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美與智慧的至尊
“.你們將與我一同踏入‘地獄’，那是字面意義上的地獄，進入靈界後，我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危。”萊昂最後一次確認莎夏等人的決心。
“我們已經想清楚了，閣下，不管是留在這詭異的領域，還是與您踏入所謂的靈界，對我們來說，風險是相同的，但我們沒有應對惡魔的經驗和手段，與其留在這裡等死，不如主動去面對能夠看清的危險。”望着那邪惡觸鬚間猶如無底深井般的黑暗之門，莎夏回以肯定，沒有猶豫。
她回頭望向自己親手訓練出的戰士們，目光更加堅定。
“我的士兵們還不夠成熟，但一樣擁有獻身的勇氣，這不只是您的戰鬥，也是屬於我們的戰鬥。”
萊昂頷首，既然對方有此覺悟，他便不再多言。
正如莎夏所說，一旦自己這個唯一能夠驅逐魔魂的施法者進入靈界，他們停留在隨時可能被惡魔盯上的類靈地場中，無異於等死。
尤其是從涅蒂牌中現身的聖戰騎士，一旦血魔召喚的通道關閉，英靈們無法跨越兩個維度保持存在，比起讓這些克萊尼恩人單獨留下，還是跟在自己身邊生存率或許更大。
萊昂轉動魔法提燈的旋軸，將其切換至護靈聖燈模式。
朦朧的光幕隨之將所有人籠罩其中，穩固在場衆人的靈魂。
不只是加強戰士們的靈魂強度，最壞的情況，一旦本地士兵在靈界中不幸死去，腰間的提燈的靈魂容器至少能立刻將他們的魂魄回收，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到現實，至少能保證他們不會被靈界惡魔吞噬。
做完唯一的能做的準備，萊昂走到漆黑的深井前，目光無奈。
他不想當白癡，但事實卻容不得他選擇。
如果血魔沒有騙自己，那他們確實無法靠消滅核心的常規手段驅散詛咒領域，卡尼斯明明毀掉了靈界法師的肉身，類靈地場卻依舊能夠出現，便是證明。
現如今，除了冒險去借助血魔的力量從靈界返回現實，別無他法。
“你最好不要騙我，斯庫什。”
“哼要不要進來，選擇在汝，凡人，再不快點，這道裂隙就要消退了。”低沉的魔音催促道。
萊昂目光看向一隊聖戰騎士，幾位牌靈戰士點了點頭，上前，無所畏懼的縱身躍入那漆黑的深井。
即便遭遇危險，聖戰騎士們也不過是迴歸而已，從涅蒂牌的術式原理來看，在最後一個靈體消失前，潰散的靈體只會在涅蒂牌術式中歸位，只有當最後的騎士被消滅，涅蒂牌纔會還原成實體，這讓萊昂能放心的讓作爲複數牌靈的騎士們先行探路，而不至於遺失涅蒂牌和他們的靈魂。
幾名充作先鋒的騎士躍入深不見底的黑暗，蕩起陣陣漣漪。
感應到魔力的連接並未中斷，雖然無法通過精神定位那些消失在混沌門扉中的英靈，但萊昂確定他們尚且活動自如。
看來，至少這血魔沒有把通道開在極端危險的地方。
“快些.門已經無法維持太久！”血魔的聲音顯得格外不耐煩。
萊昂不再磨蹭，拍了拍奧莉薇婭的肩膀：“我先過去。”
說完，便邁過血肉觸鬚，縱身跳進黑暗。
不似跨過界域時那樣有什麼渡過虛空的過程，眼前一片混亂的斑斕和紫色能量，視野再一清晰後身體頓感墜落，萊昂望着下方的血紅，趕忙改變身姿，盔甲和武器碰撞，叮咣一聲落於地面。
如果這猩紅交織的血肉可以被稱之爲地面的話。
腳下的血肉好似地毯，堅韌的同時有着詭異的彈性，像踩在內臟上一樣讓人頭皮發麻，下落時鋼靴踩碎了雜亂生長的詭異器官和觸鬚，碎渣血漿濺得糊滿了脛甲靴底。
扭頭環顧四周，扭曲的血肉覆蓋了整個環境，周圍是足以讓常人崩潰的噩夢景象，彷彿自己進入了一頭巨型生物的體內。
這裡就是靈界？
對於靈界的扭曲早有心理準備的他，反倒有些心安，周圍並非古籍描述裡變化不定的靈界深淵。
看上去，反倒像是充斥扭曲血肉的領域，可能是血魔的地盤。
不管如何，沒有埋伏的惡魔，這讓那頭血魔先前的話語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腰間的護靈聖燈照得這片血肉甬道格外敞亮，看到先前進入靈界的幾名騎士已散開探查周圍。
