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車伕聞聲後,應答道:“好的,客官你們怎麼吩咐,小的便怎麼趕車就是。”
這時,季婉柔在整理了一下衣裙和秀髮後,對我說道:“當年咱們的‘煉獄門’就是坐落在南山之中,心兒只想儘快地回到那裡,不然只怕”
我知道她後面想說些什麼,於是忙打斷她,道:“不許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你看你最近的身體不是就已經好上了許多了麼?”
季婉柔強顏一笑,點頭道:“嗯,近來多虧得蓉蓉姐的妙手,否則心兒哪能堅持到現在”
我面色微溫道:“你看你又來了不是?”
季婉柔忙擺手道:“好了好了,心兒不再瞎說了便是,楚大哥你就別再生氣了嘛!”
蘇蓉蓉輕拿過季婉柔的右腕,在一番細細把脈之後,突然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光芒,而後忙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遞到季婉柔面前,道:“好妹妹,速將這粒藥丸服下。”
季婉柔柳眉輕皺,道:“又要吃藥啊!今日可不可以不吃了?”
我強忍住心中的疑問,轉對季婉柔道:“要身體好起來,這藥可是不能不吃的唷!”
蘇蓉蓉也於一旁微笑道:“蓉蓉姐答應你,明日不再讓你吃藥可好?”
季婉柔無奈一嘆,道:“如今心兒都快成個藥罈子了”她嘴巴上雖然這麼說着,手中卻還是將藥丸接了過去,然後緩緩地放入了口中。
我藉着幫季婉柔拿水之際,即刻用“傳音入密”的內功心法,對蘇蓉蓉說道:“蓉兒,心兒她究竟怎樣了?你快實話告知於我,不許欺瞞。”
蘇蓉蓉假借低首整理衣裙的空當,“傳音入密”對我說道:“大哥,好好珍惜與心兒妹妹的這最後一天吧!此藥可暫時令她精神恢復如常,不過在晚些時候,藥效便會逐漸消失,而心兒妹妹她”
聽到此處,我心中一陣絞痛,暗忖道:“難怪蓉兒會說心兒她明日便不用再吃藥了,原來厄運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看來蓉兒剛纔給心兒吃的藥丸,就是如同咱們現代的‘興奮劑’般的藥物吧?”此刻,我面上仍舊強自裝着神態自若地看着季婉柔將清水喝下,說道:“心兒,你要不要再休息片刻?等到了地方楚大哥再叫你起來?”
季婉柔急忙搖頭道:“不能再睡了,這一路上心兒基本上都是睡過來的,若再睡下去就跟豬沒什麼區別了。”
我輕笑道:“試問天底下哪有像咱們心兒這般漂亮的豬?如若不然,那豈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願意當豬去了?”
季婉柔粉面一紅,嬌嗔道:“楚大哥,哪有你這樣取笑人家的”
我們一路說笑中,不知覺間馬車很快便來到了重慶府的南山山腳之下。在打賞完車伕,並命他離去之後,我們一行三人便隨着季婉柔的指引來到了南山深處的一片廢墟之中。
當所有事物都呈現在季婉柔的眼前時,我看見她哭了。根據眼前的規模,不難猜想出此地當年着實應爲一座威風八面的府邸,不過在那一場血雨腥風后,這裡終究還是成爲了一個滿載着悽楚的荒涼之地。
此刻,季婉柔已對着廢墟伏地跪下,泣聲道:“爹、娘!柔兒回來看你們了嗚嗚嗚嗚”
我與蘇蓉蓉都清楚,目前季婉柔需要的是一種宣泄,不管它的起因是爲的是什麼,至少積壓在內心深處多年的那份恩怨愁懷亦足以令其好好的痛哭上一場的了。是以我們此時唯一能夠選擇就是默默地守候在她身旁,讓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好好哭上一番。
記得以前曾經看過一篇新聞報告,內容上大致是說通常情況下,女性的平均壽命是遠高於男性的。因爲她們比男人們更加懂得去發泄內心深處的情緒,而這正是舒緩心情、聊以**的一種最好方式。如同哭泣、傾述、撒嬌、吵鬧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幾乎無一例外的均成了女人們特有的未經註冊卻已是專有的商標。據那些專家學者調研發現,這正是她們賴以長壽的根本原因所在。
一段時間過去,也許是季婉柔終於哭累了。只見她輕嚼着抽噎,人卻已經站立了起來,然後緩緩地向廢墟之中行去。
我與蘇蓉蓉便這樣默默地緊隨其身後,眼中回掃着這曾經輝煌無比的‘煉獄門’廢墟。
也許在季婉柔記憶之中,家中的亭廊房屋仍舊比較清晰,是以在她沒有半點遲疑的狀況之下,我們來到了一處瓦碩之上。這時,季婉柔突然蹲身下來,伸出一雙芊芊玉手竟然開始在這堆瓦碩之中尋找着什麼起來。
蘇蓉蓉將目光轉向我,彷彿正在徵詢於我的意見。在見我對她輕點了點頭後,於是便蹲身在季婉柔旁邊,並幫着她撥開幾處碎片,說道:“心兒,咱們這是要找什麼呢?”
