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兄頓時放下了手中的玉簡,很期待他的回答,冷凝裳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打什麼機鋒,真當這裡是和尚廟了?”
“驚悚!”楚易平靜的說道。
“哈哈哈,小師弟果然見解獨到。”段三笑完,便繼續看玉簡去了,九缺則是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冷凝裳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你信不信裡面的內容?”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要真說信,也不全信,要說不信……”沉吟了片刻,楚易苦笑一聲,“其實也信一些。”
“只是一些?”冷凝裳古怪的看着他。
“一半一半。”楚易當即改口。
“好。”冷凝裳突然站了起來,一擡手,眼前出現了一道傳送門,她走在前面,道,“跟我來,是該讓你看一些真正的東西了。”
楚易跟着他走進了門戶,只感覺光芒一閃,整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一個奇怪的世界裡,這個世界只有一座瀑布,但這瀑布卻是從天上落下,天上是一片灰濛濛的,瀑布垂直落下,如同九天的星河,十分壯觀。
冷凝裳站在瀑布前,似乎在沉思什麼,等楚易進來後,她看到楚易那震驚的樣子,也不奇怪,說道:“看這瀑布,你看到了什麼?”
楚易愣了一下,感覺到驚天的水聲,以及那從天上垂直而落的氣勢,心中有些發杵,正準備回答,卻想到這瀑布不可能只是這麼簡單,便仔細查看了起來,可他怎麼看,都只覺得,這瀑布除了氣勢驚人,水聲滔天之外,並沒有什麼古怪之處。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魂力,當即以魂念探了進去,臉色頓時蒼白的嚇人,就在這時,冷凝裳狠狠的拍了他胸口一掌。
楚易一口逆血吐出,神情複雜的看着冷凝裳,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混沌之瀑,你剛纔所看到那些,全都是真的。”冷凝裳說道,“尋常人來這裡,都只會用眼觀,你到是膽大,竟敢用魂力去探查,若不是收回的及時,你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了。”
楚易嚥了咽口水,心有餘悸,這時冷凝裳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兩人縱身一躍,進入了瀑布中,他原本以爲那垂直落下的水波,會把他們衝到深不見底的灰濛濛空間裡,卻發現並不是如此。
他的衣服並沒有溼潤,也沒有被水柱所衝擊,在他的周圍,出現了無數個像是水珠一樣的東西,在光芒下,閃爍着七彩的光,卻並不顯得刺眼。
冷凝裳抓着他的手,徑直一躍,楚易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朝下墜落了下去,只感覺光芒一閃,眼前的一個水珠越來越大,最後墜入了其中。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只感覺和煦的陽光,灑落身上,他擡起頭,卻看到天上有三個太陽懸掛,強烈的光照耀在這片大地上。
楚易環顧四周,當看到冷凝裳還在時,終於鬆了一口氣,冷凝裳突然說道:“用你的魂力,去觀察這裡的一切。”
他愣了一下,當即將魂力釋放了出去,這不釋放還不怎麼樣,一釋放頓時嚇了一大跳,他感覺自己的魂力,將整個世界都包裹了起來。
這個世界充滿了生機,可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影,沒有見到人影,並不是說這個世界沒有人,他看到了一種六足的怪物,統治者整個世界。
這些六足怪物,沒有像人族一樣的腦袋,完全是靠六足支撐的一個圓盤,在那圓盤上沒有眼睛,卻有着一張嘴巴,行動十分靈敏。
最讓楚易驚訝的是,這六足怪物所在的世界,並非是一個弱肉強食,茹毛飲血的殘酷世界,而是一個擁有高度秩序的體系。
當他魂力掃過這些六足怪物時,驚奇的發現,這些傢伙的智慧,不比他們差多少,在六足怪物的世界裡,也有強弱之分,同樣也有嚴格的等級體系。
越是看下去,楚易越是震驚,這個六足怪物的世界,進程非常快,不斷的出現更新的東西,不斷的在往前邁進着。
這種速度,讓楚易感覺到有些害怕,就在此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收回你的魂力!”
