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公子出現的悄無聲息。
他的出現,讓我身後的人明顯吃了一驚。
人是吃驚之下,往往會短暫地忘卻眼前正在發生或者進行的事情。藉着他手中力道鬆懈的功夫,我連忙用力一擺,掙脫他的鉗制,抽身躲在了邊上。
這個時候,我纔算是看清了面前的人。
那個菸酒店的老闆,是一看上去年紀約莫二十出頭,滿臉鬍子拉渣的男子,身架子看上去比較兇悍,但卻一臉菜色,顯的有些營養不良。
不過,雖然我已經擺脫了他的鉗制,他卻並不大在意這件事。
那酒店老闆的全部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了劉大公子是的身上。
“老頭,你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誰?”那男子一口唾在了地上,“老子告訴你,在這條街上,還從來沒有人敢對我二狗子口出狂言!”
二狗子……大概是這人的諢號吧。
劉大公子呵呵了兩聲,“老子?在老夫面前自稱老子的人,老夫已經有一百多年沒遇到了。小子,你確定你能當的起這個名頭?”
二狗子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老子就是你老子!”
劉大公子又是呵呵了兩聲。
二狗子頓時勃然大怒,一個箭步跨出去,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朝着劉大公子扇去。
“找死!”劉大公子聲音冰寒。
二狗子一巴掌扇過去的時候,劉大公子也是努力挺直了腰桿,擡起手中的手杖朝着二狗子的那隻手點了過去。
不等二狗子反應過來,劉大公子手中的手杖,已經刺穿了他的手掌。
“啊——”二狗子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呼。
“小子,告訴他,付平現在怎麼樣了。”劉大公子手杖在地上一頓,冷哼了聲。
我嘆了口氣,走在捂着自己掌心蹲地上大聲嗥叫的二狗子面前,低聲說道,“哥們,你的那位拜把子好哥們付平,已經死了。”
淒厲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似乎這個消息對二狗子造成的衝擊力,比劉大公子在他掌心戳出個洞都大。
二狗子怔了怔後,突然大聲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付平是夜朦朧的大老闆,市裡要是對他動手的話,他肯定會提前得到消息!”
“他就算得到消息,又能逃到那裡去呢?”我好奇地問道。
“付平認識許多奇人異士,只要那些人出手,就算是當局也別想輕而易舉的抓住他,除非……”說道這裡,他忽然不說話了。
當二狗子再度擡起頭時,看向劉大公子的目光中,帶着深深恐慌。
唔……看來這傢伙似乎知道點什麼東西。
“走吧,去你店裡說話。”劉大公子開口說道。
二狗子沒敢有任何的拒絕,低着頭灰溜溜地在前面帶路。
我則是回去把車準備開到他店門前。
只是,當我剛拉開車門的時候,整個人就驚呆了。
車廂內,居然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晶,看上去就像是在北方的寒冬,有人給車內潑了一盆冷水似得。
這就是劉大公子搞出來的動靜嗎?
令我慶幸的是,車內雖然都是一片冰晶,但車倒是沒事,還能開動。
費了些許功夫
把車停好後,我也就跟着劉大公子的腳步重新踏入二狗子的那間菸酒店中。
回來的時候,我順路也把那四個酒瓶拿了回來。
拿走的時候爲了趕時間,我都是選了就近的四瓶。不過當我拿回瓶子的時候,才發現這幾瓶酒都是我不認識的牌子。
等我進去店裡的時候,劉大公子坐在一張椅子上,二狗子則是拿着一些紗布給自己纏裹着包紮掌心傷口。
從他那嫺熟的動作來看,之前顯然是沒少做過這種類似的事情。
很快,二狗子就把自己的傷口大致包紮了一遍。
“去,拿兩瓶好酒來。”劉大公子說道。
不等我有所動靜,二狗子就慌忙爬到櫃檯下掏出兩瓶飛天茅臺。
在二狗子錯愕的目光中,劉大公子仰着頭咕嘟咕嘟一口氣把一瓶白酒喝了個底朝天。
這時,二狗子才下意識地朝我拿回來的那四個酒瓶看了過去。
他能看到的,自然是四個空蕩蕩的酒瓶。
“怎麼,你是不是還想收錢?”劉大公子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
二狗子猛地打了個激靈,連忙說道,“不敢,不敢,不敢,這裡的酒,爺爺您要喝那瓶就喝那瓶,只要爺爺您喝的開心就好。”
劉大公子鼻子裡哼了聲,又是開了另外一瓶酒。
小酌了口後,劉大公子才慢悠悠地說道,“小子,你有什麼要問的,現在可以問他了。要是你覺得他有半句撒謊的話……呵呵。”
二狗子頓時被嚇得差點跪在地上,“爺爺,孫子哪敢在您面前撒謊啊……”
有劉大公子的威懾力,我很快就把二狗子和付平的關係問的一清二楚。
令我和劉大公子都沒想到的是……這二狗子,先前居然是吹了個不大不小的牛皮。
他的確和付平認識,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在付平還上初中的時候,二狗子就是付平學校那一帶比較有點名氣的混子,所以那個時候的付平,其實是跟着二狗子混。
