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清風得以無罪釋放後，杜沅的案子都是官府在追查。莫悠因爲是第一次過年，許多事情和習俗都非常不瞭解，除夕夜的前幾天讓她一通忙亂。一邊要了解習俗和規矩，一邊又享受着難得的喜慶熱鬧。
所以，一時也沒有時間去想案子的事情。
除夕當日大雪漫天，秦老將軍和秦老夫人因爲鎮守邊關的原因，極少回來過年，所以這一日祭祖的人，只有秦白羽、秦白煙和莫悠這個新進門的媳婦。
這是莫悠第三次來祠堂，每一次來都懷着不同的心情，只是不同於前兩次，這次她是帶着喜悅和激動而來的。秦家是武將出身，平日裡倒是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和繁文縟節，祭祖的形式也不似其他官宦家裡那般繁瑣。
莫悠一路跟在秦白羽身邊，悄悄觀察着他，他做什麼自己就跟着做什麼，加之又有碧溪從旁提醒，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當他們一行人從祠堂中走出來時，莫悠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已緊張地手心冒汗。
“箐箐，可要一起去包餃子？”秦白煙走到莫悠身邊，發出邀約。
莫悠稍有愣怔，隨即點頭，眼裡流露出一絲新奇，“我不會，姐姐可要教我。”
“這個很簡單，一學便會，不用怕。”秦白煙笑笑，隨後挽起莫悠的手臂，向自家弟弟調侃：“阿羽，你家娘子我先借用一會兒，晚上再還你。”
“去吧。”秦白羽輕輕拍了一下莫悠的肩膀，就帶着段礬先行離開了。
每年這個時候，將軍府裡都會賓客不斷，時不時就會過來幾個人拜年，秦白羽次次都不得閒，忙到晚上才肯罷休。
而這邊莫悠也跟着秦白煙來到了後院裡的膳廳，裡面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包餃子所需的食材和廚具。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莫悠不覺奇怪地望着滿座食材，紅棗、花生、麩子，竟然還有銅錢。
“這些食材可以任你挑選，想包什麼餡料都行，都是有說辭的。”秦白煙拉着她坐下，說道。
旁邊幾名丫鬟已經開始擀餃子皮，碧溪和畫詩紛紛遞給自家主子一支小木勺，而後兩人也一人拿着一隻坐到一旁去。
“這裡有肉餡和素餡，你都隨意。”秦白煙拿過一張餃子皮，示意莫悠看着自己，手法嫺熟地爲她做示範，很快就包好了一個。
莫悠看着那形狀漂亮得餃子，有些驚歎，
想不到秦白煙一個官家小姐，還懂得一些廚藝。
“我試試。”莫悠躍躍欲試地拿過一張餃子皮，學着秦白煙，不一會兒就包好了一個。只是手法太過生疏，又無技巧可言，餃子雖已包好，樣子卻有些不倫不類，而且擺放不穩，只能讓它軟軟的躺着。
莫悠訕訕看一眼屋裡的其他人，大家都非常熟練，很快就擺出不少餃子來，且樣子好看。莫悠那一個混在其中，顯得特別突兀。
秦白煙鮮少看到莫悠尷尬的模樣，有些笨拙，卻又笨拙的可愛。
“多練習幾次就好了，我第一次包的餃子，還不如你這個呢。”秦白煙鼓勵地說道。
莫悠重拾信心，擡手再次拿過一張餃子皮，邊動手邊問道：“姐姐第一次包餃子，是在什麼時候？”
“小姐五歲的時候，就粘着阮嬤嬤讓她教了。”這次卻是畫詩搶先開了口。
莫悠頓時被噎住，緩緩回味過來，才知道自己的手藝，竟是和一個五歲的小丫頭在做比較。心裡不免鬱悶，忍不住給了畫詩一記眼刀，而後又暗暗給自己鼓勁兒。
畫詩無辜地扁起嘴，對着碧溪開始找安慰。
一屋子的人，有說有笑地包着餃子，氣氛非常融洽。在這熱鬧的氛圍中，莫悠的手藝終於有所長進，只是進步頗慢，餃子雖能擺放端正了，形狀卻仍有欠妥。
