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頓公國都城嘉璐迪亞皇家旅館。
“喂,吉米,到底方正怎麼啦?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昏迷不醒了,你又什麼都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我們不是在那個森林裡面嗎?怎麼會突然又來到這裡?”
躺在牀上的封焦急的追問着正靜靜坐在另一張牀上休息的好友,裸露的身體紮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這裡赫然還是在雲頓公國的皇家旅館裡面,也不知道吉米是怎樣把人帶進來的,在得罪了四大元素使者等人和奧雷度頓之後竟然依然還能大搖大擺的進城,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和運道。
“你問我問誰?我怎麼知道?”
吉米的聲音中透着疲累,這也是當然的結果。連續使用了數個大型咒語,然後又引用九天之力使出最強大的封邪咒語“七重天機鎖”,如果是普通魔導士早就精神透支而癱瘓了,也只有他這種魔法天才才能倖免於難。
不過也要感謝喚醒了龍之力後的方正對他施放的第一個治癒魔法。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我們是怎麼回來的?我們不是大鬧了奧雷度頓的宴會嗎?他可是這個國家的老大呀!我們竟然還可以住在這麼豪華舒適的地方?雖說他知道我們是菲利克斯的使臣,這……這也顯得……”
封還是想不明白,激動之下想站起來,但他的身體去發出了抗議,一霎那,刺骨的疼痛從身體的各處迅速傳到大腦。看來雖然治癒了身體,可是那種疲累卻不是魔法可以彌補的。
在發出一聲非常悲慘淒厲的叫聲後,封又重重地倒在了牀上,五官疼得都扭到了一起,手腳也不住的週期性抽動着,就像臨死前的青蛙一樣。
“你好煩呀,讓我休息一下吧,我很累……”吉米看到封的古怪樣子,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勉強牽動了一下面上的肌肉,又慢慢的閉上了雙眼,進入了冥想狀態。
“你……”封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吉米臉上的傷痕和那一身破爛的衣服,張開的口動了動又合上了。
房間陷入了異常的寂靜,只有封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方正躺在那裡猶如死人一般,如果不是其胸膛不斷震動,讓人不得不懷疑其是否依舊生存。
WWW ☢t t k a n ☢℃O 沉默……依然是沉默……時間不斷的流失,窗外的太陽的光線也逐漸加強,透過黑色的布廉投射到房間裡面。而封也在漫長的等待中進入了沉睡,剩下吉米的身體不定期的晃動着,那是他體內的法力在鼓動導致的。
中午了,也是一天最熱的時候,因爲房間關的密密實實的關係,室內的溫度驚人的高,封早已因爲悶熱而把整張牀都染溼了,汗水還不斷流到地面上,可是他實在太累了,雖然不舒服,但寧願不停的流汗也不願醒過來。
相比之下,方正和吉米的情況就顯得非常詭異了。
方正的身體不止沒有散發汗水,而且臉上更似乎結了一層冰霜似的,整個身體微微的冒着寒氣。吉米則包裹在黑色不透風的魔導袍裡面,也竟然不見流汗,露在衣服外面的手顯得非常的白,冰冷的白。
兩個人都彷彿施展了寒冰咒語一樣不受氣候的影響。
“咚咚咚咚!”
這時,門口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內的沉寂。敲門的人顯得很暴躁,一下又一下得好像重錘一樣打在門上,震的整個房間似乎都在晃動,不斷的把房頂的灰塵抖落下來。
“誰呀!哪個死人?!”
難得進入睡眠的封口氣惡劣的對着門口大聲喝道,在睡覺中被人吵醒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如果不是身體實在不能動,他早就一槍飛了過去了。
“喂,竹竿!你也是死人呀!有人敲門呀!你還不去開門?!”
在大聲罵了敲門的人一陣後,看到房內唯一能動的吉米還是化石般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心底不由一陣生氣,拿起自己的枕頭就用力的扔了過去,當然是自己的手臂又傳來了一陣劇痛。
“哧……”一聲輕響,枕頭在接近吉米半米的時候陡然被一道藍光擊中,轉眼間化成灰燼,那是高級魔導士在進入冥想時候獨有的魔法自然護罩。
但這一下輕微的撞擊,也讓吉米甦醒過來。張開緊閉的雙目,驚人的是,眼中竟然在一霎那晃過迷人的紫色,接着又逐漸恢復成深邃的黑色,亮晶晶的,彷彿黑寶石一樣,閃爍着迷人的光輝。
“譁,吉米,你吃了什麼?你……你的眼睛……”
封也看到了這個異像,驚奇的嘆道。以前吉米的眼珠因爲人種的關係都是灰黑色的,但是像在這樣黑,這樣亮,卻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彷彿整個宇宙都在這一雙眼中似的。
“你也發現了嗎?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要問我,我體內的魔力恢復得非常快,就快要超過臨界點了,而且我的身體好像有一點改變,暫時來說也不知道這改變是好是壞……”
吉米說着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過吉米心裡卻隱隱約約覺得這可能是因爲方正施展在他身上的魔法的影響。當他帶了封和方正回來後就發現風的身上有睡眠魔法,這就是封爲什麼沒有醒的原因,但爲什麼自己會不受影響呢?
