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雷霆呀,請將你的雷炎灌注入我的身體中。大地的熔岩呀,我命你將火焰輸入我的劍中。魔界的黑焰呀,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神聖的白焰呀,給我照耀一切的光明吧!以我加加帕利亞之名,融合諸般四炎。賜予我扭曲一切的無上之力,焚燒一切阻礙之物,顯示被掩蓋的真正面貌吧!”
在空間破碎的同時,加加帕利亞雙手的兩把魔劍徹底重疊在一起,深黑色的劍身變得猶如擁有了生命一樣跳動着暗紅色的光芒,混合着四界之炎力,盤旋向上飛舞。
“隨我之名招來吧!‘四界霸炎輪轉破’!”兩把長劍在空中劃出一個紅色的圓圈同時插入地面。伴隨着加加帕利亞的最後一句話,四道不同顏色的火焰朝四方激射,然後到了某處又突然得折射上半空,再然後再度折射,匯聚到一點。
四道火焰赫然形成了一個彷彿結界般的東西把加加帕利亞,迪桉和洛非扎都封鎖在裡面。
“呀——”直到這時候,腹部的劇烈疼痛才傳到大腦,洛非扎雙手一伸昂天狂吼,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嘶吼着。而這時四周不住燃燒的黑色火焰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扯,源源不絕的吸入洛非扎的嘴裡。
“什麼鬼東西?神呀!賜予你信徒神力,淨化……”迪桉手用力一抽,把手刀從洛非扎的腹部抽了出來,頓時,紅色的鮮血噴了她的一身,卻迅速的被她的熾熱聖力蒸發成淡淡的血霧。
溼溼的血霧向上飄,無可避免的讓迪桉的臉整個籠罩在血霧中,透過那由方正與洛非扎共同構成的身體流出來的血看着眼前的邪惡,看着那紅色的臉孔,一些久違的東西似乎在某處甦醒了。而這奇怪情形就令迪桉儲滿聖力的手停頓在半空,然後,任由那聖力逐漸逐漸地消散在風中。
“王呀,我能做的都已經幫你做了。只希望你的信心是正確的……”聲音越來越弱,加加帕利亞手一鬆,那冠絕天下的握劍的手破天荒的離開了劍柄,然後,整個人慢慢的倒在地上,接着緩緩的失去了意識。
(這個人,這個人我似乎在哪裡看過?)或許是視覺的錯誤,此刻的洛非扎彷彿滿臉都是血似的,可是就是這個樣子,迪桉卻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看過?在好久好久之前……
又或許,其實是在很久很久之後……
無數時光世代之前,那時候魔界與人界的關係遠比現在糟糕,因爲魔界在三個偉大人物的帶領下幾乎一統人界。後來大部分魔族被大英雄加加帕利亞帶領的十族聯軍打敗退回魔界,接着大英雄在神的示意下封閉了所有在人界可以直通魔界的異時空之門。
傳說這些門都是遠古時代的古魔神所製造的,爲了方便他們來回三界。但久而久之,這些門就成了一些野心家實現野心的工具,更是魔接進攻人界的跳板。
在加加帕利亞的努力下,魔族殘留在大地上的勢力逐漸被清掃乾淨了。可惜就在這時候,大英雄突然消失了,神音也再也沒有出現。可是好強的人類不認爲神放棄了他們,取代大英雄地位的是一個文明古國光明的王國,是由光明五英雄之一的光明王霍·美德建立的。
那時候光明五英雄還沒有齊集,暫時只有少女魔法天才,十五歲的聖母,當時還被稱爲聖女的迪桉·芬尼露,還有光明王的妻子魔弓手:凱莉絲。而後來成爲大劍士的薩洛·雷還在各地流浪中。魔導王卡利斯·韓然也還在各地修煉魔法中。
此刻的光明國聚集了人界前所未有的力量,人類不可能忘記暗黑紀元的恥辱。而此刻曾被加加帕利亞打退的魔界似乎又在蠢蠢欲動,正好給予了霍·美德大力發展軍備的藉口。在他氣度非凡的外表下潛藏着與魔族一樣一統三界的野心。根據魔界探子的回報,此刻魔界混亂無比,正是他們一雪前恥的大好機會。
光明國的聖地光明神殿在大陸的南面,是聖女長期閉關修煉的地方。而神殿的附近封印着一個巨大的魔界之門。而聖女迪桉的必修課之一就是每天去察看封印是否被破壞。
