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既見君子其樂如何

回入城中,皇甫嵩、朱儁、曹操、魏校尉等有文太守安頓,荀貞陪從他們去到太守府後即告辭離開,去兵曹掾舍。文太守、皇甫嵩、朱儁知他有傷在身,沒有留他。文太守準他了幾天假,讓他在家養傷。曹操、孫堅將他送出府門。

府門口,曹操笑道:“貞之,你好好養傷,等過幾天,我請你吃酒。”

荀貞笑着點頭道好。

曹操又對孫堅說道:“到時,司馬也要來!”

殲滅波才一戰中,曹操親見了孫堅的猛鷙,有結交之心,知他與荀貞交好,故順水推舟地也邀請他去。孫堅不推辭,爽快應諾。

辭別曹操、孫堅,荀貞、戲志才帶上留在府外相候的辛璦、左伯侯、原中卿等人,驅騎前去郡兵曹掾舍。

兵曹掾舍離督郵舍很近,過了街角行不多遠就是。

此時,出城迎接漢軍凱旋的百姓絡繹歸家,在街上遇上荀貞、辛璦等人,少不了又一番圍迎。荀貞禮貌謙和,微笑着迎對他們的熱情。快到街角,路邊竄出一個背劍之人。左伯侯、原中卿等嚇了一跳,嘡啷啷拔刀出鞘,急忙催馬奔到荀貞前邊,護衛在他的左右。

衆人定睛看去,竄出這人六尺身高,面容稚嫩,是個孺子。

原中卿性子急躁,沒好氣地從馬上跳下,揪住他,罵道:“亂竄什麼!若是衝撞住了荀君馬匹,你吃罪得起麼?”

這個孺子掙扎叫道:“我認得荀君,我認得荀君!我就是來找荀君的!”

“你認得荀君?”原中卿扭頭去看荀貞。

荀貞點點頭,示意他把這個孺子放下,召手示意這孺子近前,笑問道:“你找我何事?”這個孺子乃是徐福。徐福不管不顧,撲到荀貞馬下,跪拜俯首,叫道:“我想從軍!我想跟着荀君去殺賊!”荀貞不覺失笑,心道:“這個徐福!”徐福這不是第一次來求着從軍了,已是第三次了。

辛璦、左伯侯等人打量打量徐福尚未長成的個頭,又瞧瞧他背上長長的鐵劍,覺得有趣,紛紛嬉笑起來。

原中卿走到俯首跪在地上的徐福身後,用腳踢了踢他撅起的屁股,嗤笑說道:“一個孺子也想從軍?個子還沒劍高,如何殺賊?且等你褪了黃毛,改了老鴨嗓,再來相求荀君吧。”

徐福十五六歲,正是變音的年齡,確如原中卿所說,是個公鴨嗓,但是聞得原中卿此言後,徐福卻勃然大怒,從地上跳起,怒視原中卿,罵道:“你倒不是老鴨嗓,可你又能比我高多少?說我沒劍高,你就有劍高了?”

原中卿與許仲、樂進一樣,個子不高,七尺上下,被徐福罵到短處,登時爲之羞惱,伸手就要打他。荀貞喝令制止,訓斥道:“汝堂堂男兒丈夫,怎能與一孺子一般見識?”原中卿隨着荀貞連敗黃巾軍,已不是西鄉繁陽亭裡的那個里民了,自有一股驕橫之氣,捱了荀貞的訓斥,這才老實下來。荀貞令他站到一邊兒去,撫須笑對徐福說道:“你尚未加冠,仍是個孺子,如何能上陣殺賊?”

“君能,我爲何不能?我雖年少,也是個男兒丈夫!”

瞧着徐福這一副從市井輕俠處學來的故作豪氣之嘴臉,哪裡有後世傳名的那個徐庶的風範?荀貞幾乎懷疑他是不是找錯了人?就算找錯了,荀貞卻也認了。荀貞認識徐福挺久了,早前還派過輕俠去監看他的日常行爲,所以雖與他見面不多,但對這個少年的脾性卻很瞭解,知他儘管年紀小小就學來了輕俠的脾氣,常橫行市中,但那只是少年的逆反炫耀,並沒有做過什麼不得了的壞事兒,他侍母極孝,本性不錯。

荀貞已經決定,不管他是不是日後的徐庶,都不會扔下他不管的。他笑道:“你說你是男兒丈夫,那你可知男兒丈夫之責?”

