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哥兒對自己的新玩具也很喜歡,坐進去便跟風一般到處竄,全然就像是脫繮的野馬。
兩個奶孃在後面追着,幾個丫鬟再旁邊護着,場面堪稱壯觀。
楚良嬈見了,一聲令下,讓所有人只能旁觀,不得上前干涉。
橫豎都是在屋裡,諾哥兒再怎麼瘋又能跑哪去?還不如由着他,釋放天性。
這麼一來,奶孃也輕鬆了,丫鬟也自在了。
諾哥兒一個人跑來跑去也很是歡快。
除去卡在牆角里沒法轉身的情況,誰都不曾上前幫忙。
諾哥兒跑了兩日便覺得無趣,再抱他上去做,乾脆就掛在裡面。
楚良嬈瞧着他那懶洋洋的模樣,便想到一句話:自掛東南枝。
無奈之下,楚良嬈索性想了個法子,又做了個吊杆,好似釣魚一般釣上用裡面裝着鈴鐺的小繡球逗諾哥兒。
這樣一來,她就算是坐着,也能讓諾哥兒跑起來。
這法子雖是起了效,但霍泰楠卻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
哪有人把兒子吊來吊去的,這樣的事,還真只有楚良嬈做得出來。
不過當霍泰楠接受逗兒子以後,也玩的不亦樂乎,渾然沒覺得這在他思想裡有什麼不對勁。
日子就這般幸福愉快地過去,楚良嬈的預產期也到了。
請來的穩婆已是住在了院子裡,楚良嬈身邊陪伴的人也都換做了年紀長又沉穩的,霍泰楠更是直接不出門,就窩在家裡陪着妻子。
這第二胎並沒有折騰楚良嬈太久,到了日子,便如期破了羊水。
楚良嬈擦洗過,又換了身乾淨衣裳,便讓人攙着她去了備好的產房裡。
霍泰楠在外候着,在楚良嬈叫疼的時候就會貼到門邊去叫她,渾然沒有吸取第一次經驗的模樣,還是緊張的一塌糊塗。
好在楚良嬈比第一次少受了罪,半天過去,霍家便又添了個可愛的小千金。
這一次楚朝陽和老夫人都沒坐住,紛紛來看了這個新生的小寶貝。
此時霍泰楠已不在將軍之位,但聞訊前來送禮的人卻是不多,但他一個男人家哪裡會處理這樣的場景,本來來看曾外孫的老夫人也只得扛起了大任。
等抽出空來看琳姐兒的時候,也已是天黑時分。
楚朝陽抱着琳姐兒不放手,臉上滿是笑容:“娘,你看,瞧琳姐兒跟阿嬈小時候多像。”
這般歡喜的模樣,好似他自己當了爹一般。
老夫人笑着搖搖頭,抱過琳姐兒來看,只一眼,就喜歡得不行。
尋常家的孩子生出來都是皺巴巴,醜兮兮的,但琳姐兒卻是白白胖胖的,小臉也是紅撲撲的,看着好似蘋果一般讓人想咬一口。
老夫人越瞧越喜歡,都恨不得自己帶走撫養了,但她到底是長輩,自是不會任性。
哄了一會兒孩子,老夫人問道:“姑爺去哪了?”
“回老夫人,姑爺去裡面看郡主了。”
“阿彌陀佛,這產房哪裡是男人能進去的地方。”老夫人皺皺眉頭,看向楚朝陽,“你也不知道勸着點,他年紀輕不懂事,你還跟着胡鬧不成。”
楚朝陽也沒說話,只低頭逗着熟睡的琳姐兒。
當初玉兒生產的時候,自己就因着產房不潔的原因沒有進去看過,結果成了這一輩子的遺憾,如今換了自己的女兒,他自是不會攔着。
再則,霍泰楠肯拋棄俗念,他也才能放心讓楚良嬈跟他一起去上任。
不然的話,楚朝陽寧可把楚良嬈留在身邊,他也想過了,王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還會照顧不好兩個外孫?
而如今,楚朝陽卻是放心了。
看着可愛的琳姐兒,楚朝陽眼眶卻是帶着幾分溼潤。
從楚良嬈出生到如今,他只覺得光陰如梭,十幾年的日子過去,自己的女兒也已成家立業,此時的他,心裡是滿足的,更是感激的。
萬幸玉兒留給了她一個乖巧的女兒,也慶幸楚良嬈給他添了可愛的外孫。
老夫人似看到了楚朝陽眼裡閃爍的淚珠,輕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楚良嬈生過孩子,正是疲憊的時候,長髮披散的她靠在枕頭上微眯着眼,感覺到有勺子喂到嘴邊,她便張開嘴來吃東西。
霍泰楠看着,滿心疼惜。
擺擺手,他示意旁邊的媽媽和穩婆先出去,自己留下來照顧楚良嬈。
又餵了兩勺,霍泰楠把碗輕輕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自己湊過臉去。
楚良嬈習慣性地張開嘴,便感覺到一條溼潤的舌頭鑽了進來。
心下一驚,楚良嬈睜開眼,只見霍泰楠貼在自己面前,專注而熱情地吻上了自己。
登時間,楚良嬈面頰滾燙,卻是閉上細細地品味起來。
嘴裡的紅糖似乎還在舌尖,甜蜜而溫潤。
慢慢分開來,霍泰楠摟住楚良嬈說道:“阿嬈,你受累了。”
有這句話,楚良嬈覺得自己吃得苦真不算什麼,事實上,當孩子出生以後,霍泰楠便來看她,她已經很滿足了。
輕輕相擁,楚良嬈問道:“諾哥兒呢?”
