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的,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那邊莫要在大姐姐跟前露餡了。”林姝卻是擔心起林慧來,林慧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她,被林嘉和大夫人知道了倒是無所謂,可若是被太夫人知道了,只怕太夫人那邊林慧也不好交差的。
甚至是她還安慰了林慧幾句,直說自己沒事兒。
林慧卻直拿袖子抹眼淚,低聲道:“當真是沒事兒?”
林姝樂呵呵道:“能有什麼事兒?車到山前必有路,如今這門陰親都還沒有定下來,多得是法子。”
林慧這才勉強放心了些。
雖說與林慧說話的時候是信心滿滿,可等着林姝一回到玲瓏閣,她卻覺得頭疼得很,怪不得之前太夫人對她和顏悅色,只怕早就有了打算……可如今也不是理會太夫人的時候,該好好想個法子才成!
越想,林姝便越覺得頭疼。
只是她倏地想到了一件事來了,太夫人將信中侯府的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明裡無論如何太夫人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可有長澤郡主在,王太后那邊會不會賜婚便難說了……長澤郡主是個極無恥之人,得斷了她的後路纔是!
如今當務之急她便要先解決了太夫人那邊,接着再叫長澤郡主自顧不暇,如此,光有平寧長公主一人,只怕也掀不起風浪來的。
想及此,林姝只吩咐芸豆去盯着鍾姨娘那邊。
芸豆卻是撓撓頭,低聲道:“姑娘,先前您不是要奴婢盯着平寧長公主府那邊的動靜嗎?怎麼不去繼續盯着了?”
她倒是巴不得日日能借着買冰糖葫蘆的由頭出去,這樣回來的時候便是不拿上幾串冰糖葫蘆倒是不像樣子了,姑娘素來又不愛吃這些,這些個冰糖葫蘆最後還不是都落到她嘴裡去了?
林姝卻是笑了起來,“瞧你手,一伸出來都是小渦渦,若是再這般吃下去可怎麼是好?”
頓了頓,她又道:“若是你真的那般想吃冰糖葫蘆的話,趕明兒我叫婆子給你多買幾隻回來,只是有一點,得好好盯着鍾姨娘纔是,若是你能將事情辦妥當了,以後想吃多少冰糖葫蘆都有!”
芸豆歡歡喜喜應了一聲,甚至每日早上都早起了一個時辰,連做夢都在嘴裡嚷嚷着“鍾姨娘”,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等着到了傍晚,林姝去給太夫人請安的時候,太夫人正在與大夫人商量過幾日宴請平寧長公主的事情來。
大夫人見着林姝進來了,目光中帶着幾分閃爍。
她活了小半輩子了,還真的是第一次做這樣上不得檯面的事兒。
林姝像是沒瞧見似的。
太夫人只衝着她招手,眉宇間一片疼愛,“……怎麼今兒這麼早就過來了?如今雖是初夏,這日頭卻是大得很,當心曬傷了自個兒。”
“我這不是知道平寧長公主要來咱們信中侯府,高興嘛!平寧長公主是什麼身份?能來咱們府上做客,定然是大姐姐得平寧長公主喜歡呢!”林姝面上露出小女兒家的歡喜來,可瞥了太夫人一眼,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猶猶豫豫道:“聽說平寧長公主很得當今聖上敬重,您說她老人家會不會知道如今有哪幾家姑娘被選中了當皇子妃娘娘?”
原是這事兒!
太夫人高高懸着的一顆心便又輕輕放了下來,含笑道:“這是自然,這次平寧長公主前來我是要問一問這事兒的,按理說你和慧姐兒應該是選不中的,你們倆兒也不必擔心……我與你大伯母商量等着五月十五請平寧長公主過來,你覺得如何?”
末了,她又怕林姝察覺到什麼,又笑着添了一句,“你這個小丫頭鬼主意向來多得很,可有什麼好法子?”
林姝只道:“五月十五倒是個好兆頭……不如邀了平寧長公主一起去大佛寺上香罷?正好我能趁着這個機會給您和母親點兩盞長明燈,您覺得如何?”
太夫人卻不置可否。
若論姻親,平寧長公主是她的晚輩,原先平寧長公主在京時本就不大樂意與信中侯府來往,她總不好腆着臉去巴結平寧長公主罷?這長公主有什麼喜好,她是一概不知。
林姝忙笑笑,“我不過是覺得您和憐姐兒素來信佛,也多月未去過大佛寺了,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宴請了京中的世家夫人太太一起去大佛寺上香,畢竟平寧長公主只來了咱們一家,總歸會有人說三道四的,就算是不爲了咱們家着想,也該爲了平寧長公主和大姐姐的名聲想一想纔是。”
平寧長公主不會爲人處世,沒人敢說什麼,誰叫她是大慶朝的嫡長公主?可這些閒話卻會落到林嘉身上來。
原先大夫人不大喜歡驕縱的林姝,可如今聽見這話,心裡倒是覺得她有些聰明又可憐,“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事事都能想到你大姐姐……我聽說平寧長公主去了福寧之後也開始日日吃齋唸佛起來,趁了這個機會邀平寧長公主去大佛寺倒也未嘗不可,也免得有人說咱們家用嘉姐兒來討好平寧長公主!”