他想了很久也不懂,後來照鏡子更發現自己眼珠變色的事情更是驚訝,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方正刺激而覺醒了。
“我說吉米呀……”
封是不可能想那麼多的,卻也露出了一個爲難的神色。只見他靜靜地看着吉米好一會兒,才猛然大聲的咆哮道:“那你什麼時候去開門?!”
門外的人也真有默契,竟配合着封的大吼在同一時刻大力的敲門,接着,門外響起了一把對他們而言非常熟悉的聲音:“你們三個死人!快點來給本小姐開門!不然本小姐就踢門進來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味道,一定會讓你們這些怠慢本小姐的東西吃不完兜着走!”
(是她!)
兩人同時對望了一眼,情不自禁都露出了一副死定了的樣子。不過吉米的臉上掠過卻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來人是誰無需猜疑,因爲那驕橫的語氣,潑辣的語調,只有那個令他們又驚又怕的領國大小姐,嘉迪奧的小公主:米瑪·嘉迪奧!
“我重傷,我睡覺,我什麼都不知道!”封立刻低聲的喃喃自語,拿過被子就往身上蓋,也不管天氣的酷熱。
(米瑪,爲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呢?難道是爲了他,如果你知道他的決定之後你還會覺得值得嗎?)吉米長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才慢慢走過去門口,一路上依然思潮如泉涌,不住的翻騰。
可是,就在他的手接觸到門把的一霎那,門外的人已經等不及了。堅硬的木門在發出了一聲無力的哀嘆之後就光榮的裂開成了兩半,完成了它的任務倒下了。
接着,一個盛氣凌人的短髮披肩少女耀武揚威的豎起她那停留在半空的腳,看着吉米那個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呆臉發出了輕笑聲。
“哎,果然是你……米瑪·嘉迪奧……”吉米哭笑不得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門,又看了看正在看着他發笑的少女,咬牙切齒地說道。
“竹竿呀!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叫我米瑪就好了,不要連名帶姓的叫我的名字!那讓聽起來讓我覺得很陌生,明白呢嗎?還是說你不記得了,需要本小姐幫助你一下?!”活力充沛的少女也不理會吉米的怪樣,一下子越過了吉米的身體,看到那在被子下喂喂蠕動的軀體,嘴角泛起詭異的笑容。
“屎塔封呀!你在幹什麼?見到霹靂無敵超級大美女的本小姐,還不快點出來磕頭謝恩拜見?躲在那裡幹什麼,裝老鼠嗎?給本小姐死出來!”笑罵聲中,少女猛然又是一腳狠狠的踹向被子內的封。
“別……唉……”來不及阻止的吉米眼睜睜地看着米瑪的那腳落到被子上,接着他們兩個人同時聽到被子下傳來的經過壓抑的,殺豬般悽烈的叫聲。
“老天爺,你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封呀,你死了之後不要怨我呀,我不是不想阻止,我是沒有能力阻止呀……”吉米苦笑的蹲到地上,已經在幫那躲在被子內看起來似乎還在顫動的好友念頌“往生咒”了。
“喂,竹竿,他怎麼呢?以前我們在菲利克斯都是這樣玩得呀?怎麼現在他反應這麼劇烈?昨天他大戰幾百回合呀?還是怎麼啦?”米瑪整一個好奇寶寶似的滿臉問號的也跟着吉米蹲到地上,看着他的苦臉搖着頭問道。
可是,還沒等吉米反應過來,少女又找到了另外一個足以讓她的好奇心得到充分滿足的東西!那就是躺在牀上的方正!
“小正呀!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既然知道了本小姐的到來,還不高高興興的迎接?喂!”看到方正聽了自己的宣言之後依舊沒有反應的躺在牀上,米瑪的小姐脾氣又來了。
滿臉怒氣的她一下子跳到方正身邊,看着方正那毫無生氣的臉,手一揮,出乎吉米意料之外的竟然一巴掌就往方正臉上颳去,還狠聲道:“看你還曳!還不理我?”
“不要!”
門外傳來的一把冷峻的聲音,剛好和吉米的驚叫同時發出,但依然未能阻止橫蠻的米瑪的動作。
啪的一聲,清脆利落的一掌落在方正的臉上,不可思議的是,緊接着馬上傳來了米瑪的驚叫:“好冷!”
下意識的縮回手,米瑪慌忙不停呵護那冷傷的手,視線卻無法控制的停留在那冷傷他的人的身上。
“米瑪,你沒事吧?”