“殺賊報國,此即男兒丈夫之責。”

“說的不錯,那我且再問你,殺賊報國是爲了什麼?”

徐福呆了一呆,重複荀貞的話:“是爲了什麼?“

“對啊,是爲了什麼?”

“是、是、……,是爲了上報君王,下安百姓。”

“然也。下安百姓是爲了什麼?”

“下安百姓是爲了能使百姓安居樂業,不受兵災。”

“說得對。那我且再問你,百姓是誰?”

“百姓是誰?”

“老弱婦孺算不算百姓?”

“當然算!”

“那麼徐福,你是不是‘孺’?”

徐福沒想到荀貞會有這一問,愣住了:“這,……。”

“男兒丈夫殺賊是爲了能使老弱婦孺不受兵災,而你就是‘孺’。你既是‘孺’,又怎麼做男兒丈夫呢?”

徐福張口結舌,面紅耳赤,無言以對。荀貞笑道:“你且歸家去,把我此問想清楚了再來找我!”策馬繞過徐福欲行,又停下來,拿馬鞭在徐福的頭上點了兩點,笑道:“你這個孺子,年齡不大,心思不少!今日將軍凱旋,你不去城外找我,反在兵曹掾舍外等我。你就怎知我今天會回舍?我要是不回,你怎麼辦?”徐福昂首答道:“君若不回,我就明天再來!一日不見君,我就一日不罷休。”

“嘿嘿,倒是個有志氣的孺子。你就別不罷休了!先把我的問題想通了,再來見我。”荀貞策馬從徐福身邊馳過,辛璦、左伯侯等人隨其後,原中卿亦跳上馬催馬行,經過徐福時,他衝徐福扮了個鬼臉,嘲笑說道:“荀君問你一個問題你就答不出,還想從軍殺賊?哈哈。”

徐福氣惱惱地看着原中卿催馬疾行過,張嘴欲罵,吃了一嘴馬蹄帶出的塵土。

荀貞等人騎馬轉過街角。

灰塵散去,他灰頭土臉地揹着長劍立在街邊,看着荀貞等離去的方向,握住拳頭,揮了一揮,像是對荀貞說,又像是給自己鼓氣,大聲道:“君之問,我必能想出答案!等我想出了答案,君爲貴人,可不能言而失信!”過往的行人看他這奇怪的舉止,側目而過。

……

到了兵曹掾舍門外,荀貞對辛璦說道:“玉郎,你從我擊賊,離家多日,汝父汝母定然掛念,今日凱旋,你回家去吧。見到汝父母,替我問個好。”辛璦的的母親是荀家女,是荀衢之妹,荀攸之姑,荀貞的族姐。按輩分,辛璦該叫荀貞一聲“族舅父”,不過因他倆年紀相當,辛璦卻是從沒這麼叫過,一直都是叫“荀君”。辛璦應了聲是,帶着自家的從騎告辭離去。

荀貞又對戲志才說道:“志才,你也快點回家去吧!剛咱們進城時,我在城外迎咱們的百姓中看到了嫂嫂,她這會兒肯定在家等得急了!”

戲志才與他的妻子感情極好,分別這麼多天,他也很想念其妻,辭別荀貞前,他對荀貞說道:“貞之,府君給了你幾天假,這幾天你就在舍中好好養傷。兵曹那邊你不必顧念,有我和君卿在呢。”許仲今兒個沒有進城,和荀攸、荀成、江禽等在城外指揮兵卒紮營。

荀貞頷首,說道:“好。”

等辛璦、戲志才先後離去,原中卿上前敲門,舍內有郡朝分派下來的蒼頭、奴婢。聽到敲門聲,蒼頭出來開門,見是荀貞歸來,忙拜倒相迎。荀貞叫他起來,下馬,把繮繩交給原中卿,跨入門內。蒼天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拍打塵土,追上荀貞,說道:“荀掾,君妻來了。”

“吾妻來了?在哪裡?”

