傾瀉炮彈。
直至攻擊的戰士們僅剩下最後的八十米距離。
伴隨着一聲聲劃破天空的刺耳尖嘯聲。
煙霧彈在日軍陣地的方向上面綻放開來。
一線指揮此次戰鬥的武藤信五少佐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對手的難纏。
這麼充足的火力準備。
“這麼多的炮彈就爲了爭奪這一個小山頭？”武藤信五咂舌：“敵軍一定是要大舉發動進攻，妄圖依託此處陣地進行居高臨下的掩護，我們決不能丟掉這裡，立即派遣援軍。”
“哈依！”
一旁的副官迅速去傳令，原本作爲預備隊使用的中隊迅速向一線陣地的方向支援而去。
“大隊長、我軍作戰兵力不足，是否請求聯隊方面的戰術指導？”
武藤信五猶豫了片刻：“向聯隊部報告吧。”
“哈依。”
全面進攻的概率不大，但武藤信五不敢賭。
敵方指揮官是指揮經驗豐富的錢伯均。
被譽爲楚雲飛的右手。
更是僅次於楚雲飛的晉軍名將。
PS:日軍並不知道錢伯均不在，錢兆友指揮。
武藤信五相信。
即便是師團長阿南惟幾來了。
面對錢伯均也要慎之又慎。
澤田清輝大佐第一時間將消息彙報給了師團部。
一時間。
師團長阿南惟幾也如臨大敵。
“我們的對手接受過完整的軍校教育，以作戰風格穩健著稱、這個時候忽然發起了對綿山前沿高地的猛攻，勢必有着其他方面的打算。”
“師團長，有沒有可能他們想要發起全面的進攻、控制整個娘子關地區，以斷絕我軍西進之未來企圖？”參謀長土井康輝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阿南惟幾點了點頭：“有這方面的可能性，立即給筱冢將軍發報，請求航空兵部隊的支援，另外，命令澤田聯隊，務必堅守一線防禦陣地，絕不給敵軍可乘之機。”
“哈依。”
前線戰鬥仍在繼續。
山西第一軍司令部卻在進行着一場其他方面的會議。
“.娘子關地區已經成爲實質上雙方爭奪的重點區域，尤其是娘子關外，綿山、舊關、關溝、以及井陘、桃園等方向，均遭到敵軍的猛烈進攻。
但據前線部隊報告，敵軍重點進攻的方向應當是.”
一名作戰參謀推開了會議室，快步走到了筱冢義男的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綿山方向？”
“哈依。”
筱冢義男迅速中斷了當前正在進行的相關作戰會議，並且示意一旁的作戰參謀出聲介紹情況。
參謀長楠山秀吉也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有中佐作戰參謀出聲示意：“敵軍主要進攻的方向是我軍目前防線的支點所在，敵軍很有可能是想要徹底控制娘子關地區，以求阻隔我軍通過正太線西進的意圖。”
“其目的很有可能是在爲後續有可能出現的戰略反攻做準備，他們的下一個戰略目標應當就是太原。”
楠山秀吉目光看向筱冢義男。
反攻不是嘴上嚷嚷着反攻就真的能夠反攻的。
這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作戰物資。
甚至還需要提前做足了準備。
楚雲飛光伏平定、陽泉、盂縣、娘子關以西地區。
便足足準備了小三個月，想要拿下太原。
也不是劃傷一條攻擊線，剩下交給官兵們這麼簡單。
此次。
娘子關方向國軍主力之八十八集團軍異動。
其目的，昭然若揭。
誰都會往反攻太原的角度去思考。
美國人和民國方面很有可能達成了秘密協議。
這件事情還沒有得到證實。
消息也基本上處於半封鎖的狀態。
但二戰區也表明了這樣的態度，甚至在二戰區司令長官閻老西接受美國路透社採訪的時候。
更是旗幟鮮明的表態支持和擁護常瑞元的領導。
將會嚴格遵守統帥部的命令、擬定反攻太原，將日軍趕出山西的作戰計劃。
筱冢義男的壓力實際上是前所未有的大。
