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竹笙的君子六藝學的還不錯,且在家中應該也是學過拳腳功夫的,故而憑着一把匕首就與頭惡狼鬥來旗鼓相當。
他藉着惡狼後肢的不靈活,處處周旋在背後,手中匕首反撩,一紮下去就是一道傷口。
跛腳狼痛的發狂,頗有些不要命的去撕咬秦竹笙。
霧濛濛端着小金弓,她這下看準了,趁秦竹笙又一次跳開的當,驀地鬆手。
“嗖”的利響,小箭矢飛一般地紮在跛腳狼屁股上,還穩穩當當的!
秦竹笙回頭看她,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連在最後的鳳鸞也吼道,“濛濛,你真厲害!”
霧濛濛輕咳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扎哪不好,非扎屁股上,怎麼看都夠猥瑣的。
霧濛濛復又搭上第二支箭,這邊秦竹笙已經握着匕首朝跛腳狼肚皮刺去。
跛腳狼徹底發狂,它仰頭嚎叫了聲。在秦竹笙近前之時,張嘴就咬過去。
秦竹笙身子一側,躲開了來。
跛腳狼畢竟不靈活,硬是讓秦竹笙一腳踢翻出去露出柔軟的肚皮。
機不可失,秦竹笙眸子一亮,跟着就撲了過去。
跛腳狼右後肢單腳蹬起來,秦竹笙堪堪一匕首紮在它後腹的位置。
電光火石間,秦竹笙本想再刺一刀。
哪知那跛腳狼狡猾地側頭撞了秦竹笙一記,爾後身子一躍,約莫是用了所有的力氣,竟朝霧濛濛襲來。
顯然這畜牲記恨着霧濛濛射它的一箭!
“濛濛!”秦竹笙大喊一聲,他跟着跑過來,卻是根本追不上。
這一刻,那頭狼在霧濛濛視野中逐漸變大。她甚至能嗅到它嘴裡腥臭的味。
她想躲,但身後就是鳳鸞,況這生死關頭,她腳像生根了般,僵在那裡根本動不了,即便她腦子裡無比清晰,曉得該如何反應。奈何身體跟不上!
她手上小金弓拉滿,不敢閉眼,只得眼睜睜看着那頭狼距離越來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啊!”她尖叫了聲,手中力道一泄,小箭矢快若暗影地射了出去。
“嗖,嗖,嗖”隨後而來的,是另外三道利箭呈品字形以更快的速度飛射過來。
“噗”幾乎同時,四道箭,三大一小,同時狠狠地紮在廊身上,其中那三支箭,一支直接射穿了狼頭,第二隻正中咽喉,第三支箭矢卻是帶起跛腳狼,橫飛了出去。
“轟”跛腳狼倒地,瞬間斃命!
霧濛濛手發抖的厲害,她再也握不住小金弓,咚的一聲小金弓落在她腳邊。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小臉煞白,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惡狼,心頭說不後怕那都是騙人的。
“小啞兒?”衣袂翩然的簌簌聲響中,九殿下微沉的嗓音響起,他彷彿從天而降,手腕大弓,出現在霧濛濛面前。
霧濛濛愣愣地望着他,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九殿下皺眉,“嚇傻了?”
他拎起她,臉上神色不滿,見她這樣沒用。正想說她兩句,哪知,霧濛濛回過神來,一把抱住他腰。
“殿下,嚇死了,嚇死了……”霧濛濛死死抱着面前的人,好似這樣就能從殿下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秦竹笙也是鬆了口氣。他從狼身上將匕首和霧濛濛的小箭,以及九皇子的三支箭矢一併取下來。
他抹了抹手上的血跡慶幸的道,“還好殿下來的及時。”
九殿下偏頭上下打量他一眼,“廢物!”
秦竹笙面色一僵,他想反駁兩句,可是又覺得九皇子說的有那麼些道理,他默默收了匕首,將霧濛濛的小箭矢給她裝好,末了是殿下的箭。
鳳鸞早不敢吭聲了,她悄悄拉着秦竹笙的袖子,雖然很想去安慰霧濛濛,但因着九皇子又不敢去。
九殿下低頭,少年冷着張臉,盯着還抱着他不放的小人,不爲人知地羞惱起來,“蠢貨,還要抱到什麼時候,趕緊放手!”
白玉耳朵尖,悄悄地燒紅起來,雖口頭上嫌棄的很,但卻壓根沒自己動手將人撕開。而是任霧濛濛抱。
真是口是心非的少年哪。
是以,稍晚一些的司金等人趕過來的時候,就見着個眉目不耐,卻任人抱着的殿下。
他抱着弓,一臉倨傲,嘴裡還冷言冷語的在說,“沒用的東西。丟本殿的臉!”
霧濛濛只在他身上拱了拱,嗅到殿下身上熟悉的冷檀香,一會就穩定了心神。
她鬆開他,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撇開頭,不吭聲了。
九殿下薄脣抿緊,鳳眼眸色幽深。看不出在想什麼,他撿起霧濛濛腳邊的小金弓,往她脖子上一掛,嘲笑道,“既然想要,沒個十發九中,本殿憑甚給你?”