擔心的衝上前拉起米瑪的手小心的察看,吉米一臉非常緊張的樣子,此刻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是完全的不重要。
但是可悲的是米瑪的芳心中卻沒有他的一絲位置,因爲米瑪的所有思想都已經全系在此刻躺在牀上的方正身上。米瑪的臉先是浮現驚疑,好一會兒後是憂慮,然後是悲哀,數種表情轉換下來後,米瑪的眼眶紅了。
“他……他是不是死了……”
不想問的話終於問出了口。其實,米瑪也知道方正沒死,因爲方正的胸膛還在鼓動,但不知爲何,整個人給人一種充滿死亡氣息的感覺。還有那不尋常的冰冷,比屍體更加的冰冷,讓人不得不擔心,讓她不得不往壞處想。
驕蠻的外表也完全消失,也許,那只是用來掩飾對方正的一股深情的工具吧。
“米瑪公主不需擔心,殿下的生命氣息還依舊存在,那死亡氣息的外表只是受到一種強力魔法的封鎖,才造成身體機能陷入沉睡,相信只要找出施法者,殿下人就會沒事的了,公主不要太傷心,小心壞了身子讓父上擔心。”
語調雖然冰冷,最後一句卻不經意的露出了關懷。隨着冷峻的聲音,門外走進來了一名接近兩米高的強壯漢子,渾身上下散發着雄霸無比的驚人氣勢。
這名漢子絕對不是普通人,每一步都靜如山嶽,行走間竟然也毫無破綻,雙目神光如電,而且充滿着一股皇者之氣。只不過在門外看到方正的狀態,就把大約的情況推斷了出來,絕對是一名非常可怕的人。
“‘暴將軍’楊宏,你果然來了!你來幹什麼?!”看到那名漢子,吉米的眼一眯,露出了戒備的神色,情不自禁的提高音量質問道。
“哈哈,吉米大人,怎麼用這樣不友善的語氣與在下說話?在下雖然與大人隸屬不同軍系,但說到底都是爲了同一個國家效力呀,大家都是同僚,何必這樣嚴肅呢?而且在下要來不是早有通知嗎?吉米大人爲何驚訝?”
楊宏微笑着說道,可是他的那種微笑是在讓人不敢恭維,只有臉皮在動,雖是在笑,依然充滿着危險的氣息,也令人看起來非常的不爽。
“不過……”楊宏語氣一轉,看着牀上的方正,頓時滿臉殺機的冷聲道:“如若殿下有什麼不測,吾揚某人必定擒拿汝等送上軍事法庭,制汝等保護殿下不力之罪!”
“隨便!”
吉米寸步不讓的報以冷笑一聲。
這時,他才記起爲何好友封沒有了動靜,撇下盯着他的楊宏走到牀的旁邊一看,才發現封原來已經疼得暈了過去。連忙略略的看了看封的身體,發現沒有什麼大礙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接着全身彷彿散了架似的坐倒在牀上,雙眼一轉,滿是柔情的看着看着方正的米瑪。
“哼,吾想殿下還是交給在下來保護好了。像汝等敗弱之姿,在下實在沒有必要也沒有什麼信心再把殿下交給你們!”看着封和吉米那傷痕累累的身體,楊宏再次出言挑釁,不屑地說道。
“楊將軍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如果殿下在你手中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也一定不會罷休!”吉米也不甘示弱的瞪着楊宏,霎時,濃厚的火藥味在兩人之間激起燦爛的火花。
而米瑪卻一點也不受這氣氛所影響,只是呆呆地看着方正,靜靜的回味着剛纔楊宏的話,接着,她就站在那裡看着方正,一直一直的站着。這對好動的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卻這樣做了。
發現了這情況的楊宏和吉米也不禁對這個他們所熟悉的驕蠻女愣了好一會兒。
一小時,兩小時……方正躺在牀上幾個小時了,窗外的陽光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說明時間是黃昏的時候。可是正如米瑪所見,方正還是沒有絲毫起色,只有依然在起伏的胸膛在告訴別人他還活著,的確還活着,卻失去了活的這意義了。
“你說,你給我說!他怎麼啦?!怎麼啦?!你們說話呀,說呀!!你們到底幹了些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他會這樣?爲什麼你們什麼話都不說,爲什麼?!?!”
米瑪守護神似的看着方正過了幾小時,天性好動活潑的她終於再也無法忍耐方正那杜絕生機般的反應和冰冷的身體,也從這打擊中甦醒過來。
快步的衝到吉米身旁,對着坐在那裡默不作聲的吉米大聲吼叫著,隨着她激動的搖擺俏麗的臉孔,眼上晶瑩的淚珠不住四處飛濺,灑落在因爲看的痛心而閉上眼睛的吉米麪前。
“你們三個在一起的,怎麼會只有小正有事!?你們幹了什麼,作了什麼?!爲什麼你們什麼都不敢說?說呀!難道你心中有愧嗎?!吉米你給我說話吧!”
