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浪花

蕭馳野從邊博營往南走, 在離北邊線上和茨州守備軍會合,然後沒有繼續南下,而是選擇了和沈澤川相同的路線, 繞到了敦州西面。爲了不驚動樊州的翼王, 他只能晚上行軍, 好在緊趕慢趕還是趕上了。

沈澤川湊首過來, 聞着蕭馳野。

蕭馳野不給聞, 要把人舉高,沈澤川就揪他前襟。他看沈澤川右手裹着紗布,怕用力再給傷着, 只能放低了由着沈澤川聞。

“我也兩天沒洗了,”沈澤川膝蓋上頂, 陷在被褥裡, 挨着蕭馳野, “一起洗。”

檐間的雨聲唰唰作響,像是無數把茂密的小刷子。蕭馳野把胸膛敞給沈澤川, 沈澤川就趴在上邊。那鬆開的領口流露出散漫,他每一寸肌膚都在索求着蕭馳野。他這麼放鬆,彷彿那些溜出來的曖昧都是無心的,這些情\色都是天真的。

沈澤川有把呵氣變成呢喃的能耐,他在蕭馳野眼裡就是天生的美人。那眼神撩在蕭馳野的心窩, 像他溫熱的指尖一樣, 蹭在蕭馳野內心的湖面上, 劃出了一下一下的漣漪。他有過乞求的時候, 每次耐不住了, 就溼乎乎地喊着蕭馳野的所有稱呼,可是他連乞求都能喊得像沉酣。

他們在牀榻間一直配合絕妙, 連輕微的哼聲都能相互讀懂,那無上的歡愉來自於彼此的完美契合。蕭馳野要招架這樣的愛侶,他得像堵牆,抵得住波浪。

“行啊,”蕭馳野忽然一改前色,輕佻地說,“我帶你一起洗。”

沈澤川在那眼神裡覺出不妙。

* * *

敦州位置偏東,天易冷,天記別院內設的浴室不像闃都那般通着窗子,它們都修得嚴實,裡間不僅澡具齊全,還花樣繁多。門一開,把竹簾捲上去,溼熱的水汽就撲面而來。

沈澤川衣裳都沒脫完,浸在水裡。雙腕被腰帶束縛起來,美其名曰是傷口不能沾水,被蕭馳野順手掛池邊的小架上,還從藤筐裡給沈澤川挑了隻小金鈴,懸空掛着,只要沈澤川動,鈴鐺就清脆地響。

沈澤川衣裳溼透了,耐不住這浴室的熱。但他此刻什麼都顧不上,耳根紅透了,襯得玉珠格外白潤。蕭馳野蹲在他跟前,架着他的腿。

“說什麼都不長記性,”蕭馳野赤着半身,把那小刀用帕子抹乾淨,“就得給你留個教訓。”

沈澤川腳趾微蜷,閉着眸說:“蕭策安!”

“嗯,”蕭馳野專注在手上,“叫誰呢?”

沈澤川挨着刀刃,被冰得睜開了眼,眸子裡全是羞恥,說:“我恨死你了!”

蕭馳野瞟他一眼,說:“我也恨死你了。”

沈澤川感受着小刀的摩擦,只能細微地顫抖。水是熱的,刀是涼的,每走一寸感覺都格外清晰。他受不了,不能望下看,就只敢盯着蕭馳野。

這眼神太可憐了,蕭馳野頭回見,他簡直都想拿筆趕緊給畫下來。他原本還氣着呢,此刻突然笑起來了。蕭馳野沒幹過這事,這是第一次,所以做得很仔細,把該剃的地方颳得乾乾淨淨。

沈澤川背部還抵在池壁上,這兩重天的滋味讓他用完了生平的鎮定。他是真的被蕭馳野拿在了手裡,動也不敢動,可是周圍亮堂堂的,照得他在溼霧裡輕喘氣。玉珠隨着胸膛的起伏而蒙上了水汽,沈澤川彷彿成了蕭馳野的玉珠,被把玩得丁點隱秘都不剩。

蕭馳野問:“下回還捅我麼?”

沈澤川不回答。

等蕭馳野剃完了再看,發現沈澤川眼眸通紅,不知道是被蒸出了眼淚,還是惱出了眼淚。蕭馳野半點都不心軟,擡手捏着沈澤川的面頰,狠聲說:“你傷一回,我剃一回。”

沈澤川涼颼颼的,眼裡含着水,耳根的紅已經蔓延到了胸口,氣還沒喘完,就被蕭馳野摁池壁上親得鈴鐺亂晃。

* * *

翌日雨還下着,沈澤川難得睡了好覺。

蕭馳野披衣起來的時候,晨陽已經候在檐下了。他趿着屋內的木屐出了裡間,沒讓人在這屋裡談事,下了廊子轉到另一個屋裡去了。

晨陽跟在後邊,把竹簾掀起來,讓屋內沉悶的氣氛散了些。他轉向蕭馳野,把花名冊呈上去,說:“這次騎兵受俘的有兩千三百人,現在押在敦州牢裡,由茨州守備軍看管。”

蕭馳野翻了冊子,沒坐下,揹着光問:“雷驚蟄呢?”