“在後院。”

戲志纔想念他的妻子,荀貞也想陳芷。他和陳芷是新婚夫妻,成婚不到半年,他就被文太守召來陽翟抗擊黃巾,倏忽轉眼已是一兩個月過去了,戎馬征戰中,他沒少想過他的這個嬌妻,聽到她來了,忙去後院。

入到後院,正屋裡出來一個小婦人,容顏清麗,兩頰紅暈,見到荀貞,眼露喜悅,隨即看到了荀貞臂上的傷布,又露驚容,但不管是喜悅還是驚憂,她都剋制住了,沒有立即上前,而是斂起袖子,盈盈下拜,說道:“‘魴魚赬尾,王室如毀’。夫君征戰勞苦,今喜凱旋,賤妾恭迎。”

陳芷是去年八月和荀貞結的婚,時年十六,經過新婚的滋潤,臉上漸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有了些婦人的容光,然而畢竟還是年少,如今挽着婦人的髮髻,穿着婦人的衣裙,莊重行禮,落入荀貞眼中既覺好笑又覺感動。

“魴魚赬尾,王室如毀”出自《詩經?汝墳》。《汝墳》寫的是妻子喜其遠征的丈夫歸來的歡樂心情,此八字之意爲:魴魚有着赤色的尾巴,就像王室被火燒了一樣,意指國家有難,後邊還有兩句:“雖則如毀,父母孔邇”,“孔”意爲“很”,“邇”意爲“近”,意思就是說:國家雖然有難,但你回來了,父母離得很近了。“父母孔邇”,這一句說得很含蓄婉轉,不說妻子想念丈夫,而是說能見到父母了,夫妻歡聚之樂也就意在言外了。

荀貞少讀詩書,知此八字之意,有心也回她一句《詩經》裡的詩:“既見君子,其樂如何?”但知陳芷幼受家教,謹守婦禮,冒失說此調笑言語恐會唐突佳人,便將此句嚥下,回拜說道:“我征戰在外,不能照顧家中,苦了吾妻了。”

禮畢,兩人站起。

荀貞問道:“何時來的?”

陳芷答道:“前夜聞舞陽捷迅,知君將歸郡,昨天早晨來的,下午到的。”

前晚聽到的捷迅,昨天早上就動身來了,荀貞甚是感動,埋怨她道:“賊亂方息,道路不靖,你一個婦人怎能行此長途?”

“不是妾一人來的,妾來時,有族中少年相送。”

“噢?人呢?”

“因舍中住不下,他們昨晚就回去了。”

隔壁側屋裡的人聽到了院中動靜,推門出來。

荀貞轉首看去,見是唐兒和妙姬。妙姬即陰修爲太守時送給荀貞的那個女樂,原爲陽城令國叕所有。陳芷是“主母”,她來陽翟了,唐兒和妙姬自當跟從。唐兒看到荀貞,還沒等露出喜悅就看到了荀貞的傷處,眼圈頓時紅了,小跑過來,小心地觸摸他的胳臂、胸腹,心疼地問道:“疼麼?”荀貞笑道:“都是輕傷,傷得不重,早就不疼了。”握住唐兒的手,爲她擦去眼淚。

陳芷拘於禮節,忍了半晌了,這會兒見唐兒過去,忙也趁勢走到近前,亦撫荀貞傷處,不忍觀看似的,只看了一眼,就忙把頭扭開,說道:“夫君說賤妾受苦,夫君纔是受苦了!”

“這點小傷算得什麼?誒,你們別這樣。見到我應該高興纔對,爲何反而哭泣?男兒征戰,哪有不受傷的呢?你們不知,在軍中傷越多越得人崇仰,這次從我出征的將士,一大半都受的有傷。”說到此處,荀貞想起了程偃,神色轉爲低落,嘆了口氣,說道,“阿偃陣亡了。”

唐兒早與程偃相識。陳芷嫁給荀貞後,程偃作爲荀貞的侍從,她也認識,並且對程偃印象挺好。程偃雖是個粗人,但對陳芷、唐兒甚是守禮,極其恭敬。唐兒道:“阿偃陣亡了?”