季婉柔彷彿十分急切道:“這裡應該就是當年爹孃的住所,可是爲什麼我卻怎麼也找不到一點關於他們的東西來呢?”
蘇蓉蓉頓時明白季婉柔的心境所在,看來她是準備尋上一點雙親的常物出來,以備思念之情罷了。“當年的一場大火能燒的應該都燒了吧!即便還有什麼僅存下來之物,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怕已是很難再尋覓的了”
我突然插話,道:“蓉兒說得沒錯,不知你們可有留意到此處事後應該是被人再四處翻查過的?”我順手指了指旁邊一些看似因踩踏而破碎的瓦碎,以及不遠處那些大小不一的坑洞。緊接着,我又繼續補充道:“也許他們爲的就是能在這片廢墟里面找到那批寶藏的所在,不過最終他們顯然是失望了,於是後來纔會將滿腹的心思全都花在了心兒這個季家唯一的遺孤身上。”
季婉柔貝齒緊咬着,狠聲道:“該死的成有懷、赤月賊子我好恨啊!”
我心中不忍,寬慰道:“心兒,其實親人們留給我們的記憶,便是咱們最好的緬懷。那是任誰也無法去破壞、抹殺的心靈墳冢啊!”我輕撫着她的秀髮,又道:“既然如今整件事情已經越發的明朗,相信成有懷等人的好日子也是快要到頭的了。”
蘇蓉蓉吃驚地看着我,道:“大哥,莫非你此時已有了對策?”
我正色道:“一切待咱們確定了最後一個人的真正身份後,便可以收網了。”
蘇蓉蓉忙道:“大哥所指的可就是那赤月首領?”
我頷首道:“他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罪魁禍首,此等江湖禍害萬萬是留他不得的。”
蘇蓉蓉神色稍緩,道:“既然大哥心中已有了主意,看來此事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徹底做個了結了。”
季婉柔忽然緊抓住我的手臂,道:“楚大哥,心兒求你一件事情好麼?”
我拍了拍她的纖手,微笑道:“你的心思楚大哥全都明白,即使心兒你不求楚大哥,楚大哥到最後也還是會這麼去做的。”
季婉柔眼中含淚,猛地對我跪拜,道:“心兒在此替雙親先謝過楚大哥了”
我忙一把將她扶住,道:“心兒,你這是做什麼呢?咱們可是夫妻啊!你的事不就是楚大哥我的事嗎?”
季婉柔再也忍不住地撲到於我懷中大聲地痛哭了起來,不多時便聽見她口中哽咽着說道:“爹、娘!你們看見了聽見了嗎?這個對女兒百般呵護照顧的人就是女兒如今的夫君,當今江湖上的傳奇人物‘盜帥’楚留香。有了他的幫助,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的大仇就可以得報的了”
※※※※※※※※※山頂上的寒風瑟瑟地拂掠着,這原本該是人們躲在屋子裡生火取暖的時間,但此時卻仍有一對不畏寒凍的情侶,正緊緊地相互依偎着,端坐於一塊突出的石巖之上。
只見那男子的左手緊摟着女子的纖腰,右手正煞有規律地輕撫着女子的秀髮。而那女子彷彿此刻也正享受着這份難來的溫存,輕瞌着美眸間,脣角之處還掛着一絲甜蜜的笑意。
良久之後,才聞得那女子輕啓貝齒,柔聲道:“楚大哥,心兒此刻覺得自己好幸福,能躺在楚大哥你溫暖的懷抱中歇息,真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我平視着遠端,含笑道:“那咱們以後就天天如此吧!只要能讓心兒你覺得幸福的事情,楚大哥都願意爲你去做。”
季婉柔那原本就美麗無比的面容,此時更多添了一分嫵媚,道:“楚大哥待心兒真好,人若是有來生的話,心兒願意繼續再跟着楚大哥你,到時候心兒一定不會再令楚大哥你爲心兒而傷心難過了。”她頓聲後,又道:“楚大哥,你說一個人真的會有前世今生來世嗎?”
【備註:今天是大年初一,筆者在此特恭祝各位讀者朋友們闔家幸福,生活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