“死了,”晨陽頓了須臾,“從廢墟里挖出來就已經斃命了,看傷勢是死於扼喉。”

蕭馳野擱了冊子,回想起沈澤川右手的傷。他站了會兒,說:“不要等回茨州,來不及了。你現在就寫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啓東,蓋我的私印……”他說到這裡,又停頓下來,轉過身,“還是蓋蘭舟的印章吧。”

這事關係中博局勢,跟戚竹音談話不能摻雜私情。戚竹音肯替陸廣白照顧陸平煙已經是情分了,蕭馳野的私印就代表着離北,他們再欠下去就還不起這個人情了。況且如今茨州是沈澤川主事,他是離北的主將,蓋自個兒的章是抹沈澤川的威信,往後沈澤川還得跟戚竹音打交道,礙着他的情面在裡頭,雙方都不便行事。

“雷驚蟄是禍亂敦、端兩州的魁首,此次又帶着邊沙騎兵進入敦州境內,我們離北和茨州攜手擊敵,打的是邊沙人,爲的是中博百姓。”晨陽流暢地說,“這事就是傳去闃都,我們也沒錯。”

“沒錯的根源是闃都無兵,”蕭馳野說,“否則能有千萬個罪名蓋到蘭舟身上。但狗急了還跳牆,敦州已經到手,蘭舟如今是三州盡握,薛修卓和太后就是再自顧不暇,也要開始想法子扼制蘭舟,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出戚竹音,先打掉樊州,讓茨州失去東南方的屏障。”

但這事不急於一時,眼下邊郡無人,戚竹音已經從蒼郡搬到了邊郡,要替陸廣白守住缺口。邊沙人把東南方的哈森調到了北方,卻沒有讓啓東佔到便宜,阿木爾在這裡仍然部署了精兵強將。

蕭馳野此次能趕到茨州來,也有蕭方旭的意思。

中博兵敗後端州無兵,這裡成爲了大周的軟肋。但是阿木爾沒有再犯,他把兵力集中於北邊和東南邊,像是專門繞開了中博,要啃離北和啓東這兩塊硬骨頭。蕭方旭認爲這是在聲東擊西,出現的蠍子部隊更是讓蕭方旭確定了阿木爾根本沒有放棄中博,爲此他必須重視沈澤川重建中博防線的提議。

蕭馳野又問了些敦州軍務,他們才談到軍備庫,就見骨津進來了。

“主子,”骨津看了眼院子,說,“費盛他們還跪在廊子裡呢。”

蕭馳野側頭,透過窗格重影看了過去,沒搭腔。

骨津就不敢再提,退到了一邊。

敦州還有土匪沒處理,蕭馳野帶的一萬五千人足夠鎮場了。六耳見了蕭馳野,連路都不會走了,眼看雷驚蟄都死了,更不敢再亂起心思,但他畢竟不是純良之輩,蕭馳野沒打算讓他待在跟前,打發給孔嶺安排了。敦州的軍備庫蕭馳野沒動,這地方打下來還要用。

這邊忙到晌午,蕭馳野纔想來沈澤川還睡着呢。他回了屋一看,發現沈澤川已經起來了,正站檐下聽孔嶺談事。

沈澤川看見蕭馳野,就沉默地挪開了目光。

蕭馳野也不着急,知道昨晚把人欺負狠了,沈澤川這會兒還心有餘悸呢。他早上起得太早,挑了簾子進去裡間,趁着空小睡了一會兒。

等蕭馳野醒來時,沈澤川正坐桌邊看茨州的案務。

蕭馳野用帕子揩了臉,問:“吃了嗎?”

沈澤川悶聲說:“沒有。”

蕭馳野就想笑,覺得蘭舟小可憐,底下光溜溜的肯定不習慣,這麼正襟危坐反倒有些誘惑。他坐下在對面,架着腿悠哉地說:“那傳人上菜吧,咱倆吃點。”

沈澤川擱了筆,正欲說什麼,外間又進來人了。

晨陽沒進裡間,說:“主子,老虎來了。”

蕭馳野纔想起來,他睡前讓晨陽把澹臺虎叫過來,是有事要當着沈澤川面說。他正了些身子,說:“讓老虎進——”

沈澤川忽然衝他做了口型:不許進。

蕭馳野露出詢問的神情,沈澤川卻不理他。外邊澹臺虎已經跨進門檻了,等着蕭馳野叫自己進裡間。蕭馳野不懂沈澤川的意思,只能說:“叫你來,是有事。先前在離北沒怎麼提,但現在時候正好。我問你,你守不守敦州?”