那個時候的付平,家裡還是有點小錢,所以倒也算是和二狗子關係不錯。
只不過當年的時候,是付平對外宣稱二狗子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爲了能對人說自己是二狗子的拜把子兄弟,付平的曾給過二狗子不少東西和錢。我拿走的那四瓶酒,就是付平曾送給二狗子的東西之一。
再後來,付平上了高中後就轉校到了外地。
從那以後,二狗子就很久沒見過付平。直到幾年前,付平突然出現在了小城。再度出現的付平,一出現就以雷霆之勢橫掃了小城內的所有地下勢力,而後他才向衆人宣佈自己是夜朦朧的大老闆。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付平,已經和二狗子是天壤之別。
不過付平倒也曾來看過二狗子一次,當時一排溜十幾個西裝猛漢站在門口,付平推門進來,拍着二狗子的兄弟喊了聲‘狗哥’,別上十幾號人跟着喊了聲‘狗哥’,那場面差點沒把二狗子給嚇尿。
從那以後,他也就有了吹噓的資本。
不過二狗子也算是聰明人,他清楚付平上門,應該是在警告他什麼事情。所以他雖然吹噓自己是付平的拜把子兄弟,但是絕口不提以前的事。
聽罷二狗子的講述後,我有些哭笑不得。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
當年付平爲了能炫耀地誇一聲自己是二狗子的把子兄弟大概費勁了心機,而現在付平站在二狗子面前說和二狗子是把子兄弟,卻是把二狗子嚇的夠嗆。
“大少爺,二狗子我知道的,真的就只有這些了,能說的不能說的,我都說了,求求二位給小的留條活路吧……”二狗子哀求道。
我把目光投向了劉大公子。
真正決定二狗子生死權的人,是劉大公子。
要是付平真的是死在了劉大公子的手中,那麼眼前這個的死活……大概也就全在劉大公子的一念之間。
“這個人……”劉大公子緩緩地說道。
剛說出三個字,我就猛地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從旁側推來。
那股力道極其蠻橫,居然是把我撞的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巨大的衝撞力讓我覺的呼渾身骨頭架子都快散要散掉了,簡直舒服的不想起來。
隨後,我就看到一抹寒光,直奔我喉嚨。
“老子死也要先殺了你個王八蛋!”二狗子滿臉猙獰地厲聲喊道。
馬勒戈壁的,我還在琢磨着怎麼向劉大公子求個情呢,結果這狗日的就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弄死我。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那裡生出來的力氣,愣是在間不容髮之際,閃身避過了二狗子撲着戳來的那一刀。
錚——
我耳畔響起清脆的鋼刃崩斷的聲音。
當我連怕帶滾的拉開距離,發現二狗子並沒有跟上來時,這才心魂未定地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剛纔還兇猛地撲向我的二狗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他是傷在了自己手中的水果刀下。
大概是他朝我撲來的時候,就已經抱了必死之心,所以纔會一撲之下都沒給自己留後路,卻是沒想到他沒撲中我,手中的水果刀被堅硬的水泥地崩斷,反彈起來的那半截刀刃不偏不倚地插進了他喉嚨中。
死人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被插斷了喉嚨。
急救?急救的話,我該怎麼辦?
望着地上越流越多的血,我手足冰寒。愣了約莫半分鐘,我纔回過神來,連忙拿出手機撥打120。
手機剛拿出來,劉大公子就輕聲說道,“不用掙扎了,人已經死了。”
“可是——”我心中有些堵的慌,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什麼可是的。當他心中對你起了殺意的時候,他就可以去死了。就算是他自己不動手,老夫也會出手殺掉他。”劉大公子說道。
“爲什麼?”我有些茫然地問道。
“沒有爲什麼。他和付平的關係,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但是他的確是個該死之人,無論說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也都阻擋不了老夫殺他的決心。”劉大公子淡然說道。
“爲什麼?”我依舊有些茫然。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爲什麼,要是真有的話,那就是不作不死。”劉大公子深吸了口氣,臉上顯露出強烈的憎惡,“在這個人身上,老夫感到了強烈的怨氣。這說明在他身上,是揹着命案的。”
門外,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