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趙奉聽到張萌這樣爲自己着想,將張萌的手拉在自己懷裡,十分疼愛地說:“愛妃能這樣想,也不枉朕疼愛你一回,今天午膳朕就在這裡用了,不如愛妃吩咐下去讓御膳房把膳食傳到這裡來吧。”
張萌剛剛要擡眼吩咐,一旁的小玉就慌忙應話說:“皇上、主子,奴婢這就去御膳房去通知,不必有勞小月姐姐和小銘姐姐了。”
張萌擡眼看了一眼乖巧的小玉,她想着她來到碎玉軒中,本該是隱藏自己的聰慧纔對,可是這幾天來她鋒芒畢露,卻是有些搞不清楚這宮女到底想幹什麼了。
卻見玉兒歡快地俯了俯身子,轉身就離開了碎玉軒,這時候一縷陽光照進了碎玉軒裡,皇上趙奉的臉分外的英俊、瀟灑,他俯身看着張萌,充滿迷惑的眼神說:“愛妃又在想什麼呢?想的這樣出神,連朕在你身旁都忘了吧。”
張萌猛然一震,擡起頭來微微一笑說:“臣妾只是在想,最近臣妾搬到了碎玉軒,可是走了大運了,不僅皇后娘娘送來了這些書本,而且華妃娘娘也將這樣一個機靈的宮女送來了給臣妾使喚,一想到後宮,姐妹能這樣融洽的相處,臣妾心中倒是放下了不少的憂慮。”
皇上趙奉聽到張萌說皇后和華妃同時送來了東西,一時臉上也有些納悶,這後宮之中,皇后和華妃成爲異黨,這是不用言說的秘密,而宋如海已經在自己身旁幾次三番的提醒過,皇后與任何嬪妃走的太近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這時候皇上趙奉看見張萌那種毫無防範的臉色,然後握了握張萌的手說:“愛妃重回宮中,想必心中也明白後宮的爭鬥防不勝防,朕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受任何傷害。”
張萌本以爲自己的心已經硬如磐石,再也不會爲任何男子動心,可是此時陽光之下,皇上趙奉貴爲一國之君,眼中卻滿含着深切的關懷,他的手掌寬大而厚實,緊緊將自己的手包裹在其中,放佛是捧着一顆珍珠一般,在那一刻張萌的心微微動了一下,那原本緊閉的心扉就在那一剎那再一次打開了,最深處那麼柔軟,被輕輕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她眼角突然蹦出眼淚來,如果安親王能這樣溫柔地對待自己,那該有多好。如果那個負心的官凌能用此溫柔的態度對待自己,那自己又會是多麼幸福的一個女子啊。
想到這裡,她苦澀一笑,隨手端起了桌上放着的那本《金剛經》,隨意地翻了幾頁,佛經的內容大體都是叫人放下恩仇,可是自己心中這些恩仇能這樣坦然地放下嗎?
佛經中說能放下才能得大自在,能放下才能得大幸福,可是自己此時正一步一步往報復的仇恨之路上邁去,自己的心感覺到快樂和幸福了嗎?
正胡亂想着,皇上趙奉站起身來,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說:“再過幾日,朕要出圍場狩獵,不知道愛妃有沒有興趣一起前去,朕都有好多年沒
有出去打獵了。”
張萌聽到皇上趙奉要帶着自己去狩獵,慌忙將心中的那些雜念收起,十分幸福的笑了笑說:“皇上願意帶着臣妾是臣妾莫大的榮幸,臣妾當然願意陪皇上一起去看看山水風光,想必此時那田野之中的山花都漫山遍野了吧?”
皇上趙奉一聽張萌有興趣,也看到她臉上剛纔那麼陰暗,已經隨之變成了歡快,心下想:“自己怎麼忍心能讓這樣一個女子感受到一絲的不快樂呢?只要她能快樂,不用說圍場狩獵,哪怕是帶着她遍佈天涯海角,他都毫無怨言。”
張萌仰起臉笑着對皇上說:“皇上只帶臣妾一個去嗎?難道不帶華妃姐姐和皇后姐姐一起去?”
皇上親暱地點了點張萌的鼻尖,將她擁在懷裡,用十分輕柔的聲音說:“朕帶着你,是因爲朕時時刻刻都不想離開你,這後宮的嬪妃成千上百,可是沒有一個能像愛妃這般懂得朕的心思,也沒有愛妃這般能體恤朕那番苦心,這些日子以來,與愛妃朝夕相處,感覺到了愛妃那種對人能寬宏、仁愛,而不是像別的嬪妃那般小肚雞腸,朕深感欣慰。”
張萌依偎在皇上趙奉的懷裡,聽着他這番發自肺腑的話,突然間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有些太陰暗了呢?如果每個男子都像皇上趙奉這般,那是不是自己就會爲此而辜負了這般美好,辜負了這番深情呢?
