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兵坐在樹下,打開了酒壺喝了一大口,嘖嘖出聲:“還是今天那些人帶來的酒香啊,好酒!”
蘇諾見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些堅持不住了,伸手撿了一塊石頭,用力砸向另一方向,驚得巡邏兵直接蹦了起來,連忙朝那邊看去,卻見什麼都沒有。
剛準備回頭坐下,後腦勺一痛,便昏了過去。
墨晞曄打昏他之後,將他拖在草叢裡放好,然後扶起蘇諾,“我們快走。”
蘇諾揉了揉有些痠痛的小腿,和他一起迅速向前走去。
那些舉着火把上來兵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圍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將案發地點團團圍住。剩下的人便開始到處巡邏查看。
他們連忙朝着軍營走去。蘇諾掏出夜明珠照亮,小心翼翼地和墨晞曄穿梭在各種樹林草叢裡。
他們走着走着,便聽見有人高聲道:“給我搜查整座山,務必把人給我找出來!我就不信,有馬沒有人!把整座山翻過來也要找到,要是找不到人,你們全都不用活了!”
蘇諾這纔想起來,他們方纔慌忙躲避巡邏兵的時候,把馬就丟在路旁邊了。那些人就是從那條路上走得,肯定看見了馬,知道有人來過了。
蘇諾和墨晞曄繼續走着,路上又遇到了兩個巡邏兵,墨晞曄放倒之後扒了巡邏兵身上的衣服,和蘇諾都換上之後,一人手裡提着一個鑼,邊走邊拿着把玩。
墨晞曄將劍遞給蘇諾,讓蘇諾把劍放在了他的背後,巡邏兵身上的盔甲又厚又重,一點也看不出來那把虢國劍就在他的後背處。
有了巡邏兵的衣服之後,他們倆就算是不用再害怕被發現而躲着了。
墨晞曄的臉上被蘇諾用泥巴塗地髒不溜秋的,蘇諾自己的臉上也是的。路上遇見了個巡邏兵,湊過來道:“你們倆咋走一起了,不是不準一起的麼?你倆臉上都弄得啥呀,髒的跟個鬼似的。乍一看還沒看出是你們倆。”
蘇諾瞪了墨晞曄一眼,故作粗魯地道:“還不是這個龜兒子,媽的走到老子旁邊突然敲鑼嚇老子,老子的酒都被他嚇得抖掉了,老子就跟他打了一架。”
墨晞曄凝噎,故作嫌棄地離她遠了遠。
那巡邏兵好笑地笑了幾聲,把酒壺遞給蘇諾,“多大個事,看你倆打得。來,哥哥這裡還有點,你嘗兩口算了,待會把壺給我還回去。”
蘇諾毫不客氣的接過,向他笑着道了聲謝,繼續和墨晞曄走着。
“換了身衣服連酒都有的喝了。”蘇諾拿着酒壺把玩,卻沒有喝。
墨晞曄微微笑道:“我們快到軍營裡去,他們的人來了,巡邏兵就都用不着了。”
蘇諾點點頭,加快了步伐。
軍營燈火通明,很多巡邏兵都從四面八方回來了。
蘇諾和墨晞曄從兩邊走出來假裝碰在一起散聊,笑得猥瑣。
一旁有人走過來戳了戳她的肩膀,笑道:“你們倆這幹嘛去了?喲喲,夠激情的啊。”
那人力氣大,又是以男人的方式打招呼,差蘇諾給撞地一個趔趄,得虧墨晞曄伸手扶了一把,否則就得摔地上。
“嘖嘖,真是恩愛啊!看你還挺結實的怎麼就這麼弱不禁風,一看你就是受!”那人繼續調笑道。
“老子是攻!是攻!”蘇諾立即炸起,粗着聲音朝他道。
那人又一拳頭朝她捅了過來,將蘇諾捅地身子一斜,笑道:“瞅瞅你這慫樣,還攻呢!”
蘇諾強忍住卸他胳膊的衝動,扭頭就大步走了。
墨晞曄跟上去,臨走之前還回頭朝那人來了一句:“對我們家受客氣點!”
蘇諾一腳踩在他腳上,嘴裡還強調道:“老子是攻!”
墨晞曄也不生氣,笑道:“我等你來攻。”
蘇諾不想理他大步走進去,隨便找了個大通鋪的帳篷,將酒壺隨便一放,就躺在空位上了。
巡邏兵都回來了,大約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只有一小部分守着軍營巡邏,剩下的都準備洗澡休息了。
蘇諾躺在被褥上假寐,墨晞曄就躺在她旁邊的被褥上,不敢讓她一個人待在全是男人的帳篷裡,也不敢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半寸。
有人捅了捅墨晞曄和蘇諾的肩膀,道:“兄弟,你們倆渾身都是泥巴,也不洗洗再睡,被褥都髒了!再累也得衣服脫了再睡啊!咱們這兒可沒有那麼多水,還夠你們洗被褥的!”
“有什麼好洗的,搞得跟那些大老孃們一樣。等哪天下雨了,把被褥拿出去淋一天,保管就乾淨了。去去去,要洗趕緊去洗,別打擾我睡覺,走了一晚上,累死老子了!”蘇諾粗聲粗氣地道。
“那也得脫衣服啊!那麼厚的衣服就這麼穿着睡?兄弟你是哪個帳篷的人啊?怎麼這麼奇怪,還跑到我們這裡來了?”那人端着盆子也不走,就這麼盯着她。
蘇諾無奈,當着他的面將盔甲脫了下來,將大包偷偷卸下來藏在被褥裡,只着中衣地朝他擺了擺手,“趕緊滾蛋,別吵吵!”
蘇諾早就做了準備,將胸裹了好幾圈纔看上去一馬平川。墨晞曄也作勢準備解衣服睡覺,那人才端着盆子出去洗澡去了,走着走着還嘟囔道:“兩個神經病,不洗澡還不脫衣服,渾身泥巴地就那麼睡,也不知道哪跑來的倆神經病。”
那人一走,墨晞曄就將被褥裹得嚴嚴實實,不讓別人看見他穿地其實有衣裳。
帳篷裡所有人都出去洗澡去了,就剩他們倆。
他們倆面對面地看着,蘇諾癟癟嘴,有些鬱悶地道:“咋那麼多多管閒事的人,睡覺脫不脫衣服還要管,他有潔癖吧!”
墨晞曄就這麼看着她,也不說話,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看着我幹嘛,我知道我臉上很髒!”蘇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墨晞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他從來都沒有今晚這樣開心,今晚的她,出奇的平和。沒有故意和他挑釁鬥嘴,也沒有抗拒他的觸碰,彷彿他極其骯髒,更沒有拒絕他離她這麼近,僅兩層被褥的距離。
她就這樣與他躺在一起,看着彼此。哪怕只是個夢,天一亮就會醒,他也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蘇諾不清楚他在想什麼,索性閉上了眼養足精神。閉着眼睛,她都能感受到他目光裡灼熱濃烈的情意。
她微微一愣,隨即翻了個身,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對着她的背影,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來,眸光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