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眼看着一幕，呂奉先大展神威，手中方天畫戟猛地揮砍過去，便將刺向他的步槊與長戟全部盪開。緊接着戰馬猛地撞了過去。便在一陣兵士慘叫聲中，將陣列撞出了一個窟窿——
當然，幾乎是同一時間，空心方陣內的弓弩精銳，同時瞄準了他，扣動扳機，鬆開弓弦——四面八方數十弓箭弩矢一齊射了過去——
這種情況下，即使是絕代猛將也難以應付。
就好像在這之前，劉玄德也有過數次衝陣經歷。但劉備從沒有單獨一人衝陣，而是拉上自己的兩個兄弟，一左一右的爲自己阻擋刀槍劍戟。
事實上，呂奉先也是一樣。
他麾下狼騎精銳便有一部近衛，是護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兩翼的。在之前的戰鬥中，這批精銳騎兵都會隨他一起衝陣。讓他不需要顧慮來自兩翼的刀槍弓弩。
然而這一次不行。
“！？”
真元流轉，速度提升到極致，拼命揮舞着方天畫戟一輪格擋，將幾乎所有弓箭弩矢全部格擋撥落的他，回過神來一看，就發現自己的精銳禁衛竟然一個都沒跟過來。
儘管是精銳，儘管強勢。然而在面對劉玄德的槍戟方陣時，他們卻極少有能像呂布一樣，一輪衝鋒就衝破了的。
僵持，焦灼，失去速度。
在被步槊掩護下的長戟勾挑馬腿後，被宣判失去坐騎，而後不得不步行作戰，被訓練有素的步槊精銳擊殺——這就是大部分狼騎精銳，面對步槊、長戟方陣的下場——
當然同一時間，被判斷爲“被撞擊”失去戰鬥力的步槊與長戟兵也有不少。但二者相比，狼騎兵與幷州重騎兵竟然沒佔太多便宜。
尤其是在他們失去速度後，在劉備又一聲令下，選鋒斬馬劍士衝上前後。
原本，像是呂布一樣突破陣線的狼騎數量也有一些。但他們勢單力孤，並且無法迅速組成陣列，發起衝鋒。
揮舞雙手大劍的選鋒步兵一輪衝鋒，失去速度的幷州狼騎兵瞬間崩盤！數以百計的騎兵被判爲擊殺！
“啊，啊！該死，該死！”
眼看這一幕，呂奉先氣急敗壞，揮舞長戟殺開想要糾纏自己的選鋒斬馬劍士，而後轉身率領殘餘幷州騎兵，在冀州強弩弓兵歡送之下暫時撤出了戰鬥。
這一輪碰撞。六千幷州騎兵折損了超過一千五百。其中包括近三百狼騎精銳。
兩翼輕騎兵的戰績最差。幾乎沒有對劉備麾下造成太多損失。
他們配備的騎弓，對全面披掛鐵甲，同時配備了圓型履鋼盾的步槊兵來說，完全沒有什麼意義，幾乎無法造成殺傷。騎弩的效果略好，但也僅僅聊勝於無。
更糟糕的是，他們想要射擊，就必須進入比他們射程更遠的步兵弓弩手射程之內。忍受着比他們更密集，殺傷力更強，射擊速度也更快，防護更好的步兵弓弩手射擊。
這種互相攻擊的結果，自然是以騎兵部隊的失敗告終。
至於說輕裝騎兵的衝陣，更是非常遺憾，幾乎無法成功的事情。
兩翼的指揮官之一，曹性完全沒有這種想法。而張遼則組織了一批輕裝槍騎兵突擊。結果卻很不理想。
在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後，冀州軍弓弩手便調整了射擊目標。
近千弓弩手的密集攢射，讓手裡不過三百突騎的張遼窮於應付。
在衝到陣列前時，三百突騎已經只剩一半。並且陣型鬆動，士氣降低。在沒有足夠的衝擊力的情況下，他們很難突破步槊方陣的銅牆鐵壁。
……
“輕騎兵正面與配備大量弓弩的重步兵方陣對決，結果就是這樣。”劉備對於這個結果毫無意外。同樣的道理，以少許傷亡爲代價，成功阻擊幷州重騎兵的突擊，也在他的計算之內。
真正讓他覺得驚訝的，是幷州狼騎——
這些重騎兵的速度竟意外的慢，突破力也意外的強。
披掛雙層重甲的重騎兵，幾乎可以無視弓箭，對弩矢也有極好的防禦力。所以在射擊過程中，幾乎沒有損失。這在劉備的計算範圍內——但是，在近戰時。大批狼騎兵不要命的怒吼着，直接縱馬撞擊槍陣，則在劉備的計算範圍之外。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衝擊竟然意外奏效！
……
在呂布看來，他麾下精銳重騎兵，衝擊步兵陣列竟然損失慘重，而且還沒有將敵人的陣線衝破，簡直就是難以忍受，甚至可以稱之爲恥辱。
然而在劉備看來，他麾下重騎兵的衝擊力幾乎可以稱爲奇蹟。
倘若不是呂布應用的方式錯誤的話，這一會兒他的第一道陣線絕對已經崩潰了。
“真不錯，給他真是可惜了。”劉備如此感嘆着。
同一時間，呂奉先也重新整備軍隊。
雖然非常不滿。覺得丟了面子，但是兩害相較取其輕。呂布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高順！”
