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鹽
“依舊在按照計劃行事嗎？！”
“如此……”
“便好。”
威爾士微微頷首，當即放下心來。
他的目光，透過遠處的落地窗，投射在阿瓦隆的大地之上。
一位位信徒，從教堂中走出，臉上寫滿了虔誠。
從衣着考究，有奴僕隨行的貴族，到神色恭敬的平民，再到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流浪者。
阿瓦隆城內外的所有人，都已經是天覺教會的信徒。
是他口中的資糧，是他予取予奪的力量。
亞瑟死後不過三四年時間，這座獨立於世界政府之外，卻又有着巨大土地的王國，就已經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更是藉助天覺教會，完成了不列顛尼亞斯王國平民從內到外的徹底支配。
絕對的統治對他而言從來就不是一句空話。
“但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我的身體已經要走到極限，留下的時間不過，一旦到那時候，眼前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妄。”
“一如立於世界政府之巔，統治世界八百年的五老星，以及他們之後藏的更深的伊姆！”
“時代更迭，至強者不斷涌現，卻又在經歷短短几十年之後，便落下帷幕，不是死於更強者之手，便是年老體衰敗給時間。”
“唯有永恆的生命，才能帶來永世的神權！”
威爾士伸出手，對着遠方握拳。
強悍的氣息，在他周身升騰，狂暴的霸氣，向四周爆發，一層無形的氣浪翻卷。
狂風呼嘯。
一衆護衛被吹的東倒西歪，口吐白沫，失去意識！
……
次日。
赤龍呼嘯，自天際疾馳而來。
雙翼煽動之際，周身涌動藍色光流，那是肉眼可見的地脈能量。
更有狂風壓來，將阿瓦隆城牆上的十字旗吹的上下翻飛，獵獵作響。
颯——！
偵察兵被驚動，擡起眼眸眺望，入眼唯有遠處呼嘯而來的赤龍！
“這是……”
“亞瑟！”
“是亞瑟回來了！”
偵察兵發出一聲驚呼，過去的記憶再一次被喚醒，他臉上的表情更是如同見鬼了一般！
四周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卻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別說笑了~”
“那個怪物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被他最信任的部下偷襲，心臟都被威爾士大人撕扯下來！”
“就算是巨龍，失去心臟也活不……那是什麼玩意！~？”
他的話尚未說完，臉上的便只剩下了驚恐，嘴脣虛張，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下一瞬。
高空中赤紅的身影，便已然殺來！
凌厲的風壓，直接將城牆上的一衆衛兵壓在地上，就連警報都發不出來。
甚至就連他們腳下的城樓，都似在顫抖！
在戰慄！
在訴說着對天空那道龐然身影的恐懼！
“是亞瑟的鬼魂歸來！”
“比曾經，還要強大！強大無數倍！”
一名衛兵艱難擡起頭，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赤龍向城內飛去。
他是當年亞瑟與威爾士那一戰的親歷者，更親眼見過亞瑟出手。
當年的亞瑟絕對到不了這種程度！
“神的威嚴再度受到挑釁！”
“不列顛尼亞斯將會掀起動亂！”
“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一聲聲驚呼響起，衆衛神色慌亂，卻又在看到那座立於阿瓦隆中央的巨大六翅神像之時，安定下來。
“威爾士大人，已經接到神啓！”
“是神的化身，力量遠超當年，即使亞瑟再臨，也絕非他的敵手！”
“神是絕對！”
……
城牆之上，衆人眼中再現狂熱。
他們皆是天覺教會的信徒，更是信仰無比堅定的存在，纔有資格加入威爾士的十字軍，成爲衛兵中的一員。
更對威爾士有着無比的信心。