“是啊。在殲滅波才一戰中,爲了保護我,他戰死陣中。”

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說到傷心處,荀貞不禁又傷感悲痛起來。往常回到家中或回到舍中,程偃必侍從左右,而今卻再也看不到他了。兵曹掾舍,荀貞沒住多久,但也住過幾次,轉望院中的石榴樹、石案,想起以前在這裡住時,程偃忙前忙後的伺候,觸物傷情,淚水滴落。

唐兒見他傷痛,忙挽住他沒有受傷的臂膀,像以往一樣安慰他。

荀貞收住淚水,強笑道:“眼見院中樹案,不覺想起阿偃在時。是我的不對,我剛纔還說吾等相見應該高興纔對!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

陳芷雖覺得程偃不錯,但認識程偃的時間短,對他的陣亡沒有太多傷感,說道:“他是爲救君而陣亡的?”

“是。”荀貞把程偃陣亡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陳芷肅然起敬,說道:“以前賤妾只覺程偃粗樸,卻未想到他如此忠烈。夫君,他既是爲救君而死,君當照顧他的家人,不如把他的父母妻子接來陽翟吧?……,他有子女麼?”

“沒有。”荀貞說道,“我也正有此意。”

高素說要照顧程偃的老母、妻子,當時荀貞沒說什麼,但程偃是爲他而死,怎能讓高素照顧?他對陳芷說道:“阿偃家中除有老母、妻外,還有兄嫂,我明天就拍人去把他們全接來陽翟。這次陣亡的還有卓越,我打算把他的父母妻子也接來。給他們買宅院土地奴婢,替阿偃、卓越養他們。你看如何?”陳芷說道:“程偃忠烈,卓越盡職,正該厚養其家人。”

說辦就辦,荀貞當即叫來左伯侯、原中卿,令他二人去城外營中找負責輜重銀錢的荀成、任犢,支些錢來,明天就在縣中買宅院田地,並叫原中卿親自去西鄉接程偃、卓越的家人。程偃、卓越家皆貧寒,他們的家人必不會拒絕荀貞的好意。

左伯侯、原中卿領命而出。出了舍院的門,左伯侯嘆道:“荀君有情有義,我等跟對人了。”原中卿以爲然。

吩咐下此事,天已將晚,陳芷挽起袖子,和唐兒、妙姬去廚中給荀貞做飯。前院的侍衛親兵們則由舍中的蒼頭、奴婢伺候。

暮色深時,後院飯香。

陳芷做好了飯,放入食盒中,齊眉捧出,放到屋中案上,請荀貞入席就餐。荀貞叫她同坐就食,陳芷不肯,跪坐在荀貞的手左,拿着箸匕,不時給他奉菜。兩人不時擡起頭看向對方,目光相對處,會心一笑。儒家講究食不語,話雖不能說,笑足以傳情。

……

飯後,兩人在院中閒坐。荀貞問起潁陰和家中的情形。

陳芷答道:“潁陰無恙,家中也無恙。文若早前病了,現已病好。仲兄(荀衢)卻又病了,大約是因這些天晚睡早起,勞累之故。”

“仲兄病了?嚴重麼?”

“不嚴重,已經請醫看過了。”

“征戰月半,總算平定了潁川賊兵,我得給家裡寫幾封信。”

荀貞攜手陳芷去到屋中,點起燭火。

陳芷乖巧地取來筆墨紙硯,荀貞展筆寫信,共寫了三封,一封給荀緄,一封給荀衢,一封給荀彧。

給荀緄的信裡講了平定波才、何曼的經過。給荀彧的信裡先問了他生病的情況,接着略講了下平亂的經過,又講了程偃的陣亡,最後說自己不日可能還會南下出徵,如今潁川已定,問荀彧願不願隨他南下。給荀衢的信裡先是問了病情,接着主要說現在潁川黃巾已平,黨錮又已解,想必他不日就會被國家或州郡徵辟,勸他注意身體。

寫罷了信,荀貞放下筆,叫人來把信拿走,明天送去潁陰,伸了個懶腰,牽扯到腰腹間的傷勢,抽了一口冷氣。

陳芷忙扶他坐下,說道:“夫君的傷何時包紮的?需要換藥麼?”

