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句話,她就跑得沒影了,墨玥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恨得咬牙切齒。
路過的宮女太監看見前面一個紅影飄過,愣了愣,又看見後面一大羣宮女太監跑過去,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是他們出門的方式不對嗎?爲什麼他們好像看見,那個紅影……很像是福壽宮的那位蘇五小姐?
從御花園到福壽宮要走很長一段路,蘇諾要是真的一路跑到福壽宮,這雙腿也就廢了。
而且她也不認識福壽宮的路,來了皇宮之後,她除了福壽宮哪都沒去,又沒了蜻蜻飄零兩個帶路,她要是知道怎麼走就怪了。
她一直在觀察四周,見旁邊有一所廢棄的宮殿,大門虛掩着,她想都沒想直接跑了進去,把門關上,把那些宮女太監隔絕在外,然後走到了裡面。
這是個非常破舊的宮殿,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院子裡的石桌石凳都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內殿的門半開着,不難看出裡面也是非常破舊的。
她看了看院子的牆,不算很高,但以她現在什麼工具都沒有的情況下,想要就這樣翻過去,簡直癡人說夢。
她走進內殿,一股黴味和惡臭味撲面而來,讓她幾欲作嘔。
她捂住口鼻,慢慢地往裡面走,天色漸晚,夕陽快要落下,裡面又沒有點燈,越往裡走,越覺得陰森,一股寒氣涌上心頭。
蘇諾微微蹙眉,這裡到處都瀰漫着一股陰冷氣息,陰森得異常。
如果只是廢舊的冷宮,頂多破舊一點罷了。可這裡讓她心底發寒,有股說不出來的不安。
她拎起兩個佈滿灰塵的凳子向外走,這個破地方她不想多呆。
她拎起凳子的那一刻,內殿的門忽然發出“吱呀”的聲音來,緩緩地關上了。
眼前驟然一黑,一股冷氣從腳底冒出來。她放下凳子往前走去,打開大門陽光照進來的那刻,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後背一僵,扭頭看去。
那是一張怎樣恐怖的臉,她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覺得那一瞬間,她的心臟都停止跳動了兩秒。
頭被削去了一半,就像是一個畸形的肉球,一隻眼珠凹陷其中,另一隻眼只有一個空洞,裡面的眼珠早已不見。鼻子被削去了鼻骨,從中間剖開,成了一條小溝。
沒有嘴脣,只有零丁幾個黃色的牙齒裸露在外,大嘴微弱的一張一合,裡面沒有舌頭,彷彿一個會吸人的黑洞,能看見裡面黃黑腐爛的喉嚨。
面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長着大小不一的肉瘤,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般坑坑窪窪,猩紅色的皮肉外翻,可以看見裡面的頭骨。
不止是臉上,整個身子也是如此。瘦的只有骨頭,皺巴巴的一層皮聳搭在骨頭上。身上沒有衣服,右胳膊從肩膀處被削掉,連帶着肩膀也被削去了一半。
一條腿從大腿根部斷掉,一條腿從小腿肚處斷掉,兩條腿長短不一地懸在半空。屁股下墊着一個鐵凳,與皮肉嵌合在一起,像是被焊在了骨頭上一般。
他就是這樣坐在鐵凳上,一點一點磨蹭着過來,用完全沒有皮肉,只有骨頭的左手拍得她的肩膀。
饒是蘇諾見慣了血腥的殺人手法,可這樣猛的一個如此恐怖,差點就成人彘的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難得地被嚇得不輕。
這是一個男人,爲什麼她說他是男人,是因爲他的下身處雖然血肉模糊不清,但還是能夠看出曾經實施了宮刑的。
她見到他嚇了一跳,他見到她也嚇了一跳。那隻凹陷其中的眼球一看見她就停止不動,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沒了舌頭的嘴裡一直髮出“唔哇唔哇”的聲音,只有骨頭的左手激動地直拍她的肩膀。
一股惡寒衝上了腦門,她揮落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深吸一口氣,淡淡地看着他道:“抱歉,不是有意打擾你的,我這就走。”
說完,像逃似的轉身就往外走。
蘇諾往外踏出的腳步一頓,她感到自己的衣襬被人扯住了,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個人拉住了她的衣襬。
她心中一驚,這個人賴上她了?
“你……有事嗎?”她看着那只有幾根骨頭的左手,在想到底要不要拿下去。
那個人見她轉身沒有繼續往外走,知道她心中害怕,便鬆了手,看着她衣襬上被他的手弄髒的地方,有些侷促的“唔哇”出聲。
她蹙着眉,不懂他到底要說什麼,“不急,你慢慢說。你會寫字嗎?呃……好吧,算我白問了。”
她想讓他寫下來,但目光觸及到那只有幾根骨頭的左手,不覺輕嘲出聲。她怎麼就忘了,這幾根骨頭能寫個什麼字,筆都握不住,而且還是左手。
聽她這樣說,那個人連連點頭,用凳子磨蹭着往前走,走到桌子邊,用手指骨頭在桌面上寫。
她走近一看,原來桌子上蒙着一層灰,他就是用手指撥開灰塵寫字的。
因爲是左手,他寫的筆畫都得一筆一筆來,寫的非常不好看,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茗菡?”蘇諾念出聲來,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什麼茗菡,我不認識啊。”
見她否認,他想了想,又寫道:“你是誰?認識白茗菡嗎?”
“我?我是常定將軍府的五小姐,不小心走到這裡來的,外面有人追我。我不認識什麼叫白茗菡的。”
那個人又寫道:“西曜皇后,知道嗎?”
“知道啊,西曜的皇后嘛。怎麼了?”蘇諾蹙眉,這個人問她西曜的皇后幹嘛?
咦,神醫叫白挲,是葉玖熙和葉沁言的舅舅,那西曜皇后不就姓白麼?那麼說來西曜皇后閨名就叫做白茗菡?
“難道西曜皇后叫白茗菡?”這個人和西曜皇后什麼關係?
那個人點點頭,又寫道:“你,去找西曜皇。現在,快走,留着,很危險。”
她滿腹無語,西曜皇恨不得殺了她,她去找西曜皇,那不是自投羅網麼。
“那我走了?”蘇諾看向他,不知爲什麼,就是覺得討厭不起來,明明他長得這樣恐怖,明明她的心裡在告訴她不能知道太多,可她還是狠不下心,“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