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住衣領扇出陣陣涼風，陳禹的臉色顯得很不自然。
老實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學習的時候感受到並非源自考試的巨大壓力。
“小瑤，這道題該怎麼解？”
“我看一眼，哦，你公式選錯了。”
這樣的對話通過右耳傳到了腦中。
“會長，這個反應在課本里應該是沒有的吧？”
“嗯，雖然沒有講過它的，但是可以類比一下其他金屬的反應……”
關於化學的討論又在左側響起。
在兩邊傳來的壓力下，在對面時不時放點閃光彈的笨蛋情侶似乎也沒那麼礙眼——那是不可能的，這種不分場合隨意拋灑狗糧的人絕對要指着鼻子聲討才行。
不過眼下，他的首要任務是怎麼讓自己的處境不太尷尬。
身邊的妹妹和會長從一直都處於一邊複習一邊教授的良好氛圍中，然而被夾在中間的自己則是沒有與任何交流的隔離狀態。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目前的情況是，無法通過和人交流來分心就會讓他格外意識到自己身旁坐着的是誰。雖說不至於近到“身上的化妝品和洗髮水的香氣混雜着鑽入鼻腔”這種程度，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在意。
就在他掌心冒汗尋找着解決方法的時候，機會意外來臨了。
“我不行了。”不知道是和楚繪討論了什麼，於淼淼抱着腦袋趴倒在桌面上，“到極限了，我要休息一會兒。”
“不能這麼輕言放棄啊。”楚繪伸手雙手，將她攥緊的拳頭包在掌中，“極限什麼的，就是用來打破的啊。”
“不，就算你說這種中二的臺詞，做不到的事還是做不到。”
“連嘗試都沒有，你怎麼清楚自己做不到呢？”瞳孔中散發出不折不撓的光彩，楚繪完全沒有放棄勸說的意思。
不過在陳禹看來，她沒放棄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繪你可以隨意玩梗，但我絕對不會再吐槽你了。”於淼淼沉悶的聲音從臂彎中響起。
“唉？別這麼無情嘛。”把頭探到她耳邊，楚繪輕輕吹氣，“再說，大家都還在堅持，你先撤下來不太好吧？”
倒在桌面上的頭顱猛地揚起：“對不起，我這次要當一回逃兵了。”
“按照軍法你這樣是要被砍頭的，而且還是要立即執行的那種。”
“抗議，在判刑之前我要想得到軍事法庭的裁決結果，否則我不認賬。”
“那就讓軍事法庭現在裁決好了。”楚繪掃視一圈，輕輕咬在下脣上。
看到這兩個人忽然就演起了脫口秀，在場的諸位有一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苦笑。
率先給出迴應的是會長，她伸手纏住髮梢，目光盯在楚繪身上，嘴邊的弧度加大了一些：“看起來，我們是要投票了啊。”
“聰明。”對方愣了半秒，然後豎起了拇指，“不愧是會長，理解得就是快。”
“投什麼票？”王浩將大部分人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沒用紀雪妍給出回答，留着漆黑長髮的少女就果斷舉起了右手：“我棄權，休不休息都可以。”
話音第一次落下，她稍作停頓，意猶未盡地將左手拇指對準陳禹：“順帶着說一下，這傢伙應該也是要棄票的。”
陳禹很快理解了妹妹的意思，不過在此之前，其他人紛紛露出了深以爲然的表情讓他內心複雜起來。
自己到底是怎麼被看待的啊？
不過他內心的微妙情緒顯然不會成爲大家研究的對象，只能留給着自己慢慢平復。
所以，投票的環節依舊在持續中。
最後，在王浩，米欣蘭以及於淼淼的努力下，暫停去休息成爲了結論——當然這與另有四人棄票有着莫大的關聯。不過鑑於作爲提議落選一方的楚繪也沒什麼意見，也就沒人再深究下去了。
“那麼我們要做些什麼呢？”於淼淼眼中閃動的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閃亮目光。
見到她忽然間恢復了活力，楚繪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來勁了啊。”
“嘛，畢竟是轉換心情，有精神也是好事。”會長伸手按在眼角。
“真是的，剛此怎麼不見她有這個勢頭啊？”
聽到楚繪用無奈的語氣發出這種嘆息，陳禹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的目標是成爲老媽一樣的角色麼？”
“雖然沒有這個打算。”楚繪歪着腦袋輕輕揚起眉毛，“不過要是你肯叫一聲……我也是不會接受的。”
剛纔那一瞬間，陳禹感到右側傳來了異常危險的氣息。
爲了避免氣氛再因爲各種意外陷入尷尬的境地，他連忙起身走到電視機旁。
“這是要做什麼？”不單是楚繪，於淼淼同樣用好奇的目光望了過去。
擡手摁下主機的電源，陳禹又站起身在電視左側摸索起來：“我覺得這個應該算是不錯的放鬆手段。”
“唉？我還真沒注意到。”看清電視下方到底是什麼，楚繪滿臉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讓我看看有什麼遊戲，話說回來，沒想到你們家居然還有這種東西啊。”
想到這臺機器進入自家客廳的過程，陳禹撓了撓頭：“其實，這和我們現在的監護人有點關係，她比較喜歡這些。”
“難道說……這些都是他的藏品？”順着打開的抽屜望進去，楚繪渾身一震。
陳禹點了點頭。
“居然會有精力買這麼多……他現在還是個單身宅男嗎？”
“不，她是女的。”他連連擺手，試圖把前半部分說中的部分也跟着敷衍過去。
楚繪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嗯，說不定我之後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着，她擡起頭露出好奇的眼神：“來，快告訴我，她活的滋潤嗎？”
“唔，非要說的話。”提起這點，陳禹糾結了半晌才面色複雜地開口，“至少要記住千萬別酗酒。”
“發生過什麼嗎？”聽到他深沉的嗓音，楚繪不禁升起了八卦之心。
“先別說那麼多了。”陸詩瑤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有沒有什麼想玩的？我來陪你練一局。”
“要來格鬥類的嗎？”
“隨意。”黑色的長髮被手掌撩起。
陳禹下意識地抖動肩膀——妹妹又要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