米瑪瘋狂的嘶喊著,方正變成這樣對她來說是不能接受的事實。無比劇烈的震撼着她腦海,嘶叫一番後她衝到了吉米麪前抓住他雙肩用力地搖晃起來:
“你說,你一定可以告訴我的。吉米,你從來不騙我,我相信你,你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像一個死人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呀好不好?!”
說着,米瑪緊抓着吉米的手半跪在地上,眼淚把吉米的衣袖都沾溼了。
“我……”吉米擡起了頭,看了看臉上滿是淚水的少女,口一動,差點就把那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的事情說出來。但最後他發現也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就算說了也沒用任何作用呀!
當下他只有痛苦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吉米!你不是魔法很厲害的嗎?來,你給我用魔法,用魔法令小正醒來呀!!楊宏說小正只是受到強力的魔法封鎖纔會變成這樣的。你魔法這麼好,用魔法呀……”忽然,少女靈光一閃記起楊宏說過的話,興奮的指著牀上的方正對吉米吼道。
“公主!請冷靜,我想現在還是讓殿下安安靜靜地睡一下比較好!吉米大人也累了,這樣的精神狀態是無法施展魔法的。屬下相信他們也不是沒有什麼傷,只要看看封大人的傷勢和吉米大人的疲累就知道,他們的遭遇不簡單,還請公主不要過於激動和責備他人。”
此刻還能保持冷靜,或許說是冷血的就只有楊宏了。
或許,事情本來就和他沒關係,無論哪一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他而言都是有利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
“休息?你說休息?”剛因爲吉米的回答而顯得悲傷的米瑪眼一亮,轉過頭看着楊宏滿臉疑惑地問道。而當她看到楊宏肯定的目光之後破涕爲笑的說道:“是!是!我知道小正很累了!他休息一下而已,是的,一定是這樣,他休息而已。”
笑著抹去了眼淚,米瑪在楊宏的暗示下一廂情願的幫自己找到了方正變成這樣的理由,又立刻跑到了方正的牀前抓住了他的左手:“我就在這裡等小正醒過來,你們不許說不好喲!米瑪會生氣的。”
“米瑪……”看到這一幕吉米好像想說什麼,想了想又低下了頭用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其實我們都是受了重傷得呀!爲什麼你只是擔心他呢?!爲什麼你這麼偏心?”
“吉米大人,我想我們還是出去一下比較好吧?在這裡我們只是妨礙了他們,不是嗎?在下也想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相信吉米大人不會拒絕在下的要求吧?”楊宏微笑着看着吉米問道。
“好!當然好,我怎麼會拒絕?我怎麼能拒絕?”
看到那討厭的笑容,吉米恨不得一拳打過去,但他卻不能這麼做,只有不甘地點了點頭,看了看正緊握着方正的手的米瑪,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走了過去扶着封跟着楊宏出去了。
“小正……”
看到兩人都走了出去,米瑪的眼淚再也不能控制的灑在方正那冰冷無比的手上,哭……哭的肝腸寸斷,哭得傷心欲絕,實在不能把她和剛纔那個潑辣野蠻的大小姐聯繫到一起。
只有沒有人的時候米瑪才真正的表露自己對方正的感情,方正對迪桉的深情她何曾不知?而吉米對她的感情她又怎會不懂?只是正如方正的心完全沒有她,她的心也完全沒有吉米。方正不能給她絲毫愛,她也一樣無法給吉米絲毫愛。
現在,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在乎的就是方正的安危。
淚水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與方正的昔日種種,那痛苦的,那快樂的,那悲哀的,那高興的……
“你,你千萬不要有事呀……千萬……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死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會很傷心的,你知道嗎?如果你有什麼事,不止他們,我也會很擔心你,我會很傷心的,你知道嗎?我很喜歡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我自認我比迪桉更加的喜歡你,所以,所以你千萬不要有事呀……”
米瑪的臉變得非常溫柔,伸出手在方正那死氣沉沉的臉上不停的撫摸,任那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冰冷刺痛她的手,也只有這樣,她才感覺得到方正的存在。一邊摸着方正的臉一邊以那聽起來似乎非常縹緲恍惚的聲音繼續道:
“爲什麼你總是不迴應我的感情呢?我知道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我知道你不是木頭人,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裝作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的,我什麼都知道……你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要我怎麼做你纔會稍微的注意我,甚至愛我?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接受我?在你心中,我是什麼?真的只能算是你普通的朋友嗎?”
米瑪身體的抽動越來越低微,但淚水卻沒有停止,一直的流着,聲音也越來越哀怨:
“爲什麼呢?到底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什麼呢?你捨棄了一切,值得嗎?難道迪桉在你心目中真的無法代替嗎?迪桉她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做?爲什麼爲了她你要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呢?爲了她你真的做什麼事情都會毫不猶豫毫不考慮的呢?這是你的魯莽還是你的真摯的感情在推動你所做的一切?”