“有奶孃看着,聽說今兒諾哥兒特別乖。”霍泰楠說道,“到底是做哥哥的人了,是要懂事許多。”
聞言,楚良嬈抿着嘴直笑:“他纔多大,哪裡知道這許多。”
說着話,杜媽媽進來通報:“郡主,姑爺,王爺和老夫人要回去了。”
霍泰楠站起身來,說道:“我去送送。”
“王爺說了,讓姑爺不必麻煩。”杜媽媽說道。
雖是這般說了,但霍泰楠卻是沒有真的不去送,而是追了出去,把老夫人和霍泰楠送上了馬車。這一出來,倒恰和前來賀喜的熊大人熊夫人碰上。
楚朝陽自看了兩人一眼便上了馬,渾然沒有多說一句話的功夫。
熊大人訕笑兩下,只覺尷尬,倒是熊夫人站得筆直,舉止得體。
上一次諾哥兒出生,熊夫人也只是讓人帶禮過來,如今夫婦倆都露面,可見是有事相求。不過霍泰楠倒也無所畏懼,橫豎他現在都只是一個閒職在身,他們求什麼都無所謂。
送走長輩,霍泰楠這纔去客廳見客。
熊大人有幾分坐立不安,開口卻又是繞起了彎子來。
熊夫人面色淡淡,但眼裡卻還是隱藏着擔憂,她連連給夫君使臉色,奈何人都不領會她的意思。
霍泰楠聽了兩句便不耐煩,他自家娘子還等着他照顧,哪有閒心聽人扯這些有的沒的,當即便端茶送客。
熊大人這才知道急了,忙叫道:“郡馬,這次來實是有事相求。”
見他可算開了口,霍泰楠卻是依然沒好臉色:“憑着熊大人在朝中人脈還需來求霍某麼?”
熊大人一臉窘迫,向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熊夫人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上前道:“今日來打擾,實在是迫不得已,還望郡馬海涵。”
霍泰楠頓下步子,看向兩人道:“如果是爲了熊貴妃的事,那就不必再提了。”
聞言,熊大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而熊夫人面上也是慘白一片,難以維持之前大方得體。
“郡馬,舍妹年幼,纔會做出那樣的事。”熊大人放下了架子,哀求道,“求您放她一條生路,也放我們熊家一條生路。”
“熊大人,我想有一件事你搞錯了。”霍泰楠淡淡道,“把你們逼上絕路的可不是我。”說罷,便瞥了一眼繃緊的熊夫人。
熊大人哪裡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他娶滕氏本就是看中了她家族的背景,也看中了滕氏一族的秘藥本領,但哪想這會害了他們全家。
如今熊貴妃二次用藥,傷了身子,月事不止,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而皇上也察覺到了此事。更不巧的便是,因爲之前明陽王妃的事情敗露,滕氏一族煉製的秘藥已經不再是秘密,而熊貴妃此時出事,也恰把矛頭指向了熊家。
熊大人這才知道害怕,也顧不得因爲妾室翠娥跟夫人鬧彆扭了,結伴來求霍泰楠放一條生路。
此時霍泰楠開口便說出緣故,可見他並非外界傳言那般不理政事。
熊大人覺得這件事只有找霍泰楠纔有用,因爲只有霍泰楠的話,才能讓皇上徹底放下戒備之心。
然而他卻是不曾料到,徹查此事的便是霍泰楠,所以他自是不會自己打臉。
該說的都說了,霍泰楠也不再客氣,直接讓人送客。
熊大人渾渾噩噩地走着,出了大門便扇了熊夫人一記耳光:“賤婦!若不是你,我熊家何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
熊夫人捱了耳光,登時就愣了,這些年她爲熊府做了那麼多,如今倒是落了個賤婦的名號。
眼裡有淚花在滾動,熊夫人忍氣吞聲道:“夫君,有什麼事,我們不妨回府議論也不遲。”
熊大人撒了氣,也有些後悔,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是知道的,要真把夫人打跑了,那可就沒人幫着出主意了。
兩人一言不發地上了車,相對無言。
回到熊府,等候多時的翠娥便迎了上來,當着熊夫人的面就投入了熊大人的懷抱之中,哭啼不止:“老爺,奴家不做妾了,奴家受不起這樣的恩惠。”
“這是怎麼了?”熊大人板着臉,叱問道,“好端端的,哭個什麼勁兒,真是晦氣。”翠娥的小丫鬟站出身來,拿着幾個藥瓶道:“老爺,您別怪姨娘了,您瞧這都是夫人……”看到那些藥瓶,熊大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對着熊夫人又是一記耳光:“賤婦!我要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