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豹和震江蛟見範子文救了自己的命,便拜伏於地謝救命之恩。
範子文以手相攙道:“不必如此大禮,範某承受不起。救你等性命的實是那些金銀珠寶,那老毒婆一貫見錢眼開。”
穿山豹道:“那金銀珠寶乃身外之物,缺了便可以劫來盜來。可這性命卻只有一條,卻是真的貴重!”
震江蛟道:“說得是,人死了別的都完,有多少金銀珠寶頂個屁!”
範子文笑道:“二位老弟倒是老實!可爲兄卻還不肯這樣用金銀珠寶買了命來。
“現在咱們命已保住,不妨再去找老毒婆將那些金銀珠寶搶回來。
“這樣咱們不是白白撿了三條命嗎?”
震江蛟大喜道:“範兄高見,那樣最好!”
穿山豹遲疑道:“可那老毒婆毒針厲害,咱們如何敵得?”
範子文低聲道:“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你卻不想,那老毒婆畢竟上了年紀,這夜一深如何不睡。
“待她睡死,我等衝進屋去,不待她醒來便讓她身首異處,看她還能發毒針!”
穿山豹道:“如此說來,卻也行得。”
三個人商量已定,便熄了燈,暗中熬着時辰。
便等三更一過,範子文便起身道:“此時正好動手!”
於是,三個人都躡手躡腳出了屋,來至隔壁老毒婆的門前。
範子文抽出判官雙筆,運氣發功,一腳踹開那門,疾迅地向牀上撲去。
手中的判官雙筆正要刺下,卻見牀上竟然空無一人。他大叫一聲“不好”,便從窗一招“飛燕穿林”躍了出去,身後的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隨後正身而出。
三人出了屋子,未等站穩身形,突然從房頂上傳來幾聲冷笑:
“你們這些壞孩子!我料你們會來這一手,真是應了那句話:落水思命,得命思財。”
三人一看,見夏九娘正拄着蛇頭柺杖立在屋頂上。
三人哪敢久停,便一縱身,飛也似逃出了五鳳鎮,直奔五鳳山而來。
所幸夏九娘並不追趕,三人這才上山,想尋個山洞住一夜。
後來發現火光,才又尋火光奔來。
不料路遇拾柴的柳逢春和江飛舟,見避之不及,便飛身上樹……
柳逢春和江飛舟上次去馬家莊時,已知道範子文和“岷山四雄”勾結了馬三元暗算“天山七傑”之事。
今日相逢,乃是冤家路窄,決意除掉範子文這武林叛逆之徒。
聽範子文一問,柳逢春怒道:“在下等待替峨眉門除掉你這個敗類!”
範子文笑道:“柳老弟,我與你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這卻爲何?
“我是敗類與你們有何相干?”
“不除掉你們這些敗類,武林豈能太平!”沈青雲這時剛好走近,便怒叱一聲。
範子文見了沈青雲,不由一怔,笑道:“沈大俠,你也在此地?”
沈青雲早抽出劍來厲聲道:“與你這武林敗類有何好講,看劍!”
柳逢春疾身近前,擋住沈青雲道:“殺雞焉能用牛刀!讓我替武林除害。”
說着早抽劍在手,一招“金雞獨立”,拉開了架式。
範子文也抽出判官雙筆,冷笑道:“柳逢春,你不要逼人太甚!”
柳逢春更不說話,早把手中劍一抖,搶步攻上。
一招“仙手鎖喉”,刺向範子文的咽喉。柳逢春除害心切,出招便是崑崙劍法中的一着殺手。
範子文不敢怠慢,揮動手中判官雙筆,接架還招,兩人酣戰一處。
招來式往,鬥得難解難分,轉眼四十回合過去,範子文漸漸
地已處下風。
那判官雙筆本來擅長點穴,可偏偏崑崙劍法是以守爲攻,一柄劍可把周身穴道護個風雨不透。
這樣一來,判官筆威力大減。
而柳逢春又在防守之上恰到好處地出劍進招,所以範子文被逼得步法漸漸有些零亂。
沈青雲站在一旁,緊皺雙眉,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旁邊的穿山豹和震江蛟惟恐範子文有失,齊聲吶喊着,一擺兵刃欲撲上助戰。一旁的江飛舟揮劍攔住二人,廝殺成一團。
江飛舟力戰二雄毫無懼色,但是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非一般。
穿山豹手執雙刀兇猛凌厲,雖招式不精,但力道很猛。
而震江蛟的手中長劍,招式詭秘多變、輕巧如煙。
這一剛一柔,配合默契,攻勢極爲兇險。
儘管江飛舟是名門高徒,但想一時半刻力敗二人卻不容易。
他也並不忙取勝,只想纏住二人。
那一邊柳逢春結果了範子文,騰出手時,自然會過來助戰。
但是一旁的沈紫燕卻怎知他這般心思,眼見心上人力戰二雄,久久而不勝,哪裡還能旁觀下去。
嬌叱一聲,便揮劍攻上,搶過震江蛟,兩人廝殺一處。
江飛舟見沈紫燕上前助戰,心中又喜又不安。
喜的是心上人畢竟對自己一片愛心;不安的是萬一那震江蛟傷了燕妹,卻如何是好?