體會到周圍遠超現實的無窮混沌魔力，萊昂久違的渾身舒暢，這一刻，他甚至感到自己好似擁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在每一寸空間中都流通的濃厚靈界能量，讓萊昂確信自己的確來到了那傳說中的至上領域。
沒待他說話，頭頂又傳來動靜。
萊昂仰頭，瞧見奧莉薇婭與一個個騎士也接連從血肉穹頂敞開的漆黑漣漪中墜落下來。
落地的過程不算平穩，一些反應不及的騎士和教團士兵滑倒在地。
好在韌性十足的血肉地面倒是沒讓他們造成什麼摔傷，就是免不了噁心。
幾個來自克萊尼恩界域的戰士只是呼吸了一口，就被周圍血腥扭曲的環境，刺激得俯身反胃嘔吐起來，也不知這裡的氣流中有沒有毒性。
“.向前，前方的通路會指引你離開至高天，一直走下去”穹頂上的血魔觸鬚驟然收攏，時空裂隙消失，一陣紅霧飄散，黑色的涅蒂牌飄落而下。
萊昂伸手接住卡牌。
卡面上是一條條交織蠕動的血肉觸鬚，而背面則是一個陌生的印記紋章，這印記他在當初現身的吸血鬼獻祭大廳裡，見過類似的圖案。
涅蒂牌寄宿了惡魔的力量，萊昂本能有些感到寶貝似粘上了大便般不爽，但眼下，暫時還不是驅散血魔之力的時候。
奧莉薇婭忽然拉了拉他的胳膊。
“萊昂，你腦袋後面是什麼？”
“腦袋後面？”
萊昂疑惑的擡手摸摸後腦，但什麼也沒碰到。
這時他才注意到，不只是奧莉薇婭，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投來目光，滿眼都是驚奇，莎夏等克萊尼恩人更是一臉敬畏。
萊昂十分詫異，可無論是用魔力感知還是擡手觸摸，都沒有碰到異物：“我頭後面怎麼了？”
卡尼斯走了過來，表情古怪的凝聚出佩劍，將雪亮的劍刃打橫遞到了萊昂面前。
“你的頭後面，飄着一圈光簡直像是一頂王冠。”
萊昂聞言挑眉，仔細低頭看向劍刃的鏡面。
映照出的倒影果然如二人所言。
他腦袋後，竟漂浮了一圈耀眼的光環。 那光環外側浮動着燃燒的光焰，只是他並未感到絲毫溫度。
萊昂歪頭看向周圍，巨大的血肉甬道內，光影隨着他腦袋的動作而搖曳。
他剛纔還以爲這只是腰間提燈的光源角度晃動所導致的，沒想到，原因居然是自己腦後亮起了一圈耀眼的“LED”特效。
什麼情況？
萊昂凝神集中注意力，探查腦後的異象，但知覺卻依舊沒有察覺到任何能量反應。
目光掃過隊伍，除了自己，其他人依舊如常，沒有這樣頭頂光環的異象加身。
萊昂搖頭暫時放下不解。
眼下可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鬼知道身處靈界對自己造成了什麼影響，興許是周圍的混沌力量和施法者自身的魔力起了某種未知反應。
“都跟我來吧。”他招呼衆人向前方的黑暗走去，眼下還沒遭遇惡魔，得趁機儘快離開靈界，如果古籍所述沒錯，靈界的危險性遠超類靈地場萬倍。
衆人迅速前行，深一腳淺一腳的奔行在令人作嘔的血肉地面。
囊腫增生的踩踏觸感讓戰士們渾身不適，牆壁上蠕動的血管筋脈讓他們感到這環境彷彿擁有生命一般。
甬道就像一座宮殿建築的走廊，路過一些能夠通行的拐角處時，能看到血肉組織沒有覆蓋完全的間隙下，暴露出一些正常的牆壁和建築裝飾。
這意味着他們並非身處於巨獸的體內，而是血肉侵蝕覆蓋了原本的正常廳堂。
萊昂並不關心這裡是哪，老實說，即便身處於可怖的血肉宮殿之內，沒有暴露在古籍描述裡更加混沌扭曲的靈界深淵，血魔爲自己提供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已經實在是萬幸，看來這頭惡魔對於瓦拉瑞的恨意更加深刻。
他奔跑的腳步忽然稍稍放緩，前方在腰間靈燈和腦後光環的照耀下，豁然開朗。
一束束槍械掛在的戰術燈具光亮照射過去，一片類似中樞大廳的空間映入眼簾。
血肉大廳中央，猩紅的觸鬚似包裹着什麼類似廊柱裝飾的巨大隆起，形成了一根連接上下的交纏柱體，不過並未阻礙前路。
萊昂領路從一側繞過，看到了前方仍有一個巨大的甬道入口。
