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惠連

“戚竹音當真做了叛賊?”岑愈難以置信, “戚氏百年守啓東,她這一舉,就是讓戚氏百年威望毀於一旦……”

大周姓李, 他們可以爲君諫, 爲君死, 但他們不可以接納李氏以外的君王。花香漪說天下人不要韓氏小兒是因爲韓氏失德, 那是託辭, 真正站在朝堂上的臣子都是李氏朝臣。沒有了李氏,他們就是前朝遺老。

皇帝不好,可以換, 但他必須姓李,這是正統。否則海良宜爲何以死爲諫?薛修卓爲何竭力至此?另投他主、擁立離北豈不是更好?數百年所謂的“忠”都在這一個姓氏裡, 越出去就是大逆不道的叛賊, 還是背離綱常的卑劣之徒。他們奔走疾呼、振臂拼命, 要的是李氏大周再度中興,而不是另跪他主。

高仲雄名聲鵲起, 可是闃都讀他的文章,還在唾罵他這個人。因爲他是三姓家奴,背叛原主就是不忠。臣以忠而立,他連對人主的忠誠都沒有,他算什麼臣子?不過是衣冠禽獸罷了!

姚溫玉才名傾天下, 爲沈澤川謀得的賢能卻多是山野隱士, 從闃都來的寥寥無幾。太學談他, 是嘆他明珠暗投, 是罵他背棄先師遺志。海良宜死諫保正統, 他卻追隨了出身不正的沈澤川,這是以身投賊, 他早已被這些大周王朝核心的儒士們所厭棄,不復當年的璞玉清名。

孔湫到此地步,淚流滿面,嘆道:“是我看錯了戚竹音啊!”

“邵成碧爲何敗的如此輕易?”陳珍兀自跌落在椅中,“他還帶走了春泉營的火銃……”

* * *

沈澤川拾階而上,天還沒亮,原駐營地煙霧滾滾,他已經能看清丹城了。

“天已轉寒,”費盛跟在後邊,替沈澤川拿氅衣,“主子留心着涼。”

泥間凝着薄霜,喬天涯和澹臺虎幾個掛刀越過,隨着府君上去。澹臺虎才拉完肚子,面色煞白,給沈澤川跪地行禮,喊了聲“府君”,就自覺羞愧。

“將計就計用得不錯,”沈澤川側眸,“待二爺回來,要賞。”

澹臺虎鬧了個臉紅,他說:“這……這是府君算無遺策……我他媽的……沒曾想軍中還有細作。”不是他的功勞,他也不要,指着邊上的餘小再,繼續說,“都是猶敬機敏!”

“那倒不如謝謝丁桃,”餘小再打趣道,“你臨頭那一趴,可是他替你打的腿彎。”

依照平時,喬天涯必定會出言調侃,可他今日神色鬱郁,立在側旁並不言語。

“府君是如何猜到軍中有細作的?”澹臺虎詢問道。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沈澤川反問道,他今日心情頗佳,“你聽聞王憲到了端州,就動身往端州去,若不是有人教唆,換作以前,你哪有這份膽量?”

澹臺虎最敬佩蕭馳野,也最怕蕭馳野,他雖然又犟又倔,可他是打心眼裡服二爺。倘若沒有人在他耳邊吹風,單憑他直來直去的性格,也想不到王憲會告狀。

“就是不知道這細作,”餘小再說,“究竟是闃都的細作,還是邊沙的細作。”

費盛說:“原先是不確定,可他昨夜弄這一手,分明是闃都的細作。”

“不是,”喬天涯突然說,“藏在軍中的細作絕非闃都派來的。”衆人回首看喬天涯,喬天涯道,“如果是闃都派來的,都軍不會毫不知情……邵伯也不知情。府君,此事蹊蹺。二爺正在逼近阿木爾,阿木爾倘若安排蠍子在這裡,必定不會下鬧肚子的藥,該下致死的毒藥,這樣守備軍不敵都軍。茨州有了危險,二爺纔會收兵回援,阿木爾的危機方能解除。”

蕭馳野已經到了漠三川,靠回顏部遊說三部,結以互市之盟,準備共擊阿木爾。阿木爾的先鋒胡和魯、大將哈森皆已陣亡,他此刻就是困獸,想解圍,殺掉敦州守備軍最方便。

澹臺虎沒心機,隨口說:“那還能是誰?總不能是咱們中博自己人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餘小再心裡百轉千回,沒敢接話。要說中博無派系,那不可能。最早沈澤川在茨州,周桂手底下的幕僚就爲此有過沖突。到如今,任職中博要務的官員無非兩種,一是中博本地的官,這些人是沈澤川提拔;二是大周舊臣,這些人是投奔沈澤川來的。他們雖然跟六州官平起平坐,但大夥兒私交不同,追隨府君的目的不同,中間有界線。

餘小再師從岑愈,岑愈還是內閣重臣,他到中博來勸和,最終沒走,這是私心想追隨府君。沈澤川厚待他,給了他巡察重任,他行走六州督查政務,難免要與人摩擦,然而這還沒有到相互軋斗的地步,因爲他不主理一州政務,手裡沒兵,又直屬沈澤川,沈澤川隨時都能罷掉他。真正打破平衡的是王憲,王憲一個貶謫出都的罪官,卻能直接管轄六州經濟要務——他在茶州,可是把羅牧克得死死的。

沈澤川問澹臺虎:“總說細作,人抓到了嗎?”

