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林姝轉過身來,見着長澤郡主面色微僵,眼裡滿滿都是複雜的神色,“麟哥兒到底在哪兒?”
她到底還是小瞧林姝了,只是如今,她又當初在慈寧宮一樣一樣,沒得選擇。
林姝笑了笑,輕聲道:“長澤郡主放心,縱然是麟哥兒是你的親生兒子,可也是我的親弟弟,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如今我已經派人好好照顧他了,長澤郡主想必是不知道,當初太夫人將麟哥兒和鍾姨娘關到柴房去的時候,麟哥兒病的只剩下一口氣了。”
“你自己的兒子,他的身子如何,你比誰都清楚……若不是我派人將他帶出來,只怕如今麟哥兒早就已經死在了青松院了。”
“那照你這般說,我還得感謝你了?”長澤郡主疾步上前,一把就抓住她的腕子,長長的指甲掐的林姝生疼,手下的力道更是緊了幾分“說,麟哥兒到底哪兒,若是你不說,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她本就是頭兇狠的老虎似的,一旦被激怒更是半點理智都沒有了。
林姝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要了我的性命?呵,好啊,如今長澤郡主只覺得自己想要要了我的命,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只是當初長澤郡主在慈寧宮沒能奈我何,如今難道就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了嗎?暫且不說別的,若我的死訊一傳出去,麟哥兒的性命便也保不住了。”
說着,她更是掙脫開長澤郡主的致挾,後退了幾步道:“長澤郡主想要麟哥兒,我想要的只是平平安安,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長澤郡主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我自然也會將麟哥兒毫髮無損送到長澤郡主身邊去的……小孩子本就長得快,等着三五年不見,這樣貌便長得叫人認不出來了,到時候長澤郡主直說麟哥兒是你半道上撿來的孩子,認爲乾兒子,誰還會懷疑什麼不成?”
真是能言善辯!
長澤郡主差點就要答應了,可轉而一想,若自己真的放過了林姝,他們那一家人何時才能齊齊整整在一起,“四姑娘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就又聽不懂了,你想要平平安安的,難道這世上還有人不想平平安安的?如今我被你害的落得如此境地,甚至在太后娘娘跟前連話都說不上了,難不成四姑娘還覺得我想要害你?就算是真的如此,那我也得有這個本事才啊!”
“縱然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可看在你父親的顏面上,卻不好做些什麼的……總不能四姑娘得罪了別人,如今將這筆賬也算在我頭上,要我給四姑娘去收拾爛攤子去罷?”
這話倒是將自個兒撇的一乾二淨!
“長澤郡主做了什麼,心裡怕是比誰都清楚了,若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如何就敢與長澤郡主在這兒談條件了?”林姝心裡很是不屑,一個個都將她當成了傻子不成,“平寧長公主到底是爲了什麼進宮,長澤郡主又在太后娘娘跟前說了些什麼,我隱約也能猜到了一二……長澤郡主想拿我在太后娘娘和平寧長公主之間做人情,兩邊討好,是不是?”
長澤郡主眼睛眯了眯,這丫頭比她想象中聰明多了,簡直像是狐狸似的,她想什麼,一說就中。
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並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敵人,上一世林姝便對長澤郡主恨之入骨,長澤郡主心有多黑多狠,她自然曉得。
見長澤郡主不說話,林姝淡淡道:“若長澤郡主能將我推了那門陰親,三日之後,我定會將麟哥兒好端端奉還給你的。”
箭已出弓,早已沒有了回頭路!
長澤郡主早就盤算這法子的時候,就從未想過自己有求着林姝的那一日,可若是不答應,麟哥兒的性命便又保不住了……這林姝倒是耐得住性子的,若自己是她,只怕早就對麟哥兒下手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平寧長公主是什麼身份?那是先皇后膝下唯一的嫡公主,就連太后娘娘都沒能放在眼裡,如何會將我的話聽進去?”