那還是一個沒有時間紀實的年代,唯一讓人們辨認時間的是距離那些大事情之後的多少年,又或者什麼事情之前的多少年。
那一年,是暗黑紀元後的三百二十多年,江山代有人才出,此刻人界稱雄的是以光明王爲首的光明國。而世代侍奉光明國的神官芬尼露家族在這一代也出了一個得天獨厚聖力超羣的後代,十五歲便成爲全國神官之首的迪桉·芬尼露。
坐落在羣山之中,籠罩在一片青色樹海內,那裡有一座古舊莊嚴的神殿,而這神殿就是迪桉日夜修行的地方。
某一天早上,迪桉正在神殿中心靜坐。再過一會兒就是去察看魔界之門的封印的時間了。對於這個傳承了四五代的任務迪桉感到無比的煩悶,但是祖宗家訓又不可以不聽,也只能當作是修行之餘的活動吧。
就在迪桉不斷修行心之力的時候,一陣悸動沒來由的掠過她的心靈。那是一個邪惡,黑暗,絕望,悲傷卻又堅強的心靈,只有非常敏感的修行者,並且對惡有深刻的認識的人才能感覺到的。
魔族!這個詞浮現在迪桉的心頭。在人界時沒有任何生物能擁有如此強度的黑暗與邪惡的心靈,可是那附帶的奇怪情緒又是怎麼回事呢?迪桉畢竟年輕,魔族對人類造成的傷害對她來說是非常久遠的事情,此刻的她好奇心遠遠大於那所謂的善惡之分的心。
終於,在越來越膨脹的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迪桉單獨一個人離開了神殿去尋找擁有這奇怪心靈者的所在之地。一方面爲了滿足她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因爲少女獨有的好勝心。從出生就備受他人稱讚的她並不認爲有她所不能做到的事情。就連那個取代了人類第一戰士加加帕利亞的光明王霍·美德在練習的時候也打不贏她。
經過那早已熟悉的花草樹木,在那越來越弱的奇怪心靈的引導下,迪桉不自覺的循着昔日的步伐來到那熟悉的魔界之門之前。
立刻,她忍不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因爲此刻的魔界之門竟然穿了一個洞,而一個頭上有獨角,背後不知有多少對黑色翅膀的健壯惡魔正陷在那個洞中,或許就是因爲這樣的原因纔沒有魔氣從魔界之門中泄漏出來。
此刻那惡魔的頭軟軟的垂在地上,地上週圍佈滿了魔族特有的墨綠色血液,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那奇怪的心靈的鼓動,迪桉一定以爲他死了。
不過這惡魔也可以了,在這樣中的傷勢下夾在兩個空間的裂縫之中竟然還沒死,令人不得不對他的強韌生命力感到驚訝。
惡魔貴族!這個在書本上看過的詞突然的跳了出來。是的,一定是惡魔貴族,那麼,眼前的惡魔絕對就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聯想到此,迪桉雖然小小年紀也知道分輕重,聖力凝聚成光球在胸前,正準備往那惡魔身上投去。
擡頭了,那惡魔在這個時候身體微微的顫動了一下,慢慢的擡起了頭。迪桉可以清楚地看見他滿臉都是那墨綠色的血,可是,那分明就是一個人類的臉孔,雖然頭上有獨角顯得有點怪異。氣度不凡的虎目中呈現失神的狀態,眉頭自然而然的皺了起來。可能他是因爲感受到迪桉那強大的聖力才稍微清醒了一下。
在那略微清醒的眼神中,敏感的迪桉捕捉到一絲迷茫,一種沒有原因的迷茫。
但很快的,惡魔的頭似乎失去了所有支持的力量,發出砰的一聲輕響撞落地面。
(他好可憐,爲什麼身爲惡魔貴族的他會被打得這樣傷?難道是神的使者?但是那裡是魔界呀?難道因爲他想幫助我們?)迪桉小小的心靈實在沒有太多關於惡魔的殘暴,一切都只不過是從其他人那裡聽來。而她第一次看到的,別人口中威風八面的惡魔貴族在她眼前卻是如此弱勢的存在。
不應出現的母性天性悄悄地在迪桉的心底出現了。
(他真的好可憐……)
那個臉孔,那個倒在魔界之門之前的臉孔,爲什麼?爲什麼與眼前的這個邪惡者重疊在一起?難道你就是他嗎?莫非你就是那個惡魔貴族嗎?