澹臺虎一直跟着蕭馳野,聞言一怔,呆了片刻,說:“主子也留敦州嗎?”

蕭馳野轉着扳指,說:“你跟着我在闃都是沒奈何,後來去離北也是形勢所迫,現在不一樣,你獨當一面……”

蕭馳野看着沈澤川從桌子那頭鑽了過來,他心道不好,想摁沈澤川的腦門,被沈澤川一口給咬住了。他吃痛,沒出聲。

外邊澹臺虎聽到關鍵處,正急着呢,就問:“主子不要我回離北了?”

沈澤川鼻尖沿着蕭馳野的輪廓走了一圈,蕭馳野想收腿,但沈澤川卡中間,他也不能掀桌子撈人。他們昨晚什麼也沒做,蕭馳野惦記着沈澤川的傷,把人剃光了就睡了,這會兒被熱氣哈得勁往上躥。

“你是中博人,手底下的親信也是中博人。我們在闃都,”蕭馳野定住神,頓了片刻,才說,“早就說過了。”

舌是滑的。

蕭馳野微仰了脖頸,把那點嘆息也藏得仔細,沒流露出來。他在沈澤川的口齒間,聽着澹臺虎撲通地跪了下去。

沈澤川上挑的眼角撩着水霧,那是被堵的。他這樣擡眼瞧着蕭馳野,裡邊的惡狠狠都化成了瀲灩波光,蕩得蕭馳野想咬他。那無處安放的手掌沿着沈澤川的下巴一路往上,最後落在了沈澤川的後腦勺。

“別哭,”蕭馳野喑啞地說,“繼續。”

澹臺虎才溢出來的眼淚又噎回去,跪外邊說:“主……我跟了總督五六年,能帶兵都是受總督提拔。咱們出了闃都,也是總督一路栽培。原先在離北打沙三營,您叫我把營防陳設記牢,我還以爲是要我待在離北替您守營地,怎麼一轉眼就把我留敦州了呢!”

太熱了。

蕭馳野忍不住鬆着衣領,他被浪潮撲得腰眼發麻。他收回昨晚的話,這樣的愛侶他做不了牆,他只想讓沈澤川哭得再也翻不起花兒。

33.叔侄247.君王63.疏通71.詐局188.攻防166.六耳219.重彩150.亂臣124.定局126.歷熊280.放逐74.推杯10.酒醉168.蠍子76.撒網95.大廈205.端州36.味道49.寒芒204.太后45.新刀43.圖冊240.遽然177.潮雨255.青山101.珍寶62.身世274.露水187.臨近52.攻訐190.夜談237.子嗣51.大帥231.僞裝15.黃雀281.狼鷹241.好女73.封賞258.小鮮35.初雪89.轟雷138.謀士128.敵襲246.夜訊225.對手7.太傅153.敗北43.圖冊4.餘孽35.初雪215.鐵指123.延清258.小鮮257.茶談274.露水73.封賞114.火勢66.雨停5.一線187.臨近133.九年149.花三69.論功50.同舟138.謀士208.夢迴216.潮夜263.老虎193.忌憚240.遽然37.火銃28.巷醉42.紅梅118.舊事30.狼王262.分道201.強欲235.混賬61.坍塌256.祖宗273.顯山206.冰河260.封賞249.車輪142.端倪158.碎玉230.春月21.秋獵20.抉擇267.貢菊253.病寒149.花三4.餘孽172.何如245.驛站217.鶴娓124.定局279.風泉185.鴻雁91.離北
33.叔侄247.君王63.疏通71.詐局188.攻防166.六耳219.重彩150.亂臣124.定局126.歷熊280.放逐74.推杯10.酒醉168.蠍子76.撒網95.大廈205.端州36.味道49.寒芒204.太后45.新刀43.圖冊240.遽然177.潮雨255.青山101.珍寶62.身世274.露水187.臨近52.攻訐190.夜談237.子嗣51.大帥231.僞裝15.黃雀281.狼鷹241.好女73.封賞258.小鮮35.初雪89.轟雷138.謀士128.敵襲246.夜訊225.對手7.太傅153.敗北43.圖冊4.餘孽35.初雪215.鐵指123.延清258.小鮮257.茶談274.露水73.封賞114.火勢66.雨停5.一線187.臨近133.九年149.花三69.論功50.同舟138.謀士208.夢迴216.潮夜263.老虎193.忌憚240.遽然37.火銃28.巷醉42.紅梅118.舊事30.狼王262.分道201.強欲235.混賬61.坍塌256.祖宗273.顯山206.冰河260.封賞249.車輪142.端倪158.碎玉230.春月21.秋獵20.抉擇267.貢菊253.病寒149.花三4.餘孽172.何如245.驛站217.鶴娓124.定局279.風泉185.鴻雁91.離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