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黃姓青年衝着後來者輕輕點了點頭,於是二人長劍一個守式中,已雙雙地退開了數步。然後才由那黃姓青年開口道:“閣下,有事請說便是,咱們可是豎耳聽着的呢!”
伍老大度步出身,衝着二人抱拳道:“敢問二位老弟適才使的可是‘點蒼劍法’?”
後來的那位青年人,冷笑道:“算你有點見識,竟能識得咱們‘點蒼派’的‘蒼松劍法’。”
伍老大見其狂妄,也不生氣,仍舊繼續客氣道:“那不知二位與‘點蒼六傑’是何稱呼?”
黃姓青年得意的一笑道:“你算是問對人了,在下便是‘點蒼六傑’中的黃明,而這位便是在下的大師兄‘游龍劍’李月。”
伍老大急忙賠笑道:“原來是‘點蒼派’江掌門的高足駕到,咱們兄弟四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適才多有冒犯的地方,還望二位多多海涵,且勿見怪纔好。”
黃明原本就是一個十分圓滑之人,此時一再得到“氓山四雄”中伍老大的奉承,心中不免受用之極,於是當下便和顏悅色道:“伍老大,你實在是太客氣了。兄弟適才也是多有得罪的地方,着實該向你們‘氓山四雄’賠個不是纔對。”
伍老大大笑道:“哈哈……咱們快都別在這裡客氣了。既然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不如干脆一起坐下來,相互結識一番可好?”
黃明頷首道:“伍老大如此盛情,叫咱們師兄弟二人如何敢推脫?請!”說着他還劍入鞘之中,已伸手作出了個請對方先行的動作。
趙、張、彭三人心中雖然大爲不服,但迫於自己老大的壓力,終於還是強忍住了胸中的惡氣,勉勉強強的與李月、黃明二人坐在了一張桌上。
經過他們幾人的一番折騰,此時整個小館內的普通商客早已跑得是不見影蹤,惟獨留下三、兩桌的江湖客又或是膽大者,仍舊自斟自飲的不爲所動。不過此六人好象早已習慣了這種場夥,是以即便周圍仍留有旁人,只要對方不惹上自己,就可以完全當作無視之了。
這時,伍老大已揚起嗓門高聲叫道:“店家何在?”
那小館老闆戰戰兢兢地從一張桌下探出頭來,驚懼道:“客……客官,您……您有……何吩咐?”
伍老大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怕個什麼啊!你伍大爺幾人又不會吃了你。還不趕快再給咱們上點好菜,來幾罈美酒?”
小館老闆急忙應是,連滾帶爬中,已呼喝着小二,隨同自己一道積極的忙活起來。
待新鮮的酒菜端上桌時,伍老大才對着黃明與李月敬上一杯後,微笑道:“適才伍某聽黃少俠語氣中,彷彿對咱們老三的傳言頗感興趣,但不知二位與那楚香帥是否爲舊識好友?”
黃明輕笑了一下,說道:“舊識倒是舊識了,不過這好友一說麼,卻是相去甚遠。”
伍老大心中暗道:“還好剛纔沒亂說些什麼,原來此二人關心的不是那楚留香,而是發生在少林之事。”於是他隨即笑道:“其實我那老三也是道聽途說,至於箇中真僞究竟是如何的,估計咱們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能說得清楚明白的。”
黃明罷手道:“伍爺,你無須顧及太多。適才偶聞張三爺說起故事來,句句鏗鏘、字字明瞭,是以纔會引得咱們師兄弟二人,興趣倍增。撇開事情的真僞不說,我們師兄弟二人也只是想多瞭解下,前段時間‘血宗’大鬧少林寺的始末罷了,所以還望張三爺他能繼續說下去纔好。”
張老三被黃明一口一個三爺的,叫得別提有多舒服了,當下心中那股怨氣,瞬即便已拋在了九霄雲外。大嘴一咧,呵呵笑道:“黃少俠你實在太客氣了,張老三着實是虧不敢當啊!既然二位少俠有此雅興,聽張老三在此胡言亂語,那我又豈敢有不從之理呢?”
黃明抱拳相謝,敬上一杯後,才說道:“那楚留香在擒下‘血宗’主公之後,又何以令其逃脫的呢?”
張老三飲完一碗酒水,伸手一抹大嘴道:“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楚留香萬萬沒想到被他擒住的‘血宗’主公,原來竟然是一名替身,就在他一個分神之中,‘血宗’那邊已發動了羣攻之勢。你們想想看,縱使那楚留香生得有三頭六臂,但在‘血宗’衆多高手的圍攻之下,他又如何能討得便宜去呢?”