在菲利克斯好好的做你的未來的領主大人不是很好嗎?擁有強盛的菲利克斯不好嗎?那是我爸爸也嫉妒的一切呀,爲什麼?你們這些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不是說權利都是一切嗎?爲什麼你卻輕易的捨棄?
我原來以爲,我一直都以爲我和你是相配的,我是這樣認爲的,十幾年來我一直這樣認爲的呀……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到底是哪裡不對?我和你不是門當戶對嗎?你是領主兒子,而我是公主,我們的領地又緊密相連,更都是帕斯蘭裡面的大國。我們的結合不是非常好的事情嗎?對你們和對我們的家族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我不懂,你爲什麼總是不接受我呢?因爲我對你的粗暴,對你的野蠻,對你的玩笑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這樣做都是爲了引起你的注意呀!爲什麼?爲什麼你的眼神從來不肯在我身上逗留一刻?爲什麼你的心思從來不肯放在我的身上一會兒?連那麼一點時間你都不肯給予我嗎?爲什麼你想的做的都只是爲了迪桉?只要迪桉遇到了什麼難關,遇到了什麼阻礙,你都會排除萬難,克服一切的去到她的身邊,就算連自己的生命也不顧嗎?
“只因爲她是迪桉嗎?爲什麼你是如此的喜歡她?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感情都只會放在你的身上,自從我認識你後你就是我的一切呀……十五年的感情也比不上和她短短的兩年的時間嗎?我不甘心!你告訴我理由!爲什麼?爲什麼你愛她愛得如此瘋狂,對我卻不屑一顧?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能讓你瘋狂?”
米瑪越說越傷心,眼淚越是想崩潰的洪水一樣完全無法控制,整個身子都伏在方正的手上輕輕抽動着。方正的冰冷,如同平時對她的感情的迴應一樣。她此刻的心也一樣感到一陣孤獨哀傷的冷,雖然心底最深處最真摯的感情正不斷地向外噴發,但宣泄過後,卻反而陷入了極限的相反狀態。
室內的溫度還在不停的下降,因爲米瑪的心的冰冷,再加上方正的身體那莫名的寒冷,淚水流在地上或者方正身上,竟然詭異的結了一層薄博的冰,而一層淡淡的白霧由虛無中出現,籠罩着兩人……
(小正……)
陷於極度傷心和悲憤狀態下的米瑪並沒有發現這件事情,或許發現了,她也沒有心情去理會吧……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她特別的悲傷,似乎總覺得和方正再沒有可能在一起的機會了,總覺得,如果今天不把要說的話都說出來的話,那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訴說了……
十五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在那層層封鎖的枷鎖中衝破,再也不能控制,回憶的大門因爲哀傷而打開,所有的事情都盤旋在那僅餘下思念方正而無法在意其他事情的腦海之中。
可是這也不能怪自己……
自從自己懂事開始,周圍的人都已經給自己灌輸他們是註定在一起的一對的這件事情,而自己也已經在逐漸成長中認爲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也並沒有反對呀?他不是總是笑笑得說:“好呀,那我就娶你吧!”的嗎?難道他就不知道,一直就是這句話讓她感到掛心動心的嗎?就是因爲這句話她才把一絲芳心繫在他的身上的嗎?而且在也沒有把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在哪裡?往日那個任她當馬騎的小男生去了哪裡?那個總是陪着她滿山跑的小男孩,那個總是被她捉弄,氣得差點哭了的小孩呢?那個總是對自己露出太陽般笑容的男孩呢?
什麼時候變得對自己總是隻有一副表情?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她只有那禮貌性的微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冷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想着想着,米瑪逐漸感到身體無力,眼睛慢慢的合上,不想再度掙開,因爲現實中方正是永遠不可能接受她,那寧願不再醒來吧!
一層薄冰把她的腳和方正的身體覆蓋了……只剩下那微微喘息的臉和起伏的胸膛……
另外一間房子。
“吉米大人,現在你可以告知在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來到另外一間房子的楊宏看着一直板着臉的吉米,帶着挑釁般的笑容問道。
“楊大人,總體來說,我們所受的傷是雲頓公國國王奧雷度頓夥同天下聞名的‘四大元數使者’造成的,他們還有一個夥伴,是一個叫做烏鴉的女子。襲擊我們的原因我並不知道,這就是事情的經過!”吉米的聲音也非常冰冷和簡潔,他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楊宏,討厭的巴不得一個咒語把他轟死。
“哼,大人也未免說得太籠統了吧?大人這樣說知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我們菲利克斯與雲頓公國兩國邦交將會消失殆盡,我們‘帕斯蘭共和國’更可能和‘六小國’這個國家集體發生劇烈的軍事衝突,而且。”
楊宏的語氣很嚴厲,頓了頓,才接着說到:“據大人所說,大人既然和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者有矛盾,那麼你就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以避免影響邦交!而且大人,你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你並沒有說明殿下受傷的詳細情況。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低頭想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頭緒後楊宏繼續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既然在下來了就一切好辦了。一路上在下發現有不少形跡可疑的高手正陸陸續續的趕來這裡,所以在下對揚大人發出了請求增援的信鴿,而帆大人已經派出了親衛隊的人前來,在下現在的主要主命就是保護殿下的安全和了解事情的詳細起因經過!這一點還請吉米大人多多配合,不要令在下難做!”