如果依靠常規戰爭能夠擊敗山西地區的抵抗力量，筱冢義男自然不可能選擇去支持山本特工隊的發展。
正是因爲看不到常規部隊完全看不到作戰取勝的希望。
他纔會做出這樣的決策。
“根據大本營方面，以及當前情報部門收集到的情報，支那有很大可能和蘇聯、以及美國兩方達成了相應的秘密協議。”
“東京大本營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決策，決心加大對重慶政府的打擊力度。”
“所以。”
“對於山西第一軍未來投入的資源方面，將會侷限於武器升級、而不會有大量的兵力部署過來。”
“華北方面軍司令部的想法是想要將娘子關地區變成敵軍持續流血的戰場，一旦他們進行攻擊，就勢必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筱冢義男的意思其實很明瞭。
東京大本營已經不再想着全面佔領山西。
甚至已經打算放棄平定縣境內的煤礦資源。
只打算固守北同蒲鐵路線，甚至是太原、大同周邊地區。
就連資源相對貧瘠一些晉西北地區，甚至方面都打算大力開發。
而不是繼續想着侵佔晉東南。
至於晉南方面的晉綏軍。
東京大本營給出的想法也僅僅只是伺機重創，而非此前的全殲。
所有人都清楚。
晉軍現如今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麼進攻能力。
而如果擊潰晉軍、繼續分散山西地區的兵力。
勢必會給十四集團軍、以及八十八集團軍機會。
留給山西第一軍的選擇不多，只有一條路。
那就是固守。
苦撐待變。
和現如今閻老西、以及常瑞元的想法幾乎一致。
對於山西第一軍而言，和楚雲飛交戰確實是切切實實的煎熬。
第一百零九師團即便請求筱冢義男的戰術指導，筱冢義男也沒有任何的多餘兵力抽調。
只能夠將爲數不多的戰機派遣過去助陣。
另外還要請求華北方面軍新上任的司令官杉山元抽調兵力以支援第一百零九師團。
只是。
華北方面軍又能從何處抽調兵力？
楚雲飛這麼一打，徹底暴露了日軍兵力不足的弊端、甚至讓不少戰區司令長官察覺到了問題不對勁。
在不少有心人的暗自推動之下。
第十一戰區開始了籌備組建，下轄熱、察、綏邊區。
司令長官暫定爲傅作義。
具體是否會繼續落實下去，就要是多方博弈的結果了。
只是傅作義將軍如果真的能夠升任第十一戰區司令官。
對於前線戰場上浴血拼殺的將士們而言，是一件絕對的好事。
再看娘子關一線戰場。
戰鬥打響之後。
在九連取得初步戰果之後，三營發起全面的進攻。
七連、八連的同時進攻，給九連分擔了不小的壓力。
尤其是回頭就能夠看到友軍支援過來，戰士門也就愈發的奮勇向前。
楚雲飛在三維立體作戰地圖之中看着將士們應用向前，各自奮戰。
精確射手在山區作戰的時候發揮出了難以想象的作用。
尤其是在確定重機槍位置之後，有幾個小戰士就盯着機槍手猛射。
十幾發的子彈幹掉了兩頭小鬼子機槍手，就連副射手補位也被他們清理了個乾淨。
再加上時不時迅速支援的九二式步兵炮。
孟煩了在投入預備隊三排的情況下，很快就站穩了腳跟。
勉強攻克了綿山主要防禦陣地，並且迎接日軍的反撲。
孟煩了射擊位置的不遠處，小鬼子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支援而來。
線型分步兵班組戰術。
一樣望過去，小鬼子的數量多的有些發麻。
只是沒有多少的縱深。
孟煩了的槍法很好，許是天生，老天爺賞飯吃。
一顆顆子彈出膛，基本上都能夠幹掉一頭頭的小鬼子。
長治兵工廠出品的震山雷很適合這樣的山地防禦戰。
戰士門像是投擲落實一般，引燃引線之後，便會將其滾下山頭。
“這幫小鬼子好像知道這些東西的厲害，都避開了.”
“避開也好，剛好打亂他們的進攻陣型，拖延時間.”