這時鄰桌一旁的一個小姑娘突然接口道:“那後來又是如何了?”
張老三完全沒想到自己道聽途說來的東西,此時竟能引來這麼多的“聽衆”,心中大爲得意的同時,已瞄首看向鄰近的一桌。
只見那桌中,端坐着三個人,分別一男二女。男的頗有些歲數,枯瘦的面額上佈滿了七凌八落的皺紋,微顯敗色的灰袍下,露出一雙粗糙凸骨的手掌。照此裝扮中,無疑已向旁人告之了,其曾經經歷的無數滄桑。
那二女卻爲一老一少,老的模樣狀似一個經常下田的農婦,在她那灰土土的面容上,還留有着紅一塊、白一塊的色澤跡印。那是因爲時常在烈日下農耕,再用泥手去抹拭面上汗水,其後又再被當空日炙所曬乾後,而造成的結果。
至於那一少女,貌似不過在十七上下,一張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容,無不會令人替其擔憂,若將她放在人羣之中的話,估計便會徹底的失去蹤跡,再也無法去找尋的了。
此刻那老者見張老三等人已然聞聲轉過臉來,急忙抱拳歉意道:“諸位大爺,小女年少無知,若適才出言冒犯到各位,小老兒在這裡先陪個不是了。”
照以前的德行,張老三見到此等模樣之人,不刻意刁難纔怪,又怎會去坦誠的回答對方的問題?但是今天他此刻的心情簡直是好得出奇,甚至達到了“良心發現”的地步,於是只見他面上堆起了笑臉,說道:“不妨事!不妨事!難得這麼多人喜歡聽我張老三講故事,此刻我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時伍老大突然打住他說話,對着老者抱拳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可否不吝相告?”看來這伍老大也是位小心謹慎之人,他適才便已見到大多數食客被黃明這一鬧,弄得走的走、跑的跑,而留下來的,必爲江湖中人。素來人不可冒相這句話,時時警惕着伍老大,是以他才陡然接口插話,其目的不外乎是,爲先探得對方虛實了來。
那老者回拳一禮道:“不敢,小老兒姓丁名無悔。”說着他又向旁邊長凳上的老嫗以及小姑娘一指,再道:“這位是賤內劉素蘭,小女丁芬芬……”
伍老大等人隨着老者的侃侃而談,無不面色數變,隨即急忙起身抱拳,道:“原來是‘湘江雙……俠’大駕到此,晚輩伍勇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望請恕罪!”
原來此二老原號叫做“湘江雙煞”,在江湖上是介於正邪之間的人物。說他們正,是因爲他們Lang跡江湖多年,卻從來沒有亂殺過一個好人。說他們邪,是因爲他們每殺一個人的手段都是極其殘酷的。比如將人肉一片片的割下,直到對方痛死爲止,又或是將其捆綁於叢林之中,任由豺狼虎豹將其一口口的撕裂至死……
總之,一切的手段均爲正義之士所不能容忍,是以他們兩個在江湖上也算是仇家比較多的那種。但奈何二人武功十分高強,即使有大膽者敢去尋仇,多半也是有來無回。如此一來,“雌雄鬼煞”之名便不徑而走,震動當時的整個江湖黑白兩道。
後來傳聞二人帶着**隱居山林,實不想今日會在這個地方又突然的冒了出來。適才伍老大本想說出“湘江雙煞”之名,但轉念一想,此話出口大爲不妥,於是又急忙將其改稱作“湘江雙俠”之譽。
丁無悔跟着起身,微微一笑,擺手道:“小老兒夫妻歸隱多年,實不想如今江湖上,還能有記得小老兒夫妻賤名的朋友存在,着實令得小老兒大爲的受寵若驚呢!哈哈哈哈……”
李月碰了碰身旁的黃明,附耳道:“怎麼這兩個老傢伙也突然會在此處出現?莫非他們是想來破壞此次峨嵋大會的?”
黃明搖頭道:“此時還不好說,不過就憑他們二人之力,想破壞這次峨嵋大會,無疑是螳臂擋車。除非……”
李月忙道:“除非什麼?”
黃明接着道:“除非他們背後有着某些東西的支持。”
伍老大此時心中暗自納汗不已,心道:“本來咱們四兄弟聽說這峨嵋要召開一個什麼武林大會,就想着跑過來湊湊熱鬧的,但實沒想到這次峨嵋大會,竟然連這些老怪物都給引出來了。估計在大會召開當日,定然不會是一個什麼風平Lang靜的日子,我看還是小命要緊,趕緊的想法早早脫身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