一番話明裡暗裡都是在變相施加壓力,又提出了方揚和方帆的名號來威脅吉米,一切都是爲了誓要眼前這個倔強的魔法師情敵低頭求饒。
可是吉米是何許人也?豈會如此容易被人威脅?但見他臉色迅速一變,接着猛然昂頭大笑:
“宏大人過慮了!我等爲人臣子,盡當安守本分,殿下的話我們只能聽,又怎能違抗,宏大人說是也不是?!”
吉米一聲質問,頓時讓楊宏啞口無言,緊接着吉米又說道:
“至於與奧雷度頓先前的矛盾,只因爲殿下的身份是極度機密而已。但殿下認爲,出使他國,最起碼也應當這一國的最高統治者知道其身份吧?當然,知道殿下尊貴無比的身份後,誤會也就解除了。何來軍事衝突之說?領主大人愛子之切,臣等感同身受,何需驚訝慌張?既然宏大人身負保護殿下的密令,今後我們將盡力協助楊大人!”
好一個吉米!一招順水推舟把什麼都推的一乾二淨,更把所有事情都送到楊宏身上,接着,吉米又低聲道:“不過四大元素使者都是桀驁不馴之人,我等正擔心實力的不足,楊大人的到來我們實在感到無比的開心。這件事情就多多拜託大人了。”
“好說好說,吉米大人過濾了。區區什麼四大元素使者和烏鴉的,在下還不放在眼裡!”看着吉米眼中那詭異的目光,楊宏也傲然不懼,因爲他就是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信心。
“這就好……咦?”吉米說到一半,突然一愣,眼中閃現出一絲驚訝,接着面色大變,因爲他感應到一股強橫無比的法力正在高速像着他們這個方向趕來,人未到,空氣中就已經先飄來那份充滿危險的氣息。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好強,來者強的過分的法力就讓他體內的能量也失控奔騰,讓他費了好一番精神才冷靜下來。
同一時刻,身爲武人的楊宏也感覺到這股充滿惡意的強者氣息。那是一種毫無掩飾的,瘋狂的恨與強,完全蓋過了天地間其他生物的氣,只剩下這股恨,所有的空間都被這股氣填滿了。
楊宏發出了冷笑,身形一閃,在幾乎肉眼難察覺的速度中消失在吉米眼前。
(好厲害,只怕他的武術修爲比方正還要高!)
吉米只覺眼前一花便不見楊宏蹤影,但聰明的他立刻猜出楊宏是去了保衛方正和米瑪的安全,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實力,怪不得他能在高手如雲的第二騎士團“虎牙騎士團”中獲得大將軍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
(不行,我也要快點過去,封,就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到底那股強大的法力是誰的?難道是四大元素使者的?給我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還有……不易察覺的悲傷?不可能……我是怎麼呢?是否太過敏感?)
吉米感到體內的法力也在呼嘯着,咆哮着,和那股法力相呼應,身體變得非常的難受。爭勝的雄心和好奇心不停地在心底裡面蔓延,終於突破了一切。
很快的吉米也跟着趕了出去。
“是你????”
看到眼前對持的三人,吉米不能控制的發出了驚叫聲,因爲此情此景實在令他不得不驚訝。
來人赫然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兩道眉毛如倒八字般豎起,高挺的鼻子,那永遠不屑的笑容,成熟豔麗的美麗面孔,英氣中滿是迷人的風采,竟然就是當天在晚宴上見到的那名實力驚人的烏鴉!而最令吉米驚訝的,是那名隨烏鴉而來的人。
一個絕對讓他意想不到的人,一個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並且與烏鴉走在一起的人。
那人就是“雲頓公國”第一王女迪桉·帕莎蒂亞!
“吉米大人,你是否應該替在下介紹一下眼前的客人?”看到三人的表情,思維敏捷的楊宏也略略猜出了一些關係,心機深沉的他微笑着對着吉米問道。
“本人烏鴉,神明教八大護法之一,奉教皇之命協助國王阻擋圖謀不軌之人。身旁這位就是國王的最寶貴公主迪桉·帕莎蒂亞,奉國王奧雷度頓之命前來慰問‘帕斯蘭共和國’自治領‘菲利克斯’少領主方正·菲利克斯。本人只是剛好受命於保護公主的安全而已,各位無需如此介懷緊張,閣下身份呢?”
