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自始至終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舉止有度,行爲有方。
哪怕是現在,宗政豫提出這等要求,他也是不慌不忙地賠着笑臉說道:“殿下過譽了,那些不過是外頭不懂事的人胡說八道罷了。”
“哦?那常大人是說本殿,也是外頭那不懂事的人了?”
宗政豫那強大的壓迫力令常清不得不趕緊賠罪:“下官絕無此意。”
“罷了,本殿不過是同常大人說句玩笑話,常大人不必當真,不過本殿相信常大人知道本殿爲何來此,常大人是聰明人,本殿也懶得兜圈子,不若,現在常大人便帶本殿回府見一見常小姐如何?”
宗政豫仍是笑眯眯的模樣,可榮安知道,這位九皇子殿下此時已經沒有耐心了,若是常清再推脫,就真的把宗政豫惹火了。
可事不關己,她也不會傻到去提醒常清。
好過這位縣令大人還真算個聰明人,宗政豫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無法再推脫,思慮良久,只得道:“殿下,實不相瞞,前幾日微臣拙荊的阿母生了急病,小女就陪着拙荊連夜回了老家,是以,就算殿下現在同微臣回府,小女也無法拜見殿下。”
此事早已在宗政豫意料之中,他掃了一眼榮安,微微回過頭來,端起茶杯,便咂了口茶,說道:“那可真是巧的很。”
常清不敢貿然接話,宗政豫神色不變,又道:“回去探病也是人之常情,令愛和令夫人的孝心教本殿欽佩,只是探病的時間若是太長了,也說不過去,常大人,你說是麼?”
宗政豫眯起眼,這意欲不明的話饒是一向有主意的常清也不由得擔起心來。
“殿下說的是。”
“嗯,有常大人這句話就好辦了,未免常小姐耽擱了時辰,本殿會派人過去催一催,那麼這期間,本殿就在常大人府中住下了,常大人,不嫌本殿叨擾吧?”
常大人身子明顯一顫,宗政豫道:“怎麼,常大人不願?”
“沒有沒有,殿下能屈尊住到微臣府上,是微臣莫大的榮耀,微臣豈有拒絕之理?不過微臣的老家在彭鎮,離這裡甚遠,只怕會耽擱數日。”
“無妨,本殿有充足的時間,景煥,話都聽明白了麼?去讓百里和莫寒前往彭鎮走一趟,務必,要保護常小姐平安回來。”
“是!”景煥得令退下去辦此事。
此時常清再也無法淡定,任由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簌簌下落。
而宗政豫心情貌似極好,彎着眉眼站起身抖抖外袍,道:“常大人,那就別愣着了,本殿的馬車也在外頭,正好一起走。”
“微臣,多謝殿下垂愛。”
幾人又浩浩湯湯地駕着馬車前往常府,一路上常清都是勉強擠着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這活閻王。
好不容易捱到常府,常清立刻跳下來去府中吩咐門口的下人做飯,要大擺筵席爲宗政豫接風洗塵。
下人領了命令卻沒有趕緊去辦,反而是臉色爲難地向常清報告。
“大人,榮政帶着人來見大人和公子,稱見不到老爺就死活不走。”
“哦?”常清心裡犯嘀咕,平日裡他和榮政也並沒有什麼交集,今天怎會無緣無故帶人過來要見他?
心裡雖疑惑,可還是問道:“公子呢?他沒在府裡?”
這下那家丁才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公子在是在,可不知爲何,左右不願出來見榮老爺,還叮囑小的說謊稱公子沒在府上,是以,榮老爺才一直在府裡等着大人回來。”
常清想了想,便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跟廚房交代一下我剛纔吩咐的事,還有,去收拾出三間客房來。”
“小的明白。”家丁一抱拳就一溜煙地跑了進去。
“怎麼,常大人這府上,是出了麻煩?”
常清一回頭,就看到宗政豫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榮安和景煥仍然站在他身後。
常清鞠躬道:“讓殿下見笑了,不過是一些小事罷了,沒什麼,微臣處理一下就好了,微臣已經讓人去爲殿下備酒菜爲殿下接風洗塵,殿下和榮小姐還有景兄弟就同微臣先去歇息吧。”
“那就勞煩常大人了。”
“微臣惶恐。”
榮安跟着進去後,就看到榮政帶着人正好從正廳出來,恰好與他們碰了個正面。
她對榮政出現在這裡的事只有一瞬間的訝異,她離開的時候跟榮政說了她親眼所見榮錦和那男人的醜事,依榮政的性子,定會大發雷霆把榮錦關在房間狠狠質問一番,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總不能鬧得人盡皆知。
而榮政也定會質問出那野男人的身份,從而去找那男人要求對方將榮錦娶回門。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野男人,竟是這常清的寶貝兒子。
事情,彷彿要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榮政顯然也看到了他們,錯愕良久才滿臉欣喜地衝榮安興匆匆走過來。
“安兒,爲父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呢,以後女兒還會再回來的。”榮安道:“對了,父親你怎麼來這裡了?”
提及此事,榮政頓時變了臉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說道:“幸好你跟爲父說了榮錦的事,否則那丫頭倒真是毀了。”
說罷,榮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安兒,你且先等一等,爲父有話跟常大人說。”
說完又轉過頭看着常清道:“常大人,我今日前來,是爲小女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