面對魔王洛非扎的強大迫力,迪桉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被聖力塵封的記憶在魔氣的刺激下開始不斷甦醒,噴發,可是在聖力操控下的身體卻自動的一拳從正面狠狠的集中了洛非扎的臉孔。
聖力伴隨着迪桉的這一拳徹底扭曲了洛非扎的臉孔,可以想象一個人整個臉骨被打凹進去的那種場景,整個臉孔都崩潰,凹陷。而洛非扎也是硬氣之極,雙腳在原地硬是沒有移動分毫。無數暗紅色的鮮血從洛非扎的臉上飛濺開來,灑在迪桉的拳頭上,手上,臉上。
那滾燙的鮮血比任何毒藥都要恐怖,每一滴血都引起迪桉身體的一陣顫動。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那燦爛耀眼的聖光此刻已經黯淡了許多。聖之心開始不能控制前世今生的本性了,迪桉的腦海中的思維越來越混亂,不過在聖力的臨死反撲的控制下,她的身體卻化爲最恐怖的武器。
混合着無上聖力的雪白小手彷彿九天神罰之錘,對洛非扎這絕世惡魔展開審判。一拳接一拳,快速而又直接的轟在洛非扎的身上。頭,心臟,腹部,肺,每一拳打過去,洛非扎整個身體都晃一晃,卻一直沒有倒下去。更令人驚異萬分的是他本身的魔氣越來越熾烈,開始又蓋過迪桉的聖大天使的聖氣。
其實洛非扎很痛的,痛得不得了,可是他知道,要是他退後一步,那麼在這場戰鬥中他就失敗了,也就再也無法喚醒那沉睡的過去的迪桉。
還有一個奇怪現象是迪桉沒有發覺的,那就是在這個加加帕利亞咒語造成的空間內,洛非扎灑出的血是沒有一滴滴落地面的,不是被迪桉身上的聖氣蒸發就是浮在半空。可以說,此刻的迪桉是沐浴在洛非扎的血之中的,沐浴在洛非扎這個真魔的血液之中。
迪桉,迪桉……我是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就因爲這個理由,洛非扎連一聲呻吟也沒有發出。
打在身上的重拳雖然破壞力驚人,可是對於經歷過無數戰鬥的洛非扎來說還比不上心靈上的震撼。他忍不住想笑,面對那狂風暴雨般不住摧毀他身體的攻擊他竟然想笑?是的,因爲他知道自己邁向成功了。
雖然那拳頭還是不斷打在他身上,可是他卻看到迪桉的眼中有淚光。那不是現在的迪桉想哭,而是被聖大天使壓抑的本性在哭,因爲透過雙眼看到他的痛苦而產生的傷悲。雖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迪桉的悲傷還是方正的迪桉的悲傷。但肯定的是,聖大天使迪桉開始變回人類的迪桉了。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感到傷悲?淨化邪惡是我的使命!眼前的這個東西是極惡者,爲什麼我不想出拳?爲什麼我想哭?神呀,請你指引我的路吧……
因爲出拳而迷茫,因爲迷茫而揮拳,迪桉越來越想不通眼前的一切了,漸漸的,眼前只剩下洛非扎那古怪的笑容。
漆黑的一片,恍惚看到遠處有一扇門。
這裡是哪裡?奇怪,好黑。那門在發光?那裡是哪裡?
