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收風斂,石清山靜,只是隱隱約約見天石上靜靜地站着三個黑影。
不多時,其中一條黑影一閃,疾然向天石下飄來……石下的人屏息靜待,因爲他們知道,先落下者必是落敗之人。
定睛一看時,原來落下的是“索命神煞”。
只見那“索命神煞”身形穩穩地落在地上,臉色蒼白,二目無神,一臉的狂傲之態蕩然無存。
但臉色由於蒼白,更顯得冷冰冰,令人見了心寒膽顫。
他雙臂依然抱在胸前,目光呆呆地凝望東方的天際,一動不動,默默不語。
這時又見天石上人影一閃,剩下的兩條黑影也飄然落地。
一是楚良,一個卻是須發皆白,面帶笑容的老人。
到了地面,楚良一指身旁的老人,對海霸王等人道:“此乃天地老人!”
那天地老人,朝衆人哈哈大笑道:
“哈哈,你們真是來看熱鬧的!若非我及時上去助戰,楚良已死過多時了!”
衆人愕然失色。
海霸王道:“原來如此!”
法慧大師等四大掌門一一齊向天地老人施禮道:“多謝尊駕出手相助!”
天地老人哈哈大笑道:“算了算了,好在又勝了‘復仇使者’,總算沒有爲中土武林丟醜。習武人武德在先,得饒人處且饒人。
且放這‘索命神煞’回東瀛吧!”說着迴轉身,看了一眼那塊高聳入雲的天石笑道:“這頑石也沒用了,立在這兒又煞風景……”
說完,雙掌猛然推出。
只聽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那天石已被天地老人擊下茫茫雲海。
從此,泰山頂上再沒了那銘刻兩次武林空前決戰的天石。
“索命神煞”見狀,望了天地老人一眼,嘆道:
“中土武功莫測高深,在下今日敗北。此回東瀛必隱身江湖,永不露面。”
說完,下了玉皇頂向山下走來。他步履沉重而緩慢,臉上一副戰敗的沮喪。但是儘管如此,他昔日的威風霸道仍然在羣豪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
見他走來,人們仍遠遠避開,閃出一條路。
沒有一人敢碰他,更沒有人敢找他復仇。
他一步步走下來,徑直來到山下自己埋葬神笛天魔冷雕的墳前。
人們惶惑不解地盯着“索命神煞”,見他佇立墳前,一動不動,雙目呆滯地凝視着那條青石墓碑。
玉皇頂上,天地老人見“索命神煞”一步步走下山去,便哈哈大笑道:
“現在外夷已除,武林倖免於難,老夫去也。”
說完邁開大步,瀟瀟灑灑地走下山去,混進人羣之中,眨眼間便不見了。
法慧大師喜道:“楚良,想必你是得仙人相助。這天地老人或是仙人幻化,在中土武林我敢說斷無此人!”
楚良苦笑道:“也許是吧。”
海霸王驚道:“楚少俠,你因何不將那‘索命神煞’殺掉,以報他殺師之仇?莫非你忘記下玄極山時鄧姑娘之囑託?”
楚良聞言,痛苦地仰天長嘆一聲道:“我何嘗不想殺其報仇?怎奈我學藝不精,一人卻戰他不過。
“而那天地老人只助我勝之,卻不肯助我殺之。他道,制人於服,不可制人於死,冤仇可解不可結。所以我……”
法慧接道:“如此也好!人應以寬懷爲上,慈善爲先。你今饒他一命,想來你師父鄧廣宇的亡靈也必不會怪罪於你。”
靜虛道長接口道:“走,咱們也下山去吧!”
幾個人說着,正欲飛身離開玉皇頂,突然半空中傳來一聲清嘯:“楚良,留步!”
幾個人聞言,慌忙仰頭一看,見一個紅麪人正從一棵老樹飄然落下。
他疾步奔至,朝四大掌門和海霸王一抱拳,朗聲道:“諸位前輩,在下這裡有禮了!”
楚良驚道:“你是何人?”
紅麪人聞言,朗聲大笑道:“良弟,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了?”
笑畢伸手撕去面具,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楚良一見,驚喜地叫了一聲:“二哥,原來是你!”
原來紅麪人正是“天山七傑”的老二,妙手書生肖子建。
楚良驚喜地撲上前去,和肖子建緊緊抱在一起。
兩人都激動得眼含熱淚,許久才鬆開,又彼此注視,含淚微笑。
幾人一同往山下走,楚良拉着肖子建的手道:“二哥,你怎麼回來了?”
肖子建笑道:“良弟,你怎知二哥之心?我雖身在女兒國,而心卻無時不牽掛着你們。
“我早就猜出師父必已授意你西去學藝,而讓我等護着瑤妹西行,無非是遮人耳目,所以才甘心隱居女兒國,只等你學藝歸來,迎戰‘復仇使者’以償師父之遺願。
“我原想趕在決戰這天前回來,到師父墳上祭奠一下,然後找到你們,等着迎戰‘索命神煞’。
“沒想到兩天前在五鳳鎮聽說‘索命神煞’已經來了,我很着急,一路疾馳而至,幸好沒有晚。”
楚良道:“你獨自來此,那你妻子呢,難道丟下她們不管了?二哥想必早有孩子了吧!”