烏鴉搶先一步,彬彬有禮的自我介紹道。她說話的時候一雙媚眼四處掃視,就算眼中沒有絲毫柔情也讓楊宏和吉米一陣臉紅心跳,對烏鴉的魅力更是暗暗驚訝,而介紹完後烏鴉又立刻笑着向前踏出了一步。
站在烏鴉等人面前本來微笑的楊宏臉色一變,因爲他的胸膛彷彿受到重錘敲擊,面對這突變他唯有猛然用力一咬牙壓下所有感覺。烏鴉那看來隨隨便便的一步在他看來卻是變化無窮。那一步封鎖了他可以躲開的空間,也佔據了一個有利的地方,進可攻,退可守,是非常精彩的一步。
也因爲這一步楊宏才重新打量前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
“好說好說,迪桉公主與烏鴉護法有禮了!在下菲利克斯第二騎士團虎牙大將軍:楊宏。此番受命前來保護殿下,呵呵,我們大家都苦呀,天生只有保護他人的辛苦命,不知道烏鴉姑娘說是也不是?”
楊宏客套的笑着,語氣卻顯得有點無禮。但接着他竟然又向前走了一步。這樣他和烏鴉之間相隔只有八步左右的距離了,恰好是發動攻擊最好的距離。
“楊宏嗎?貴國果然英雄輩出。公主殿下,您還是快點完成國王的命令吧,今天還有幾個國家的貴賓將要到來,皇宮並不能少了公主的在場。”
烏鴉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楊宏本來已經被她的那一步完全控制了先機,面臨兵敗如山倒的狀況。但想不到楊宏實力也如此驚人,竟然毫不猶豫地向前走了一步,破了她的完美的佈局。
而那一步也不簡單,一股殺氣隨着那一步緊緊籠罩着她的身體,感覺上就猶如一個君臨天下的暴君憤怒的看着忤逆他的敵人似的,一種龐大威嚴冰冷的殺氣。所以她立刻把話題帶到了今天的目的上來,把那股強大的殺氣化解。
“殿下身體不適,公主還是請回吧!”
楊宏看到烏鴉輕易離開了他的殺氣封鎖,才大約知道了爲什麼方正等人會有一身這樣重的傷痕,眼前這個人在他們的資料上是沒有的,但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不相上下,這樣的人在菲利克斯裡面也不超過十個呀!如今還是儘量讓他們遠離殿下好,免得製造麻煩。不然等一帆大人來到,他就很難向這個方正最要好,卻是最可怕的親人交代了。
“我真的不可以見他嗎?”迪桉聽到楊宏的話,臉上迅速的浮現一層淚水,雙眼掙得圓圓的,看不到一絲神采在裡面,楚楚可憐。
(奇怪?這個公主是怎麼呢?難道她和殿下有什麼關係?只是不能慰問殿下而已,她竟然如此傷心?難道這些都是她的外交手段?)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楊宏並不知道迪桉和方正的事情,看到迪桉突然得哭了出來,還以爲是一種外交手段,當下繼續冷着臉道:
“我想還是……”
“求之不得,方正正等着你呢!他現在非常需要你呀,迪桉!!”這時,吉米已經從驚訝中恢復神志,聽到楊宏要拒絕迪桉的探訪,慌張之下大聲喝道。
“放肆!你竟敢直呼公主大名?”楊宏一愣,想不到吉米也認識迪桉,但出於外交考慮,他還是大聲的責罵吉米。
而迪桉已經在吉米的那一句話中領悟到一些事情,在哭泣中奔跑着越過楊宏,衝進方正的房間。
“公主!吉米大人,請你等一下務必給在下解釋到底是什麼事情!不然在下必不罷休”楊宏見到阻攔無效,又轉過頭瞪着吉米低聲道。他就是不能讓其他人看低他楊宏,他楊宏就是不喜歡那種居於他人之下的感覺。
所以吉米和迪桉的行爲令他感到非常的不高興。
“對不起,這件事情宏大人沒有管轄的權利,也不是宏大人所能知道的範圍之內。世界上並不是每件事情都是知道纔是好的,這點還請宏大人見諒。”吉米根本不買他的帳,當着烏鴉的面就這樣說道。
“最起碼在下現在身負保護殿下之命,如果有某些人圖謀不軌,吉米大人是否能擔起責任!?”楊宏聽到吉米那毫不客氣的話,差點氣暴了,語氣也開始變得惡劣。
“敢問所謂圖謀不軌,閣下是否暗指本人?還是雲頓公國尊貴的公主殿下??”看着兩人那毫不掩飾的敵對意味,知道自己仇恨的菲利克斯遠不如外表般統一,烏鴉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
“哪裡,只是怕有些人心虛承認罷了!”
楊宏心一驚,憶起自己在他人國家內,說話要慎言,不然可能會造成數個國家的邦交問題,忙笑着掩蓋過去,但語氣中那股不快的味道已經非常的濃了。
“譁——”
這時,衝入房間內的迪桉發出了一聲驚叫,打破了門外三人奇妙的均衡局勢。
只見三人同時一動,快如電閃,猛如雷霆!烏鴉和楊宏同時向對方飄去,可是似乎有又沒有的稍一接觸後兩人又迅速地向後退,但已在地上踩出了數個深達一尺的腳印,一陣陣煙霧就從兩人的腳印內徐徐飄出。
兩人對望了好一會兒,才同時低聲道:“承讓!”