隨着他一聲令下，高順麾下步兵緩緩上前。手持重弩的幷州精銳，組成三段式陣列，而後向劉備麾下發動射擊——在櫓盾防護下，這些重裝弩手在互相射擊的過程中，竟然佔據了優勢。
他們一點點的使用火力，集中射擊對面步槊方陣，之前被狼騎兵衝擊了的正面幾個點。
在這樣的密集攢射下，不斷有步槊與長戟兵，宣佈被消耗掉。而與之相對，雖然劉玄德也在組織弓弩射擊，但幷州軍在櫓盾防護下，重裝弩手的損失非常輕微。
“首先以重弩火力攻擊，而後再集中騎兵衝擊。總算是學乖了。”
眼看着這一幕，劉備微笑着點點頭：
“不過……”
……
“這樣的話……”
與此同時，眼看這一幕的呂布心中稍安。
雖然最終要藉助高順的力量，才能獲得勝利這件事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總歸比被劉備擊垮更好，不是麼？
“面對這樣的形式，你要怎麼辦呢？”呂布忍不住這樣想：
“繼續忍受麼？那正中我的下懷，或者要派遣騎兵來戰？哼，你麾下不過千二百騎。我這邊可還有數千鐵騎呢。失去了騎兵掩護後陣。我必然包圍你軍。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然而。
下一秒。
“前進了？！”
在劉備一聲令下後，諸方陣改變態勢，不再架槍，而是將槍、戟扛起，一邊維持陣型，一邊大踏步的向前進。
足有兩裡寬的陣線，就這樣緩緩前進，向着呂布的軍隊壓了過去——劉備沒有忍耐，也沒有貿然下令，要求騎兵衝鋒。而是將整個陣列壓了上去。而且，速度意外地快。
“這是什麼軍隊？！”
眼看着這一幕，呂布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在快速前進的同時，還能維持陣型不說，竟然還能保證陣列——”
通常來說，行進中的陣列也是騎兵最喜歡的目標。
因爲不能保證陣列平整。
有些速度較快的部隊會突出，一些速度慢的部隊會落後。
這樣一來，就會形成容易受到攻擊的突出部以及凹陷部。
這也是步兵部隊每前進一段距離，就要停下來整隊的原因所在。
但是。
但是——
但是劉玄德的部隊卻沒有受到這些條件約束。
在快速的大踏步前進的同時，他麾下軍隊竟然能保證陣線平整。這樣的軍隊，呂布不要說見過了，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劉備、呂布兩軍相距不過一百五十米。也就是在呂布愣神的同時，這個距離被減少到了不足一百米。
留給呂布的時間已經不多。以至於他承受的壓力，也變得愈發的高。
“這，這是……”
呂布驚訝的同時，處在幷州軍最前方的高順，承受的壓力自然更大。就像是呂布一樣，實際上他也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自認爲自己訓練的步兵部隊，堪稱天下無雙——然而現在，這點自信與驕傲，全部被整齊劃一的劉備步兵部隊打破了。
“贏不了的！”
儘管在劉備軍隊前進的過程中，經受強弩攢射的他們也損失了些許人手。
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馬上出現了——那就是劉備麾下的部隊，在一邊變陣，將被判定失去戰鬥力的士兵擡走的同時，他們一邊保持着陣型與陣線完整。而且速度並沒有降低太多！
這展現出的紀律性，以及接受的訓練度，已經不是高，而應該說是強大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了！
“快，快點下令！”呂布與高順腦子裡都在這樣想——
再不下令，劉玄德的軍隊就整個壓上來了！刨除之前的損失，他們的三個步兵部，以及選鋒、工兵。兵力仍舊接近六千。
以他們表現出的戰鬥力來說，高順麾下兩千幷州步兵絕對不是對手！
雙方接敵，最終的結果必定是高順戰敗！
“既然如此，就犧牲掉步兵！”
在略作思索後，呂布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要高順頂住！三千輕騎（實際上只剩下兩千多了）也留下來，供他指揮！”呂布迅速確定了戰術：“某領狼騎繞到敵軍左側。宋憲與侯成領重騎繞到右側，攻敵側翼！”
他大聲下令，修改了自己的戰術意欲再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