“那就要看長澤郡主的本事了,至於長澤郡主該怎麼做,那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兒了……當初你是怎麼勸動太后娘娘的,如今定有辦法說服太后娘娘改變主意的。”
說完這話,她便轉身就走了。
花廳內,喧鬧依舊,幾位夫人已經挪了地方打葉子牌起來了,因爲太夫人身子不大好,便派了林嘉上場替她,信中侯府的姑娘向來不擅長這些,林嘉在牌桌子上也是輸得多贏得少,被人打趣若是輸多了沒銀子了,只管要自個兒的婆婆和祖母討要便是了。
而林姝壓根就沒去與林慧在一起玩,反倒是與衆位請安之後便坐在了林嘉身邊了。
郭家夫人素來是好這一口的,時常被王太后接近宮裡頭,如今正笑吟吟說着話,“……如今這京中適齡的男兒和姑娘都多得很,隨隨便便數一數便有幾十個了,如今最爲出挑且沒定下親事的就是成安侯府的世子爺了,小小年紀就生的周正,書唸的也好,只怕以後這成安侯府便只能靠着他支應門庭了。”
郭家乃是武將世家,郭家夫人的父親當年乃是郭老太爺的副將,所以這郭家的規矩自然是不如旁的人家嚴苛。
周夫人笑了笑,打出去一張九索,“瞧你這話說的,這侯府中不是靠着未來的世子爺還能靠着誰?”
她倒是個聰明的,這兩人說的話看似是一樣的意思,可話裡卻是各自透着玄機。
郭家夫人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周夫人,道:“這成安侯夫人又不在這兒,咱們姊妹間說些家常話還怕旁人聽見了?”
“你說你,若真的要說家常話,那咱們不如倒說說你那小叔子……”周夫人素來與郭家夫人關係也不錯,曉得她是個什麼脾性,笑着道:“當日那寧國公大郎差點將你那小叔子打了個半死,最後是怎麼解決的?”
這話,她也就趁着寧國公夫人不在纔敢說說了。
郭家夫人臉上的笑意果然是淺了幾分,但還是道:“還能怎麼辦?誰不知道寧國公府如今勢大,就算是我們家太夫人心疼的厲害,卻也不好說什麼的,更別說寧國公太夫人還親自來我們府上賠不是,就算是心裡頭再委屈也是不好說什麼……那寧國公夫人倒是有幾分意思,直說再將他們家那大郎丟到天津衛去,呵,到時候學了一身好本事,又要回來禍害人不成?”
又是寧國公府大爺陸靖然?
可還未等着林姝多想,她眼見着林嘉要將一張五索打出去,忙示意林嘉打出去六索,方纔周夫人打出去了一張九索,如今打六索出去明顯要安全多了。
太夫人卻搖着頭接話,“這寧國公府大郎未免也太不成器了些,虧得寧國公太夫人疼他疼得像是眼珠子似的……咱們這些老人啊不求兒孫成器,只求平平安安的,不鬧出什麼事兒就成了。”
“誰說不是了!”郭家夫人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似的,瞅了一眼門外,見着寧國公夫人並未進來,才壓低聲音道:“原本以爲我那小叔子就已經夠叫人頭疼的了,沒想到又碰上一個更厲害的,叫我說,這寧國公府的一個個人都格外金貴些,咱們以後見到了還是繞道走的好……”
這話周夫人可就不敢接了,她雖與郭家夫人關係好,可與寧國公夫人關係也是不錯的,更何況如今京中誰不曉得寧國公府勢大?
周夫人笑呵呵將話岔開了,剛說了沒兩句,寧國公夫人便帶着丫鬟進來了,“這袁小衣的戲聽一會兒還成,聽的時間久了便覺得吵得很,吵得人腦袋疼。”
“那你邊便在這兒坐會就是了。”說完這話,周夫人打出去了一張五索。
郭家夫人笑着將牌攤了下來,“就是這張五索,我可等了老半天了。”
林嘉忍不住看了林姝一眼,信中侯府自詡是書香世家,除非是平日裡有客人來,並不會打葉子牌打發時間的,怎麼四妹妹就會打葉子牌了?這牌技還這般精湛了?
一直坐在旁邊未曾做聲的平寧長公主也瞧見了,只道:“四姑娘也會打葉子牌?不如叫你大堂姐下來換你打幾圈!”
牌品如人品,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性子來。
林姝只推脫,“只能算是勉強會打,當初在慈寧宮住着的時候,跟着太后娘娘打過幾次,只是後來太后娘娘覺得我打的不好,便時常叫蔓菁姐姐替我打,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太后娘娘便時常誇讚郭夫人的葉子牌打得好了。”
周夫人忍不住多看了林姝一眼,“是個乖覺的孩子,怨不得太后娘娘和長澤郡主喜歡你,卻是連平寧長公主都疼惜你了……可要你祖母幫你好好物色物色,到時候說個好人家了!”
這話一出,林姝的眼眶卻是剎時紅了,這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了下來。
頓時衆人慌了,林嘉忙道:“姝姐兒,好端端的你這是怎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