這樣一想,獨戰穿山豹時便顯出急躁,一路強攻,劍氣也過於剛烈,但這卻是武家之忌諱。
因爲兩人酣戰講的是氣靜神清,心無旁念,而心神一急躁,在招式上必然有漏洞。
何況穿山豹也非等閒,所以他越急越是戰不下穿山豹。
突然,耳畔傳來一聲慘叫。
江飛舟聞之,渾身一顫,偷眼去看沈紫燕,卻見她完好無損,正抖擻精神和震江蛟苦鬥。
江飛舟又忙去看那柳逢春。
一見不要緊,驚得愕然失色:
柳逢春已被範子文右手判官筆刺中前胸,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江飛舟大驚失色,心神一亂,手中劍格封稍慢,被穿山豹右刀乘機攻進,直奔左肩劈下。
他趕緊用劍外封,誰知剛將那右刀架開,穿山豹左手刀已疾迅地向右臂剁下。
江飛舟驚叫一聲,躲避不及,撒手扔劍,身形斜飛丈外。
只覺右臂一陣麻木,已被那刀劃了一道血痕,鮮血如注。
穿山豹見一刀得逞,便舞動雙刀,欺身攻上……
那邊沈紫燕見江飛舟失手,忙虛晃一劍,丟下震江蛟,疾身而進,揮劍接住穿山豹的雙刀。
邊戰邊帶着哭腔喊道:“爸!快上啊,再晚就全完了!”
沈青雲這邊見柳逢春倒下,急抽劍接住範子文的判官雙筆廝殺。
聽女兒一喊,便又丟下範子文,直奔過來,搶手接住了穿山豹的雙刀。
對沈紫燕急道:“快扶飛舟走,讓爲父抵擋一陣!”
沈紫燕擔心地道:“爸,你能……”
沈青雲狠力劈出一劍,封開穿山豹的雙刀,厲聲道:
“快走!不要管我,晚了誰也走不了!”
沈紫燕聞言,便對江飛舟道:“走!”
說完,揮劍擊向攔截的震江蛟和範子文,那震江蛟和範子文合力把沈紫燕困在中間。
危急時,沈青雲丟下了穿山豹抽身攻上,截住了範子文和震江蛟。
沈紫燕一拉江飛舟,兩人抖起身形,飛身上樹,幾個起落便不見蹤影。
沈青雲力戰範子文和震江蛟,一旁的穿山豹見沈紫燕和江飛舟逃得無影無蹤,便一擺雙刀也衝
上來欲戰。
誰知範子文一揮判官筆,丟開沈青雲,架住穿山豹的雙刀,厲聲道:“住手!”
那一邊沈青雲和震江蛟正鬥得激烈,範子文疾步近前,叫道:
“震江蛟,還不給我住手!”
震江蛟一怔,急忙收招穩身,道:“卻是爲何?我三人正好聯手除掉這飛天大俠,那樣咱們在江湖上就闖出名了!”
沈青雲突然把手中劍入鞘,冷冷地道:“若非有我,你三人早已命喪於此!”
穿山豹和震江皎都啞然失色,呆立不動。
範子文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是沈大俠在我和柳逢春苦鬥時,見我堪堪欲敗,便用暗器傷了柳逢春,我才得手一筆將他刺死!”
穿山豹驚道:“原來沈大俠……”
範子文道:“在下早已是沈大俠的朋友,我的行動俱是沈大俠精心安排。
“你們想,如果不是沈大俠帶頭喝下了馬三元的‘軟骨散’,那‘天山七傑’會喝?”
沈青雲冷笑道:“那肖子建也還算機警之人,但在我沈南川面前又何足掛齒!”
範子文笑道:“二位兄弟既然在下是朋友,那咱們彼此就都不是外人。
“只要跟着沈大俠,將來沈大俠當上武林領袖,絕不會虧待咱們兄弟!”
穿山豹和震江蛟聞言向沈青雲施禮道:
“我等不才,願跟隨沈大俠以效犬馬之勞。”
沈青雲正色道:“今日之事萬勿泄露,否則休怪我沈南川不講義氣!”
範子文點着頭道:“馬家莊事敗,不知大俠下步有何明示?”
沈青雲冷冷道:“你等自管在暗中跟隨,有事我自會告訴你們,在此之前切勿妄動。
“我還要回到‘天山七傑’等人身旁,已到該對他們下手之時了。”
“是!”三人齊聲答應。
“在此別過,你們要好自爲之!”
沈青雲說完,身形早飛出丈外,轉眼消失在密林之中。
範子文見沈青雲一走,便對身邊的穿山豹和震江蛟道:
“此人陰毒之至,又善用假象騙人。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相,都當他是一個行俠仗義的仁義之俠。
“卻誰知,他爲當上武林領袖,私吞天山寶窟,便借‘索命神煞’之手殺了洛英大俠江秋雨。
“又往來奔波,促成‘索命神煞’和鄧廣宇的泰山決戰,借‘索命神煞’殺死了鄧廣宇。
“從此武林中的四大俠客,便剩下他自己,爲將來當武林領袖掃清了障礙。
“但他又怕自己武功鎮不住武林,便千方百計要弄到‘武林秘譜’。
“你們想,不然他肯冒重重風險,千里迢迢隨’天山七傑’西來?
“據我猜測,鄧廣宇死前可能也對他懷有疑心,否則怎能不把那‘武林秘譜’和‘寶窟地圖,交給自己這唯一的結義兄弟,讓他帶人西來……”
穿山豹道:“我等跟隨他,後果會如何?”
範子文道:“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他對我們是利用,我們對他又何嘗不是?
“倘若他真的得手,我們就除掉他,拿着東西投靠冷奇風……”
震江蛟道:“這人陰毒,乃天下稱絕,怕他媽的不好鬥!”
範子文冷笑道:“走着瞧吧,誰笑在最後誰最得意!咱們也走。”
說完,三個人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幾個人只以爲他們的話無人聽見,卻誰知被範子文刺中前胸的柳逢春沒有死,把他們的話一字不漏聽了個滿耳。
柳逢春心中不由怒恨洶涌,鋼牙欲碎。
大叫一聲“氣煞我也!”便昏迷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