“昨夜兵荒馬亂的,”澹臺虎回頭看遠處的隊伍,“這會兒還沒有清點完……府君,這次繳獲的火銃都是壞的。”

沈澤川才得知此事,眉間微皺,反問道:“壞的?”

喬天涯側身到沈澤川身前,低聲提醒:“樊州翼王的那批火銃,總共一百三十五隻。”

大周八大營裡只有春泉營配備火銃,當初蕭馳野想要,都得藉着跟李建恆的關係,才能拿到手裡把玩。它受兵部限制,就連工部都沒有它的圖紙,所以流出很難,沈澤川在錦衣衛裡也沒能搞到。銅火銃數量稀少,除去在軍備庫裡壞掉的,一共也不到兩百隻。

沈澤川沉聲說:“你查過了編號?”

喬天涯頷首,道:“邵伯帶來的一百五十隻火銃,跟霍凌雲上交的火銃是同號。”

難怪是壞的,真正的火銃早就流到了沈澤川手中。

沈澤川微怔,他反應極快,說:“兵部收藏火銃圖紙,還有春泉營軍備庫的鑰匙,若是陳珍換掉的,他就不會再交給邵成碧,邵成碧也出不了兵。”他看向喬天涯,眨眼間想到了許多,“邵成碧知道這批火銃被換掉了,他執意出兵,前來送死,是因爲——”

時機!

沈澤川想要兵入闃都,得有個時機。

“太傅要我隱於錦衣衛等待府君,”喬天涯眼眸漆黑,“在給府君的賣身契裡,既沒有寫姓氏,也沒有寫籍貫。”

齊惠連只寫了“鬆月”二字。

“那除我以外,”喬天涯定定地說,“是不是還有個‘風泉’。”

雨滴“啪嗒”地掉在了沈澤川的眉眼間,勁風頓時掃蕩而來,營地內的煙霧被絞滅了。暴雨在頃刻間如注,費盛抖開氅衣替沈澤川擋雨。

“若是有一日,你我喪於中途,今日這個安排,便是他的保命殺招。”

齊惠連抱腿坐在檐下,看暴雨淋漓,放下空了的酒葫蘆,對身邊渾然不覺的紀綱咧嘴一笑。

“你送他仰山雪,我送他弒君刀。”

99.謝禮77.風波38.軍紀187.臨近252.邊蛇117.恩威54.攻勢4.餘孽39.狼虎211.嚴霜278.豪雄126.歷熊45.新刀274.露水184.清談202.連線185.鴻雁99.謝禮243.爭取177.潮雨241.好女176.浪花267.貢菊116.晨陽252.邊蛇74.推杯57.結案34.審問126.歷熊227.神童273.顯山237.子嗣196.老頭261.恩威119.曾識128.敵襲162.互市119.曾識39.狼虎103.美色14.螳螂233.愛怖35.初雪172.何如142.端倪146.元琢116.晨陽265.成碧62.身世233.愛怖52.攻訐55.賬簿125.猛虞95.大廈194.酣睡95.大廈109.驚蟄131.蛛網30.狼王7.太傅171.刺青185.鴻雁160.謠言137.見信161.餘暉100.隱患21.秋獵137.見信30.狼王139.糧價58.大雪23.瓢潑24.雨夜180.沈衛231.僞裝70.開寺1.寒風256.祖宗214.統帥109.驚蟄211.嚴霜217.鶴娓144.九里211.嚴霜121.良宜171.刺青68.晴日65.疫病26.霜寒203.鬆玉30.狼王146.元琢52.攻訐261.恩威226.器量100.隱患263.老虎207.愚弄181.策安234.螻蟻
99.謝禮77.風波38.軍紀187.臨近252.邊蛇117.恩威54.攻勢4.餘孽39.狼虎211.嚴霜278.豪雄126.歷熊45.新刀274.露水184.清談202.連線185.鴻雁99.謝禮243.爭取177.潮雨241.好女176.浪花267.貢菊116.晨陽252.邊蛇74.推杯57.結案34.審問126.歷熊227.神童273.顯山237.子嗣196.老頭261.恩威119.曾識128.敵襲162.互市119.曾識39.狼虎103.美色14.螳螂233.愛怖35.初雪172.何如142.端倪146.元琢116.晨陽265.成碧62.身世233.愛怖52.攻訐55.賬簿125.猛虞95.大廈194.酣睡95.大廈109.驚蟄131.蛛網30.狼王7.太傅171.刺青185.鴻雁160.謠言137.見信161.餘暉100.隱患21.秋獵137.見信30.狼王139.糧價58.大雪23.瓢潑24.雨夜180.沈衛231.僞裝70.開寺1.寒風256.祖宗214.統帥109.驚蟄211.嚴霜217.鶴娓144.九里211.嚴霜121.良宜171.刺青68.晴日65.疫病26.霜寒203.鬆玉30.狼王146.元琢52.攻訐261.恩威226.器量100.隱患263.老虎207.愚弄181.策安234.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