荀貞笑道:“昨日纔剛換的藥,今兒就不勞煩娘子了。”

“解開讓妾看看。”

荀貞解去外衣,露出上身。燭火映照下,陳芷看到他的臂上、胸上、腹部、兩肋,傷痕累累,舊創四五處,新傷六處,心疼之極,在這沒有外人,只有夫妻兩人的閨房中,終於真情流露,每撫摸一處傷處便就灑下幾滴清淚。

小別勝新婚,此夜本該春情滿室,卻因荀貞之傷,兩人只相擁而眠。

……

因爲得了文太守的許可,荀貞不必去郡朝,只管在舍中養傷,故此接下來的幾天他閉門不出,或與親兵們講講兵法,說說這些天的戰事,或與陳芷、唐兒做些閨中樂事,或靜聽妙姬歌舞。苦戰之後,難得安閒。在唐兒、陳芷的開解下,慢慢從程偃戰死的哀痛中走出。

在舍中歇息了兩天,原中卿回來了,程偃的母親、兄嫂、妻和卓越的家人都被他接了來。

左伯侯這兩天在縣裡跑了不少地方,選定了兩處不錯的宅院,買了下來,田地買了幾百畝,奴婢買了七八個,之所以事情辦得這麼順利全因戰亂之故。波才攻陽翟時縣裡縣外死了不少人,空出的宅院、田地甚多。奴婢更不必說,窮人多的是,任何時候都能買到。

荀貞親自接住程偃、卓越的家人,一見面就對程偃的老母和卓越的父母說道:“阿偃、阿越爲我而死,我對不住你們,從今往後就由我代阿偃、阿越來養你們!”他是荀氏子弟,郡兵曹掾,對他們這幾個鄉野老人卻這麼禮敬,引得程偃的老母、卓越的父母又是悲傷又是感動。

荀貞又對程偃的妻子說道:“阿偃今亡,你若想替他孝順老母,家中開支日用皆由我出,你若想改嫁,我給你備嫁妝。”

漢時不及後世的禮教約束,寡婦改嫁是很平常的事情。程偃的妻子美貌,要不然也不會引得高素垂涎,之前荀貞見她時,她雖衣着簡樸,荊釵布裙,衣裙上常有補丁,然而簡陋的衣服卻掩不住她盛美的容貌,今日見她,只見她雙眼紅腫,神情憔悴。

她哀哀涕泣,楚楚可憐,答道:“早先家中欠債,多虧君助,今阿偃亡於賊,又受君恩,賤妾不知該如何報答。”不怪程偃爲荀貞而死,反感激荀貞。這固是因她知恩,卻也使荀貞十分愧疚。他說道:“這是我該做的。”

他頓了頓,轉對程母和卓越的父母說道:“我已給你們置下了田宅奴婢,你們跟我去看看,如滿意就住下,如不滿意,我令人去換。”親自帶着他們去看買來的宅院,先送的卓越家人,後送的程偃家人,把人送到,叫來買來的奴婢,讓其認主,又把房契和地契交給他們。

程母、程妻和卓越的家人還好,程偃的兄嫂見到這麼大的宅院,又見到認主的奴婢,再又見到房契和地契,最先還辛苦強忍,後來忍不住了,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對荀貞千恩萬謝,一再說:“阿偃遇到貴人了!阿偃遇到貴人了!”

程偃和他兄嫂的關係不是很和睦,幾年前,他妻子差點被高素搶走,原因就是其兄欠債。荀貞在決定接程偃家人來時,猶豫過接不接程偃的兄嫂,但後來一想,程偃無子,得給他找個繼子傳其香火,因就把程偃的兄嫂也接來了。現在看到程偃兄嫂的這副模樣,他把不滿隱在胸中,對程偃的兄長說:“阿偃無子,你是他的大兄,日後有子,要過繼給阿偃一個。”

程偃的兄長滿口答應:“行,行!”別說讓給程偃一個兒子了,有了這宅院、這田地奴婢,就算讓他自己給程偃當兒子他怕也答應。

荀貞實在看不下去他的憎人模樣,與程母、程妻道別,說道:“過幾天我可能還要出征,家裡如有事,你們可以去郡府找鍾功曹,或者賊曹掾的杜掾,決曹掾的郭掾幫忙。此三人皆爲我友,我會交代他們的。”