楚易當即收回了魂力,冷凝裳什麼也沒給他解釋,帶着他縱身一躍,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中,再次睜開眼睛時,楚易和冷凝裳的眼睛裡,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珠。
在這水珠中,倒映着兩人的面孔,緊跟着楚易又看到了那些六足怪物,它們似乎看到了冷凝裳和楚易,於是跪地開始朝拜。
不論是六足怪物的強者,還是那些弱者,全都跪在地上,如同見到了神明一般。
“我們是神,對嗎?”楚易從它們的眼睛裡,看到了極度的崇拜,還有極度的恐懼。
冷凝裳沒有說話,只是一擡手,倒映的面孔消失了,可楚易再看向那六足怪物的世界時,發現那些怪物,都奇怪的盯着自己看,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說出這樣一句奇怪的話來。
最讓楚易感覺到恐怖的時,這一整個世界,便因爲楚易的一句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六足怪物們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句話的含義,於是分成了兩個不同的陣營,展開了激烈的戰爭,在這戰爭中,無數的六足怪物開始消亡,但無數的六足怪物,又開始崛起。
他們的強者變得更強,弱者變得更弱,最終,堅信對神懷疑的那一派,獲得了戰爭的勝利,而這一派開始摧毀在六足怪物世界中,所有關於神靈崇拜的東西。
而後,它們仰望天空。
“你的一句話,即將毀滅一個世界。”冷凝裳面無表情的說道,但她話裡並沒有質疑和抱怨,甚至也沒有同情的意思。
她似乎只是在告訴楚易,一個事實!
“他們的壽命,怎麼會如此短暫,如此短暫的壽命,爲何能夠建立起如此高秩序的……”楚易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
“文明。”冷凝裳回答了他。
楚易就像是古人類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覺得這個詞簡直太適合眼前這一幕的發生,他繼續望着那個世界。
冷凝裳並沒有回答他,示意他繼續去看。
六足怪物的壽命十分短暫,對於楚易來說,它們出生到老死的這個階段,不過是他幾個念頭的事情,可在這幾個念頭之中,六足怪物的一生過去了,可它們卻實實在在的經歷了無數個念頭,這也是楚易覺得可怕的地方。
而當這無數個六足怪物,在生生死死之間,繼承起來的東西,累計到無數個六足怪物的後代中時,便建立起了一個足以支撐他們高秩序文明的基礎。
正所謂,水滴石穿,六足怪物的高度秩序文明,就是在無數的六足怪物死去之後,再有六足怪物繼承起來,於是便累積成了一個巨大的體量,連楚易都感覺到無比的驚悚。
而現在,楚易的一句話,改變了整個世界的進程,六足怪物因爲那句話,開始懷疑神,到底是不是神,爲什麼會問自己是不是神?
就因爲這一句話,六足怪物中間產生了巨大的分歧,這個分歧讓六足怪物們,發生了戰爭,在戰爭中,無數個六足怪物,以他們壽命十分之一的時間,不,對於楚易來說,是念頭,結束了他們的一生,可他們卻帶來了另外一個巨大的變革。
埋下的種子,正在不斷髮芽,戰爭結束的那一刻,這個世界的信仰消失了,另外一個信仰消失了,過去的幾百代六足怪物消失了,新生的六足怪物出現了,他們不再相信神,他們相信總有一日,可以打破這個世界,可以結束所謂神的統治。
在巨大的壓力下,六足怪物一代一代的向前邁進,但他們所積累下來的知識,讓他們變得越來越強,直到他們其中一個六足怪物,成爲了他們中間的最強者,幾乎可以主宰整個世界,他終於打破了世界規則,來到了楚易和冷凝裳的面前。
這個過程,在楚易和冷凝裳面前,不過只是經歷了短暫的片刻罷了,他們見到了一個世界的最強者,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最強者,努力的見到了他們。
楚易望着眼前的六足怪物,卑微如螻蟻。
在看到它所想要挑戰的神時,這位六足怪物的最強者,眼中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如深淵一般晦暗的絕望。
冷凝裳什麼都沒做,臉上甚至絲毫表情都沒有,如果真要說有,她的臉上,只有一絲憐憫,不是對這六足怪物本身的憐憫,而是對它無知的憐憫。
六足怪物從出來到現在,便沒有動過,這時,冷凝裳輕輕的朝它吹了一口氣,這六足怪物的最強者,這個世界的主宰,在楚易的面前,化爲了灰燼。
楚易呆滯在了原地,他腦子有些懵了,他看到那個世界裡,無數的六足怪物,還在不斷的拼搏,想要像前面的那個強者一樣,衝出這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出現了另外一種信仰,衝出這個世界的,全都成爲了神。
幾乎在短暫的瞬間,有許多六足怪物衝了出來,這些六足怪物,不再是之前衝出來的那一代六足怪物,他們是那個最強的後代,以及這些後代的後代。
無一例外,它們出現在外界,看到它們曾經信仰,現在想要挑戰的神,眼睛變成了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