肖子建笑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怎能棄他們而不顧?不瞞良弟,我現在已有三個妻子,除了尤麗外,還有珠瑪和沙蘭。
“尤麗生了一對雙胞女孩,一名肖金萍,一名肖銀萍。
“珠瑪和沙蘭各生一子,一名肖天龍,一名肖雲龍。
“日後能成爲中土武林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真乃對天山派的貢獻!”
幾個人說說笑笑來到山下,只見“索命神煞”尚未離去,依然面對墓碑,佇立不動,海霸王見了,便疾步近前道:
“使者,在下即刻便回東海,不知使者可願隨在下同行?使者的彩色帆船,已使人妥善保管,以備返回之用。”
“索命神煞”聞言,瞥了海霸王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道:“好,我隨你一同走。”
說完伸出手掌,無比依戀地摩挲了一下青石墓碑。
然後轉身對海霸王道:“我先走一步,你騎‘神行獸’後追即可。”
說着又瞥了楚良一眼,飛身上了樹端,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楚良目送“索命神煞”飄然離去,長喟道:“總算又了卻了一段恩怨!”
羣豪見“索命神煞”再度落敗而遁,頓時歡呼雀躍,慶賀又一次勝利。
肖子建見“索命神煞”飄然離去,眉頭微微一皺。
海霸王對楚良和四大掌門人抱拳施禮道:“就此別過。在下要速速返回,恐手下人在海上得罪那‘索命神煞’,惹出事
非。”
說完,奔四海山莊取“神行獸”迴歸東海去了。
肖子建見羣豪歡聲如雷,簇擁着楚良不放,便悄悄走近那冷雕的墳前,伸手摸了摸適才“索命神煞”摩攀過的青石墓碑。
誰知這一摸,見那青石墓碑突然碎裂,癱成一堆。
一陣刺鼻的血腥味撲入肖子建的鼻端,他驚叫一聲道:“血煞掌!”
聽見肖子建驚叫,楚良和四大掌門人疾身近前,見狀也不由目瞪口呆。
法慧大師雙手合什,高詠道:“阿彌陀佛,這‘血煞掌’乃百年絕傳之魔道奇功,當年峨眉掌門紫髯公就喪命此掌下。”
靜虛道長接口道:“也許是先人將此功秘笈藏於海外,被那‘索命神煞,幸獲習成,看此火候已不下十成!”
楚良立在那裡一言不發。肖子建道:“難怪楚良弟戰不過這‘索命神煞’,原來其魔功已練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
“他所以留下此手的目的,也許是暗示心中不服輸吧?”
幾個人聞言,都讚許地不住點頭。
這時,肖子建問楚良道:“良弟,不知那師父的‘武林秘譜’和‘寶窟地圖’可完好?”
楚良道:“二哥又在裝傻,我們帶去西行之物乃是假的,想必二哥已猜出。而真的我和瑤妹都不知道。”
說話間,天下羣豪紛紛散去。肖子建近身附楚良耳畔低聲道:
“依我猜測,那‘武林秘譜’和‘寶窟地圖’必和銀狼有關。銀狼已通靈性,況且師父單獨把銀狼交給天柱護管,這絕非偶然!”
楚良道:“可是,銀狼已被達摩洞紫雲霄劫去了!”
“啊!”肖子建驚叫道:“不好,這更能證實我方纔所言那紫雲霄必然猜出銀狼可能知道‘寶窟地圖’和‘武林秘譜’的下落,所以劫走銀狼。
“若想讓‘寶窟地圖’和‘武林秘譜’萬無一失,則必須救出銀狼!”
肖子建話音未落,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馬嘶。
循聲望去,雪兔馬由遠及近飛馳而至。雪兔未駐,玉瑤早翩然下馬,奔向楚良。
楚良欣喜地疾身迎上,道:
“瑤妹,你因何至此?”玉瑤眼中含淚,悽悽然道:“良哥哥,你附耳過來。”
楚良立即色變,惶然把耳朵湊近玉瑤,低聲道:“出了何事?”
玉瑤用不能再小的聲音道:“你下山後,七哥甦醒了。他怕自己活不成,便對我說了一件秘事。
“父親臨終時告訴他,將來有誰戰勝了‘索命神煞’,便把銀狼交給誰。
“在銀狼的脖子上繫上乾坤劍穗,銀狼便會領其尋到‘天山寶窟’和‘武林秘譜’就藏在寶窟之內……七哥說完,又昏迷不醒了!”
楚良的劍眉蹙成一團,凜然轉身對不遠的肖子建道:
“二哥,你帶瑤妹和四位前輩速回玄極山想辦法爲七哥醫傷。我去達摩洞救出銀狼,然後再回玄極山團聚。”
肖子建思忖片刻道:“也好,事不宜遲,你快去吧!”
玉瑤慌道:“良哥哥,就你一個人……”
楚良回過身深情地看了玉瑤一眼,悽然一笑道:
“放心吧瑤妹!我們的事只有等救銀狼回來……”
玉瑤使勁地點了點頭道:“我等你,良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