雖然沒有什麼能指明方位，但一路走來並無岔路，想來那頭血魔所言的前進，應該就是一本道走到底。
突然，身側響起了筋肉爆裂的震響，包裹大廳中央的猩紅柱體上破碎開來，一團團裂解的碎肉和骨骼伴着鮮血撒落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備的戰士們瞬間調轉槍口，散開指向了那根開裂的血肉巨柱。
裂開的間隙露出原本被包裹的事物，那是一尊頂端由未知材料塑形的巨型獨眼，而那獨眼的瞳孔中，此刻散發出一縷縷璀璨的藍色幽光。
“是黎明之神的圖騰！”
莎夏本能的驚呼出來，這古老神明的象徵，無論是她還是周圍的教團士兵，都再熟悉不過。
萊昂望着那獨眼雕像，卻比周圍的克萊尼恩人更熟悉這個圖案。
他早已見過太多次，這圖案如今是阿緹亞斯帝國的紋章象徵，但事實上，獨眼魔紋的原型要遠比阿緹亞斯的歷史更早無數倍。
那是洛雷利特五大法王庭之一“奧秘庭”的印記，古代法王阿利亞斯的象徵。
但不像克萊尼恩人那樣面露驚喜，萊昂反倒背後發涼。
作爲洛雷利特文明毀滅時，墮入靈界的三名法王之一，奧秘法王的圖騰突然出現反應，絕不是什麼好事，尤其眼下他們正身處於靈界深淵當中。
“莎夏！命你的人立刻跑起來！”看到一縷縷藍色魔光不斷滲透血肉的侵蝕，包裹雕像柱體的血肉寸寸龜裂，萊昂喝令衆人加快腳步逃離大廳。
讓奧莉薇婭帶領克萊尼恩人率先衝入甬道，萊昂斷後與一衆聖戰騎士隨後跟上。
尚未跑出多遠，他聽到身後一陣魔力脈衝的震盪，一股風息吹散周圍的血氣猛然襲來。
萊昂轉身張開防禦術式抵擋，然而飛掠的湛藍星光徑直穿過了蜂巢般的魔法屏障，在隊伍前方的甬道凝聚成了一團耀光。
再回過頭來望去，前方被一大片藍色光幕攔住去路的隊伍停下了腳步。
但除了奧莉薇婭和聖戰騎士，沒有任何一個克萊尼恩人敢朝那藍色之光擡起槍口。
（塔薩語）“是黎明之神！”一陣陣驚呼聲在教團士兵們之間此起彼伏。
“偉大的蘇維爾啊”
眼見熟悉的信仰對象猶如神蹟降臨般出現在面前，就連莎夏也驚駭得爲之動搖。
自湛藍光芒中顯現的朦朧身影，手持獨眼魔杖，身披閃耀符文的星光長袍.一如黎明神像所刻畫的古老神明一模一樣。
然而面對着幾乎膜拜的克萊尼恩人，湛藍的虛幻身影卻沒有投下目光。
那雙逸散着魔力的雙眼，始終望着穿過人羣的萊昂。
看着克萊尼恩人的激烈反應，萊昂警惕的來到那漂浮在前方的湛藍虛影身前，萊昂打量那被莎夏上校稱之爲蘇維爾的存在，試探着擴散魔力去探知對方。
事已至此，他已確信，克萊尼恩人所信仰的神明，就是一名古代洛雷利特法師。
只是，魔力感知試探過去，他有些意外的發現，眼前的不是靈體魂魄，亦不是靈界惡魔僅僅只是一團凝聚成型的魔力投影而已。
手持奧秘庭獨眼魔杖的蘇維爾虛影緩緩飄落下來。
“.請勿繼續前進”
口音古老而純正的洛雷利特語，似穿透時光般從虛影的口中傳出，只是顯得有些呆板。
“爲什麼？你又是什麼？”萊昂皺眉，警惕那古代法師投影的舉動。
“權限確認，最高.回答，吾乃.奧秘庭魔導師，旅法師蘇維爾所設的智識總管，管理靈宮第三號區域。
前方通往封印監牢，監牢損毀嚴重，區域危險，警告，罪徒-編號一九三，‘不死的血巫·斯庫什’.已失控脫困.
錯誤糾正更新數據，罪徒一九三已重歸監牢，但封印泄露，靈宮毀壞嚴重，修復.不可能，區域威脅性已達最高.”
蘇維爾的投影如機器人般彙報着信息，緩緩落於萊昂身前，恭敬的彎下了腰身：“請勿貿然涉足危險區域，在此，據洛雷利特法典，向至高無上的炎陽之主致敬，我的尊主。”
萊昂聽着對方的警告，不由的被那投影恭謙的態度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問道：“誰？你向誰致敬？”
藍色的魔力投影擡起上身，一改原本機械式的語調，忽然變爲某種抑揚頓挫的詠歎，眉飛色舞：
“向您！美麗與智慧的至尊！偉大的法王·伊拉利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