而兩人的衣袖也在同一時間化爲碎布飄落地面。接觸雖然只有一瞬,但對方的實力已經瞭解大概,雖也不敢妄動。楊宏更是面有不滿,怎麼說他也佔了身爲男人之利。
烏鴉似乎還沒有完全使出全力,她看了看自己露出那雙白的耀眼,幾乎完美無瑕的玉手,臉上浮現起一絲古怪的笑容。笑容雖古怪,卻令她的美麗平添一絲魅力,美得讓楊宏的呼吸也爲之一窒。
至於吉米卻立刻衝入了房間,因爲他最關心的人就在裡面。但當他進到房間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也愣了起來。
原來米瑪正伏在方正胸膛上,兩人的身體都被一層薄薄的冰包圍着,還有一團詭異的白色霧氣圍繞着兩人,而迪桉正嘗試把那些冰從兩人身體上蛻落。不過這樣做的結果是讓她自己的手指也冷得發白,更有幾根手指已經被凍傷了。
“吉米,米瑪怎麼呢?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爲我嗎?”迪桉擔心的說道,眼淚不停地打在自己和米瑪的身上,敏感的她似乎從這個景象感覺到一些什麼。
更令吉米驚訝的事情隨之而來,米瑪的眼淚流到地上或者方正身上是結成薄薄的冰,但迪桉的淚水卻彷彿比開水還要滾燙,從淚水沾溼的地方開始,腐蝕一般,薄冰迅速的融化,還冒出絲絲熱氣。
(怎?怎麼回事?)根本不能解釋的現象,饒是吉米這樣冷靜的人也愣了好一會兒,才懂着搶上前幫忙,利用火焰魔法凝聚在兩手產生的熱力,幫忙溶解薄冰。
“迪桉!是你……”在熱力的影響下,心陷入冰冷的米瑪終於恢復了神志,不過她沒想到她一清醒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張比她還美,哭的比她還要傷心的臉,非常熟悉,非常討厭,根本不想見到的臉……一名叫做迪桉的女子的臉……
“米瑪,你沒有事情吧?”
吉米看到米瑪已經掙開了雙眼,急忙上前扶着身體嬌弱無力的少女。未料到,米瑪卻突然把他的手用力的一甩,未料到米瑪會這樣做,吉米頓時被一股無情力推倒在地上。而米瑪劇烈的掙扎之下,身體也一個踉蹌差點又跌到了地上。
“你們不要扶我!”
完全的把大小姐的脾氣展現無遺,米瑪暴躁的對着兩個關心她的人大聲的吼道,接着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子,狠狠地盯着迪桉好一會兒,看的迪桉莫名其妙渾身不自在,臉孔脹得通紅,才恨聲道:
“迪桉!我恨你!”說完,也不理會兩人的感受,一步一搖晃的走了出去,那背影,映照着孤單的景色,分外的淒涼。
“吉米,米瑪她……”愣了一愣,迪桉不解地看着吉米問道。
“別問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知爲何,吉米的語氣也有點不友善,加上一點莫名的悲哀,接着,他留下一句“你照顧他吧!”就跟着米瑪出去了。
“正……”
轉眼間,房間裡面又只剩下了兩人,方正依舊沉睡着,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改變,依然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着。迪桉伸出手,在方正的臉上,胸膛上,手臂上不斷的撫摸,感覺那一份獨有的體溫,那熟悉的氣息,那心愛的人的一切……
心愛的人,你還好嗎?
迪桉走盡方正,雙手捧着方正沉睡的臉,苦笑着注視着一張臉,這個總是對自己露出無限柔情的臉。
愛人呀,這寒冷可是你對自己無力保護喜歡的人的內疚嗎?不要再傷害自己,不要再浪費時間,放棄一切,放棄迪桉吧。現實是殘酷的,不要再做令自己不愉快,其實也不想做的事情了。回去菲利克斯,那纔是你的路。
變回以前的方正吧!爲了迪桉你付出太多,壓抑自己太多了。這樣你的根本不快樂。不要自欺欺人了,狂,傲,霸和自信纔是真正的方正你呀!也是因爲你是這樣一個人,加上你對迪桉的深情,迪桉纔會知道明知沒有結果也與你相戀,迪桉就是被你的與別不同所深深吸引,才甘願承受那嚴重的後果的。
但現在迪桉知道那都是不對的,無論對你還是對迪桉都是一種傷害。所以……請你放手吧……
撫摸着方正廣闊的胸膛,迪桉透露出她要告訴方正自己的所有感覺。
停止的淚水,又悄悄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