到後來，莫悠終於認輸放棄，她承認自己在廚藝方面沒有天分。然後就開始放下手裡的活計，圍在其他人身邊，一邊看着她們包，一邊指揮她們都加什麼餡料。
半天的時光就這樣消磨掉了，當夜晚來臨時，漆黑的夜空中到處都飛竄起絢爛的煙花。趁着飛雪和滿城燈火，當真是紅透半天，美不勝收。
府裡許多下人都回了各自的家裡，只有一些自小以將軍府爲家的奴僕們，三五成羣地結伴湊到一起過除夕。
正堂主廳內，圍坐着將軍府的三位主子，以及侍衛長段礬、阮嬤嬤和秦管家一家三口，就連畫詩和碧溪也入了座。
衆人坐下紛紛道喜，熱鬧了片刻後，便在秦白羽的發話下動筷。
桌子上擺滿了各種佳餚，雞鴨魚肉自不會少，中間是幾盤餃子。個個皮薄餡多，且形狀精緻，熱騰騰冒着白煙。唯獨最中間的一盤……鶴立雞羣。
“這盤餃子是我包的，除了外表有些難看，裡面的東西和其他幾盤沒有差別。”莫悠這會兒倒是不覺得尷尬了，畢竟是第一次親手做飯，心裡還是有些期待的，她難得端着
長久的笑臉，看向衆人說道：“來，你們都嚐嚐。”
她說着，又親自動手，一人碗裡添上一隻餃子。
衆人也非常給面子，紛紛夾起來放進嘴裡咀嚼，莫悠緊緊盯着他們的表情，直至他們露出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表情，終於放下心，眯眼笑的更深。
“啊，好辣，好辣……”秦苓最先叫出聲來，面色通紅地吐着舌頭找水喝。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各自發出不同的聲音。
秦白煙在旁看着衆人的反應，一時擔憂一時又覺好笑。若非今天下午是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她真的想不到，自家這個木訥冰冷的弟媳，竟還會這種整蠱招數。
“你給他們吃了什麼？”相比之下，秦白羽的臉色顯得非常平靜，看了看衆人，轉而向莫悠問道。
莫悠瞧着他，也不知他是幸運沒有吃到，還是掩藏的太好，沒有看到他被整的模樣，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將軍還是問他們吧。”莫悠強忍着沒有笑出聲，回道。
“我這隻餃子裡全是辣椒。”秦苓終於緩了過來，掩嘴說道。
段礬一向從容溫和的臉上，也展現出些許苦悶，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吃的這個非常麻。”
“那是因爲箐箐往裡面添了些佐料。”秦白煙忍不住掩嘴偷笑。
“什麼佐料？”段礬嘴裡麻麻的，一時連知覺都找不到了。
“山胡椒、花椒和八角被我磨成粉，加了進去。”莫悠好心地解釋道。
她話音一落，大家都變了臉色。
“老奴這個裡面全是鹽。”上了年紀的秦管家也沒能倖免，只是表情沒有兩個年輕人那麼誇張。
“阮嬤嬤呢？”莫悠望向面色和善的老嬤嬤，看她神色如常，想來是沒有中招。
“是紅棗。”阮嬤嬤笑着回道。
“還是阮嬤嬤好福氣。”秦白煙開口讚道，哄得阮嬤嬤笑得合不攏嘴。
畫詩和碧溪趕忙主動報出她們的“戰果”，一個放多了醬油，一個放多了醋，可是把她們的小臉給憋壞了。
所有人都報完後，紛紛把目光聚集到秦白羽身上，他們都想看看這個將軍府的當家少主，浴血沙場的威武將軍，在吃到詭異的餃子時，會不會露出失態的表情？
“將軍，妾身包的餃子好吃嗎？”莫悠笑眯眯地問道。
秦白羽回望着她，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字，“花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