可衆人的聲音，卻在下一瞬間，徹底頓住！
轟——！
只見那赤紅身影，轟然壓在六翅神像之上，直接將其連帶着周圍的建築一同壓碎！
大地蔓延開裂痕，四周轟然塌陷數米。
赤紅揚首，發出一聲咆哮！
吼——！
低沉狂躁的音波擴散，掀起的塵煙彌散開來，覆蓋數週圍數千米的範圍。
無形的威壓逸散開來，將周邊的天覺教會信徒壓的喘不過氣。
原本匆匆奔赴核心戰場的十字軍十兵，腳步一頓，看向神殿中央的巨龍，兩股戰戰，畏懼到極點。
“這樣的存在……”
“要如何才能戰勝？！”
一名十字軍士兵低頭看着手中的長矛，又看了看赤龍龐大的身姿，心中戰意全無：
“這種東西，真的能夠搏殺巨龍嗎？！”
“即使能夠刺穿皮肉，恐怕也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更有人兩腿發軟，癱坐在地，褲襠已被打溼，腥臊味傳出，顯然已經當場失禁。
實在是遠處那道龐然身影，已超乎他們的想象，甚至比幾年前的亞瑟，還要龐大數倍！
卻在此刻。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阿瓦隆核心處的城堡之中傳出。
“這裡是神的領域，這裡的子民皆是神的選民。”
“挑釁神明的野獸啊~”
“你是否已經做好，永葬地獄的準備？！”
無窮金光從神殿之中擴散開來，如同升起一輪大日，普照在阿瓦隆城中，落在每一個人身上。
“這是……”
原本心生膽怯的衛兵，渾身一震，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內心的恐懼瞬間消散，剩下的唯有……
憤怒！
幾乎將他徹底點燃的憤怒！
唯有將眼前瀆神的魔龍擊殺，才能抹消的憤怒！
“殺！”
第一道壓抑的聲音，從十字軍士兵的脣齒間擠出來，瞬間便在阿瓦隆城中連成一片！
全身着甲的十字軍衛兵、身穿修士服的天覺教會牧師乃至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不列顛尼亞斯平民，都在此刻拿起兵刃，向着城中心的高文殺來！
不！
不止如此！
阿瓦隆城外的地平線上爆發一陣轟鳴。
密密麻麻、體型各異，卻又同樣瘋狂的巨獸，從密林中竄出，向着城內，確切的說是向着那赤紅的巨龍殺去。
“這是神罰！”
“要處決處決瀆神的罪人！”
四周噪聲轟鳴，越來越近。
卻在此刻。
砰——！
一顆子彈，自高文身後射來，落在赤龍的鱗片之上。
飛濺起火星。 高文回眸，在人羣中看到了一雙瘋狂的眼睛。
出手的是一獵戶打扮的平民。
他的雙手都在顫抖，卻並非是因爲恐懼而是憤怒，無法言說、無法想象的憤怒。
那絕對不是正常情況下人類該有的情感！
面對赤龍龐大的身軀，正常人怎麼可能沒有恐懼！？
“和摩根說的一樣，這些人的認知被扭曲，情感也被操控了嗎？！”
聲音落地。
叮！
叮！
叮！
密集如同雨點般的子彈，落在赤龍身上，濺起一片火花！
赤龍的鱗片自然不至於被因爲這麼一點傷勢而被破開，心中卻依舊有些煩躁，他目光一凝。
赤紅的霸王色陡然爆發，瞬息間掠過阿瓦隆全城。
塵煙瀰漫，大地都浮現出絲絲裂痕。
接連升級之後，高文的霸王色已經精純到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足以直面大海上的任何敵手。
別說是普通人，實力不夠的超新星，恐怕都沒有在他面前站立的資格！
可出乎預料的是，霸王色衝擊之後，在場的平民卻卻只是身軀一頓，眼中閃過一道金光，隨即便再度向着高文殺來！
速度更快、動作更猛！
那已然是超越他們自身應有水平的身體能力！
高文猛得轉頭看向立在半空中的威爾士。
背生六翅膀，頭頂光環，渾身沐浴金光，搭配上那一身純白寬鬆的修士服。
此刻的威爾士真似圖畫中走出的天使！
就連臉上都掛着慈悲的笑容。
可着笑容卻只讓高文感覺到噁心：
“你做的？！”
“啊~”
威爾士微微頷首，居高臨下，俯視着高文，如同看到了一場鬧劇。
眼前的場面，幾年前他也曾看到過。
那時的亞瑟也是這般走到他面前，看着殺向自己的平民，看着那些被自己拯救的人，向自己揮刀的那一刻。
那種表情威爾士到現在都忘不了。
而眼下卻有了再度回味的機會。