門開了,門外的光非常的燦爛,耀眼的我看不到任何東西。我慢慢地走向那光明,我知道那光明中有東西在吸引我,你問我爲什麼我會知道?其實我也無法說明,那純粹就是一種感覺。我知道那門的那邊有我尋找了很久的東西,我不是很清楚那是什麼,但是我在渴望,前所未有的渴望。所以我走了過去,我不在乎。
“莎莎,早晨好呀!”
沒想到我剛走出門,一隻大手就按到我的頭上不斷搓揉我那一把烏黑的長長的秀髮。好熟悉的感覺,我知道,整間學校,不,應該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中唯有他一個人會這樣叫我,會這樣對我做出這些親暱行爲。而他卻不是我的男朋友。
他正在追求的,喜歡的那個女孩不是我,是我的好朋友。我很無奈,但我也只能接受,無所謂,能這樣我就感到可以了。
真的,看到他就可以了。
“早呀。”
也許我實在太沒用了,面對他只能說出這麼一句簡單之極的話。努力的轉動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脖子,我很想擡起頭來看着他。
可是爲什麼今天的他如此的高大?我竟不能看到他的樣子?我只是感覺到他的存在,那熟悉的,思念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很想看到他,和他說話,說些什麼都好,可是,可是爲什麼身體動不了?剛纔還是靈活的呀?爲什麼會這樣?
手,手還能動,這個驚喜地發現讓我雀躍不已。我慌忙伸出手努力的觸摸着,卻找不到任何東西。
對於這情形我感到一陣驚慌,忍不住就想哭。不,是眼淚都已經在眼眶中打轉。我好想看到他,好想好想……
“別哭了,乖,女孩子哭太多會沒有人要的。”他獨有的溫聲細語在我耳邊盤旋着。幸好,幸好他還在。但是爲什麼,爲什麼我無法看到他?無法觸摸他?
一些溼溼的液體忽然滴落我的頭上,流到我的臉上。這是什麼?感覺有點熱熱的?
我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奇怪的液體,咦?怎麼感覺到一股腥味兒?我把手伸到眼前一看……呀——驚人的大叫從我口中傳出,那是血,血呀!是誰的血?爲什麼會有血在我的上面滴下來?他,難道是他?他受傷呢?他……
無數的擔憂立刻如同魔鬼的爪子一樣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房,就在這一霎那,忽然的,我的頭又能動了,因爲我的頭向上昂起了一點。可是我不敢看,我害怕,害怕我想的是事實。
杜莉莎你實在太軟弱了!勇氣,拿出勇氣來,不用怕,不用怕的。我不斷地給自己打氣。
最後,我終於還是慢慢擡起了頭。
無法形容的痛心和驚駭瞬間席捲了我的身心,是他,他滿臉都是血,身上也是血,他的樣子好痛苦……嗚……我不想,我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不要啦,我會很傷心的……嗚……
我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緒,抽泣起來。因爲,他是我最關心的人……
“別哭了,我,方正,是不會這麼輕易有事,這些傷根本不算什麼,你不需要擔心。”他傲然的說道。
我相信他,可是我還是擔心,我還是痛心呀。因爲,因爲我已經忍不住不去喜歡他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都已經忘記了……
好痛,我的心好痛,每當看到他受傷或者和自己的好友走在一起都會感到心痛。就如此刻般的心痛,一種無法抑制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