有時候這些反反覆覆的疑惑糾纏的她不能入睡,讓她輾轉反側,食不香,寢不寐,可是每當卸過妝後,看到銅鏡之中自己臉上那醜陋的疤痕,她的心就像被火燒過一般,那樣的灼痛,痛的彷彿要裂開,往往在那時,她就深深墜入了地獄之中。她不止一次地囑咐自己,男人說的那些話都是片刻的甜言蜜語,只要自己這張漂亮的容顏不復存在,那他們的諾言也將會隨風飄散,化爲灰粉消失不見。
皇上趙奉本以爲圍場狩獵的事能讓張萌高興,卻不料轉而低頭的時候看到她又深深地陷入了那種冥思狀態,他有一絲迷惑不解,曾經的她是那樣的冷若冰霜,不管自己怎麼討她喜歡,她都將自己拒之千里之外,這次回宮,雖然她處處討得自己歡心,可是就在那剎那之間,往往能看到她臉上那一絲黯然傷神,有時候想,這次出宮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爲什麼總感覺她是滿身的疲憊。
“愛妃,你在想什麼呢?”
皇上的聲音輕柔的放佛怕打擾了張萌的思緒,張萌回過神來慌忙倉促了一笑,隨機編了個謊說:“臣妾沒有想什麼,只是在猜測皇上還會帶什麼人去呢?”
皇上趙奉笑了笑說:“安親王在狩獵方面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朕還未當皇上之前,一度就是他的手下敗將,這一次無論如何朕都要從他手裡爭回這份榮耀來。當然同行的還有昭親王,雖然他的劍術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但是少了他可就不熱鬧了。”
當張萌聽到安親王這三個字的時候,心間彷彿被什麼猛地紮了一下,鮮血奔流,有時候她寧願這世界就剩下自己和皇上趙奉還有官凌,而她一生一世虧欠的這個人安親王再也不復存在,可是她明明知道不可能,這時候她想說不去圍場狩獵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她只好勉強一笑,轉身回到內室說:“午膳馬上就要到了,不如臣妾先給皇上沏一杯上好的龍井吧。”
皇上趙奉也低眸一笑,點了點頭說:“這樣也好。”
圍場狩獵那天,張萌並沒有帶小月和小銘出宮,而只是讓她們留在宮中留意各宮嬪妃的動向,以及皇后娘娘和華妃之間的動向,她將那個小玉帶在身旁,自有用意,並且讓小玉帶着皇后娘娘那幾本書一起來到了圍場。
張萌到現在也沒有明白皇后的用意,不過讓小玉讀一讀那幾本書倒是打發時間不錯的辦法,況且萬一有一天皇后要問自己那些書中的內容,自己也不必顯得太過狼狽,否則倒讓皇后抓住自己的把柄,對皇后送過來的禮物,棄若敝屣,不加重視。
所謂的圍場狩獵是指方圓幾百裡的森林,都屬於皇傢俬人所有,而林子裡所有的動物除過皇家可以去狩獵,別的百姓、獵人一律都不可以進去。
張萌自從穿越之後,只在安親王的府上與官凌的鋪子裡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而對於外界的事情,她仍然只停留在歷史書上看到的那一些。
當她穿着騎馬裝,披着紅色的斗篷,手拿着馬鞭,在寬闊的草原上肆意的奔馳的時候,她終於感覺到了那種縱馬馳騁,江山大好的美好心情,那不是現代人可以感覺得到的。那高樓鑄就的迷宮一般的街巷之中,根本沒有可能有這樣的機會騎馬縱騁,再說現在的馬也不像古代的馬馴養的這樣的好,這些馬匹放佛專門是爲了人騎而生的,它們強壯有力,每一匹的皮毛都閃發着油油的光亮,讓人看了都分外的喜歡。每一匹的馬都有專門的人來精心照顧,連皮毛都被刷的金光閃閃。
張萌騎在馬背上與皇上趙奉並列而行,而安親王與昭親王騎馬並列於後,張萌在享受過短暫的快樂之後,心間的沉重也隨之而來,她最害怕的就是與安親王的雙眼相視,她怕看到他那四肢與懷疑,她也怕自己的眼睛裡透露太多的秘密讓他看到。
更讓人難過的是,安親王與昭親王是死對頭,可是自己偏偏投在了昭親王的門下,並對昭親王允諾,只要他讓自己進宮做了皇后,那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幫昭親王去做,包括傷害安親王,她後悔那個時候沒有把這條說的明明白白,她應該再給昭親王加一條規矩,那就是隻要傷害安親王的事情她一律都不做,可是許多的時候這世上都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可賣。
張萌被時間的軸和仇恨的力量推着往前走,沒有後退的餘地,她只能勇往直前,不管那條路走得是對是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