“我調查過你，繼承了赤龍果實的能力者，更是外界傳說之中最接近四皇的存在。”
“方纔那股霸王色，連我都感到不安呢~”
“那麼……”
“面對眼前的困境，你又該做出什麼選擇？！”
“是背棄信念，向平民揮刀，還是如亞瑟那個蠢貨一樣，倒似都堅守着自己所謂的騎士精神。”
“簡直……”
“讓人作嘔。”
“但作爲茶餘飯後的娛樂，卻是足以讓人感到愉悅呢~”
高文並未出聲，只淡淡環視一圈，注意到衆人眼中異常的金光，嘴角微微勾起：
“那你是期待着什麼呢？！”
“是讓我拔出屠刀，還是如亞瑟一樣，成爲你盤中的魚肉？！”
“既然你想，那我便如你所願！”
威爾士微微一愣，心中無懼，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前的調查，已經足以證明，高文與亞瑟是同類，狠不下心，對這些平民出手。
“小的們！”
“上！”
伴隨着言語，克洛等人，從高文背上一躍而下，直面來襲的天覺教會信徒與遠處奔騰的巨獸。
索隆一馬當先，化作殘影殺入人羣之中，掀起塵煙如龍。
無數衛兵被掀翻，身上留下見骨的傷痕，甚至有不少人被索隆挑斷手腳。
可詭異的是，這些平民卻並未發出一聲慘叫，只艱難的爬起來，向着高文一行殺來。
“喂喂喂……”
“雖然有所預料，但這種情況，無論怎麼看，都有些瘮人了吧！”
“已經被支配到這種地步了嗎？！”
索隆抽身後退幾步，眉頭緊皺，一旁的克洛等人亦是如此。
他們知曉高文的性格，不會對平民出手，更能體會這些人的困境，但眼下的情況，卻有些不容樂觀。
卻在此刻。
衆人耳邊傳來一聲槍響。
砰——！
範奧卡扣動扳機，一顆子彈精準射入遠處一平民口中，後者身軀一頓，面露痛苦之色：
“好鹹！這是鹽？！等等，我……”
他的話未說完，便感覺大腦一陣暈眩，身軀一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威爾士見狀，臉上的笑容當場僵住，表情像見了鬼一樣！
“果然！”
範奧卡耷拉着眼皮，嘴角微微勾起：
“和船長猜測的一樣。”
“提取自海水中的鹽分，可以消除惡魔果實對這些平民的影響！”
“可以出手了。”
他從身後的揹包之中，取出一袋袋分裝好的海鹽，扔給其他人，便再度扣動扳機，將鹽彈射入一位位平民嘴裡。
喬巴和貝波兩人也行動起來，抓住一個平民，強行撬開對方的嘴，將海鹽灌進後者口中，笑得極其扭曲：
“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
“有時候對於不配合的病人，使用一些強制手段，也無可厚非！”
“病人！”
“我來了！”
兩道猙獰獸影，投下龐大的陰影，向着人羣衝去，如同虎入羊羣，左右開弓！
一時間。
就連高文，都有些無語。
鹽分克制天使果實能力的辦法，是他參考鹽分克制莫利亞的影子殭屍想出來的。
原本只是單純的想試試，卻未曾想居然真的有效。
“可不能讓你們隨意對我的信徒出手啊！”
威爾士眉頭微微一皺，指尖綻放金色光芒，向着喬巴等人激射而去，卻在半路便被高文伸手抓爆。
“可不能讓你隨意對我的部下出手啊！”
高文心中安定許多，看着出手的威爾士，一時間來了興趣。
人人果實作爲動物系惡魔果實之中最爲特殊的一類，也是上下限差距最大的類型。
弱的如喬巴的人人果實，除開喬巴這樣的動物可以獲得變身人類的能力之外，對於普通人沒有任何用處，可說是雞肋中的雞肋。
但同樣的。
除開最基礎的形態之外，人人果實這個分類下，幾乎都是幻獸種，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言。
無論是戰國的大佛形態，還是草帽的太陽神尼卡形態，都是頂尖的惡魔果實。
而眼前這一顆天使果實，卻是高文記憶之中並未出現過的能力，甚至能力者都未曾出現。
若其能力真的能夠做到貝維爾說的那種程度，那給能力者足夠的時間拓展信徒，其成長上限恐怕會大到無可比擬的程度。
但於高文而言那都無所謂。
這裡是不列顛尼亞斯，是赤龍的主場，在這裡無論遇到什麼對手，高文都有不敗的信心！
“來！”
“讓我看看，所謂的神明，斬殺起來，又與人類有什麼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