程偃的兄長聽到此言,越發高興,郡功曹、郡賊曹掾、郡決曹掾,這都是郡朝的大吏,是他以前做夢都沒想過會機會認識的,連聲道好。

程母、程妻下拜,送他出門。

左伯侯、原中卿等人也看不慣程偃兄長的模樣,對荀貞說道:“荀君,阿偃忠直質樸,卻怎麼有這樣一個同產兄?天壤之別。”

荀貞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安頓下程偃、卓越的家人,去了一樁心事。

他回到舍中,一個比六百石的軍候在前院等他,見他回來迎上前,笑道:“荀君,我家都尉問你的傷好了沒有?”卻是曹操遣人來邀。

65 短歌52 市義94 願以區區當芹獻3 殺人174 荀成將度自雍然(下)46 治平天下捨我其誰215 十年樹得梧桐栽32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三)230 兗州刺史左右難34 飛蠅逐路廁之臭299 陳國相襄軍第一(八)12 郡兵曹椽103 歸來美酒洗征塵148 沙丘臺上舊時月(三)143 建功立業就在冀州(九)74 花開是爲迎卿來78 開陽連營屯兵地 陶謙厚待泰山軍23 甲兵四千向神都(三)10 洛陽圖窮將匕見87 再訪郡士攬爲用 軍政雖妙徒然功84 了卻山中寇賊事(八87 恐將危矣數請救 營有公覆必能撐24 旗鼓鮮明三軍出 牛刀小試一戰勝36 文遠突陷潁川營(中)219 再選英俊固徐方95 會師城下(中)92 事了掛印江湖去(下)68 鳳集西鄉(下)63 田邊斷案(上)16 燕趙意氣多豪俠(下)47 張飛急襲葛陂西90 從徵汝南(下)71 董仲穎操立天子 袁本初離洛奔冀56 買馬(下)74 歸來有美迎於城154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159 沙丘臺上舊時月(十四)46 恩威並施12 琴心劍膽270 選取文武從南下19 血雨腥風洛陽城(上)22 文聘(上)171 許顯臨機能應變(中)琢磨下情節走向,明天更24 太守驪馬從白駒89 陳荀分被董卓徵 兵編別部號安郡63 不朽曰三次爲功226 藏宣高請子入府74 花開是爲迎卿來56 允誠書從濟北來150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59 剛孝好義朱公偉(下)7 計劃129 孔融一怒殺名士204 財用不足何以補84 襲陣兵退夏侯惇(二)13 典韋88 徐榮久觀疑雲起 荀貞靜候將欲擊81 冠軍將呼太史慈(三)222 臨將戰復授機宜19 兵者政之輔,政者兵之基(下)81 不足憂懼劉玄德28 辰彼碩女56 買馬(下)22 文聘(上)216 徵役備物籌入魯80 帳下授任四司馬 道前空候無功回209 州舉茂才郡孝廉3 陽翟侯扣使不遣109 父子兩路齊上陣91 卸甲擦傷慰功績 大樹司馬人口傳69 丈夫做事應如北風掃雪101 輕功重節辛玉郎20 名士35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五)11 雪夜攻莊100 將軍百戰以奇勝227 孫仲臺奉令出兵32 許顯奉令提兵援176 樂進單騎入彭城(上)96 鮑允誠兵敗被殺 趙子龍進克歷城(上28 甲兵四千向神都(八)10 督郵在此(下)59 奮武意收黃巾用83 光陰似苒流如箭(下)165 常山中軍真倜儻(下)26 決勝63 荀姚謁見陶恭祖 江湖豪氣陳元龍76 張飛宿將襲如狼(上)56 熔鑄6 初夜63 不朽曰三次爲功197 周幼平如熊舉將(下)190 非荀侯無以安徐10 防寇117 袁本初議廢天子 戲志才笑其無謀40 搜山千騎入深幽(三十一)215 十年樹得梧桐栽83 威震陽翟(上)95 冀州北望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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