她起先的第二箭。分明也是射偏了的,只堪堪紮在跛腳狼尾巴上。
霧濛濛背好小金弓,不想跟這嘴賤的死傲嬌鬥嘴,不過還是不服氣的問道,“哼,十發九中,殿下莫不是拿自個的標準來要求我?”
哪知九殿下揚起下頜。驕矜的大聲道,“本殿是百發百中!”
霧濛濛慫了,好吧,她不該跟這個學霸計較!
人沒事,也緩過來了,九殿下邊對司金吩咐道,“司金,送他們出去,本殿去接應司火。”
“是!”司金拱手應道,讓人挪出匹馬來,對秦竹笙和鳳鸞道,“兩位共乘一匹?”
秦竹笙無一不應,這時候,自然不用太計較規矩。
是以,秦竹笙與鳳鸞騎上馬,霧濛濛則被司金拎到他的馬上,四人率先出去了。
霧濛濛往後看了眼,只這會已經不見九殿下人蹤影,顯然他動作很快。
司金拍了拍她頭頂笑道,“小啞兒莫擔心,這獵苑於殿下而言。就和皇子府的園子一樣來去自如,不會有事。”
“哦。”霧濛濛點點頭,她理了理劉海,又疑惑了,“殿下怎來的這樣快?”
司金瞥了眼不遠處的秦竹笙和鳳鸞,低頭在霧濛濛耳邊道,“是上午收到的消息,殿下就率先過來了。”
聞言,霧濛濛識趣的就不再多問,雖殿下諸多的事,沒有瞞過她,但她有自知之明,不該她曉得的,她絕不會去探聽半點。
不過兩刻鐘,一行四人就出了獵苑,秦竹笙帶着鳳鸞與霧濛濛和司金告辭。
霧濛濛則被司金帶回了九皇子的蒙古包。
甫一進門,她癱在偌大的圓牀上就不想起來了。
有侍女進來與她打理,她動也不動,腦子裡不斷回想的都是那匹狼向她撲過來的一幕。
生死瞬間,太過真實,當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她躺着躺着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曉得。只睡夢之中,那匹跛腳狼張着大嘴,又朝她撲過來,還咬上她脖子的時候。
霧濛濛用力一掙,就渾身是汗的醒了過來。
“濛濛?”身邊的人輕言低喚。
霧濛濛驚魂未定地轉頭,就見殿下正單手撐頭,擔憂地看着她。
“泯殿下!”她喊了聲,一頭栽進他懷裡,發起抖來。
“好了,沒事了,那匹狼已經被我殺死了,沒事了,濛濛,你很安全。”今個發生的事。泯殿下本是不該曉得,但他睜眼的時候,見自己不在皇子府,便找了藉口讓司金又把白天的事說了一遍。
如此才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霧濛濛竟歷經了這樣的事。
“那頭狼要吃我,我親眼看見它們吃人……”霧濛濛可能沒辦法將這樣的恐懼跟九殿下說,但面對泯殿下的時候,她彷彿找了可以全心信賴的父兄長輩一樣,他懂她,也瞭解她,故而她可以什麼話都說,不用顧忌。
泯殿下靜靜地聽着,他時不時拍拍霧濛濛的後背。表示自己在。
霧濛濛語無倫次地說了一些,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頓掩面羞窘。
她又不是鳳鸞,好歹是成年人來着。
泯殿下低笑一聲,親了親她額頭,“沒關係,在我面前沒關係。”
霧濛濛應了聲。她放下心來,躺在泯殿下身邊,這下感覺到的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閉上眼,嘟囔了句,“謝謝,殿下!”
無論是九殿下還是泯殿下,都謝謝……
泯殿下俯身湊到她耳邊呢喃道。“濛濛永遠都可以不用跟我說謝,於你,我是應該的……”
可不就是應該的,上輩子沒有這些事,他雖在於家事後,同樣留了她一命,不過留給她的身份卻是皇子府侍婢。
再後來,她憑藉着自個的努力,在皇子府裡,從一衆婢女中晉升爲一等婢女,再後來像碎玉一樣,跟前跟後的侍候他。
她爲他做的,何其多,奈何他那會太忙,忙着前朝廝殺,忙着與秦關鳩的大婚,忙着在所有皇子裡站穩腳跟……
從來不曾多看過他身邊這安安靜靜的婢女一眼。
直到他一無所有,衆叛親離,還願意回到他身邊的,也不過只有她一人而已。
縱使她那會已經被放出了皇子府,是個自由身。不必再幹伺候人的活計。
且成王敗寇,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到底連賤奴都比不上。
她寫字跟他說,“沒關係哪,殿下,從前於大殷而言,您是萬民的皇子,如今於我而言,您是濛濛一個人的皇子,所以,殿下,不用跟濛濛說謝,這些都是濛濛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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