太夫人卻覺得不大對勁,往日裡林姝並沒有這般殷勤的,想了想只道:“這件事容我想一想,畢竟大佛寺不像在咱們府上那般自在,況且諸位夫人太太一起去大佛寺,說的是咱們家做東,可那兒是清靜之地,若是驚擾了佛祖就不好了……”
林姝笑了笑沒有說話。
若是說得多了,定會惹得太夫人起疑心。
大夫人卻坐直了身子,正兒八經道:“娘,我倒是覺得姝姐兒這法子不錯。”
去大佛寺一來一回也就需要兩日的光景,不過是在大佛寺住上一晚便夠了,說起來也耽擱不了什麼的。
太夫人皺了皺眉頭,直說如今不過是五月初,距離五月十五還有十來天的樣子,不着急。
只是到了林姝將要歇下的時候,太夫人那邊卻派了沐蘭前來傳話,只說她這法子雖好,可平寧長公主身子不復當初,也不知道有沒有精神去大佛寺燒香拜佛,不如就在花園子裡設個花宴,順帶將京中的世家夫人太太都請過來做客。
林姝只笑着說好,甚至留了沐蘭下來喝了一盞茶。
她早知道太夫人就像事只老狐狸似的,不是這麼好對付的,不過不能去大佛寺倒也無妨,能夠將這京中的夫人太太都請過來,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如此一來,林姝倒是不怎麼着急了,甚至到了第二天還能心平氣和陪着林嘉一起說話。
林嘉不愧是太夫人教養着長大的,也就初回府的時候顯露出幾分端倪來,如今神色裡是半點不對勁都沒露出來,“……娟娘,你慢點,當心摔着了,你也莫要拉着你表舅亂跑,當心摔着你表舅了!”
說起來,麟哥兒這個表舅比娟娘還小上幾歲了。
娟娘因挑食,本就生的瘦弱,可誰知道麟哥兒比她還瘦小,也是因此,林嘉對麟哥兒都格外憐惜起來,這幾日甚至抱了麟哥兒挨着娟娘、珠姐兒一起頑。
麟哥兒臉上也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玩的滿頭都是汗,連飯都吃得多了,人也跟着開朗了,鍾姨娘便也放心大膽將他放在林嘉身邊了。
林姝與林嘉、林慧一起坐在石凳上,含笑道:“大姐姐也得快些給娟娘添個弟弟妹妹纔是,要不然等着娟娘回去了平寧長公主府,便也沒玩伴兒了。”
“小姑娘家家的,說起這話怎麼一點都不害臊?是不是都是跟着慧姐兒學的?”林嘉作勢笑着要去打林姝,笑着笑着,眉眼裡卻帶着幾分無奈來,“你以爲我不想早日給娟娘生下弟弟妹妹?可這種事兒不是我說想就成的……”
有個孩子在,她在平寧長公主跟前多多少少能夠說得上話了,“罷了,好端端的,咱們說這些做什麼?我已經與長公主說好了,等着長公主來了信中侯府做客之後,我便帶着娟娘一起回去,算算日子,我還能陪着你們十多天了。”
林姝笑着接話,直說好。
可林慧卻是不怎麼說話了,自從她曉得自個兒親姐姐要算計林姝之後,每日就是心事重重的,不愛說話,不愛笑,甚至連飯都吃不下了。
林嘉問她怎麼了,她只說只因爲自個兒養的幾隻白狐病了,所以心裡頭不大高興。
這白狐,還是當年連有堯送給林姝的,卻被林慧要了過來的那幾只。
林嘉素來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不過天底下的母親大多都是這般,總覺得這牙尖嘴利的畜生會傷到自己的孩子。
幾個人說了會兒話便散了。
等着林姝回到玲瓏閣,芸豆只垂頭喪氣來報,直說鍾姨娘那邊什麼異動都沒有。
林姝笑了笑,道:“莫要灰心,就像是慧姐兒養的那幾只白狐似的,哪裡有這麼快這白狐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來的?總要拿東西去逗逗它,等着它沒了防備心,這尾巴便也藏不住了。”
到了那個時候,她便可以將狐狸揪出來了。
只是林姝萬萬沒想到,逗狐狸的東西立馬就有了——當天晚上便有小丫鬟前來報,說麟哥兒被娟娘一不小心推下了炕,額頭上摔破了個大窟窿,只怕要留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