龔玉鑫第一時間從二營抽調了三個步兵排支援了上去，並且交由孟煩了指揮。
並且在楚雲飛就站在身旁的情況下，向參謀長錢兆友彙報了情況。
畢竟，這場戰鬥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不是別人。
正是錢兆友，楚雲飛的老同學。
而不是他本人。
楚雲飛的存在僅僅只是爲了託底，並且順帶完成與美國人的協議。
留在第九步兵團的美國人在翻譯的講解、以及楚雲飛的教導之下，迅速弄清楚爲什麼要搶佔綿山高地，並且很快明白爲什麼沒有使用炮火繼續支援。
這羣美國人的腦袋裡面想的是、如果他們指揮此次進攻，勢必會要求空軍部隊進行數次的近距離支援之後，纔會發起攻擊。
他們不是沒有去一線觀察過敵情，但危險係數過高。
像史迪威那樣樂意和步兵打成一片，甚至搭乘步兵卡車、和戰士們在泥地裡面跋涉前進的美軍指揮官不是沒有，但很少。
他們更像是軍隊之中的貴族一般、遊離於士兵們之外。
龔玉鑫不是沒有獨立指揮過戰鬥，但戰鬥打響之後到目前爲止已經四個小時。
整體規模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
見一旁的楚雲飛依舊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龔玉鑫的指揮也就愈發大膽了起來。
畢竟曾經是跟在張大雲身後歷練過的實習參謀，受到楚雲飛的影響。
指揮風格相對而言十分激進。
“一營長麼，我是龔玉鑫，我命令，立即按照原定作戰計劃投入到戰鬥之中去。”
“你沒有聽錯，你們主要的任務就是連同三營一起，將小鬼子剛剛起勢的反擊摁回去，確保綿山一線陣地掌握在我們的手上。”
掛斷了電話之後的龔玉鑫沒有絲毫的猶豫，接着將電話打進了後方指揮之中。
希望能夠得到第八步兵、以及第七步兵團的支援。
錢兆友同意了，並且讓他直接打電話聯繫就可以。
畢竟楚雲飛就在第九步兵團指揮所。
誰的話能有楚雲飛下命令好用？
彙報結束之後的龔玉鑫再度接通了第八步兵團的電話：“郭長官，是我，龔玉鑫。”
【龔團長，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郭長官，我們團正在爭奪綿山主陣地，希望你們團能夠給予一定程度的幫助，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目前攻勢還算順利，但日軍的抵抗很激烈，我手上還有八個連沒有投入戰鬥之中，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將他們投入到桃園一線的進攻之中。】
“郭長官，對桃園一線的進攻勢必會牽制日軍大量的作戰兵力，甚至可以迂迴構成相關包圍態勢，日軍方面勢必會受到較大的影響.”
【那就這樣，我去下命令。】
“多謝郭長官。”
掛斷了電話，龔玉鑫長舒了一口氣。
有了八團的協助，接下來的戰鬥將會好打的多。
綿山主陣地是日軍的防禦支點和突出部。
指揮第八步兵團在舊關外鏖戰的郭部同樣也是突出部，甚至對於雙方而言威脅更大。
一旦讓他們取得進展，小鬼子在面前的日軍就會被切斷退路，成爲事實上的孤軍。
楚雲飛咧嘴一笑，出聲道鼓勵道：“不錯，有點魄力，從當下的戰場形勢來看，你的指揮方式已經是當下的最優解。”
龔玉鑫撓了撓頭：“多謝長官認可。”
不過他並沒有時間寒暄什麼。
只是接着再度將電話撥通：“喂，七團嗎，我是龔玉鑫，找，陳團長。”
【老龔，是老龔麼，找我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要我們支援了。】陳澤軍的聲音從話筒之中響起，語氣之中帶着期待。
“老陳，是我，進攻打響了，你聽到沒有。”
【炮火聲很激烈啊，看起來你們那邊遇到了麻煩，你要不要和參座彙報一下，請求我們第七步兵團投入戰鬥之中？】
三句話不離上戰場。
陳澤軍也是妥妥的好戰分子。
尤其是作爲主力步兵團的團長，麾下的戰士門更加渴望戰鬥、渴望殺鬼子。
“這局勢還應該用不到你們上場，這仗打下來畢竟是爲了輪戰練兵，積累經驗，不過話說回來，這幫狗日的小鬼子狂的沒邊了，陣地被我們奪下了竟然還想着反擊，你把你的炮營借給我使使，讓我殺一殺這幫小鬼子的銳氣。”
陳澤軍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不可能，這炮營的炮不能動，這些炮彈可都金貴着呢，我自己都捨不得用，萬一有什麼差池，這東西還是給咱們兜底的。
不過你狗日的別說老子不夠意思，我把戰防炮兵連借調給你指揮，足夠轟死這幫狗操的了。】
“那好，你讓連長來我指揮部報到，我給他安排作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