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蹙眉，“西曜三公主，諾兒她昨日犯了錯，老夫罰她跪了一天，她的確不能參加比賽。”
葉沁言挑眉冷哼道：“她自己剛剛答應參加了，說明根本沒事，你看她現在活蹦亂跳的，哪有不舒服的樣子。”
蘇諾知道蘇程是在爲她說話，但葉沁言是鐵了心要跟她比。只要她拒不出戰，不出一日，四國都會知道南啓赫赫有名的常定將軍之女不敢與西曜三公主比賽，丟得不僅僅是蘇程和蘇家的臉，還把南啓的臉都給丟完了。
南啓的百姓肯定會恨死她，說不定蘇家的祖先還會氣得跳出來罵她。
皇上半天不做聲，沒有阻止那就是想要她參賽的意思了，無論她願不願意，她都要爲南啓的面子一戰，她贏了，南啓上下稱聲讚道，她輸了，割舌剜目以平息南啓百姓的怒火。
她沒有選擇，無論怎樣，她都沒有得益。
“爹爹不用擔心，我跟她比。”她猛吸一口氣，沉聲道。
蘇程還想說什麼，皇上便高聲道：“既然如此，那麼就開始吧，想參加的姑娘們都可以參加。不知北成二公主可會騎射？”
被點到名的楚素心盈盈一笑，“素心雖有學過，但畢竟不能和西曜三公主相比，若貿然參加，倒是獻醜了。”
葉沁言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看北成二公主如此柔弱，還是不要參加爲好，一不小心傷到哪裡，別人豈不是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楚素心輕聲道:“那素心就陪西曜三公主玩一場好了。”
墨紫菱朗聲道:“父皇，兒臣也要參加！”
皇上眉眼間盡是驕傲，“好！小五長大了！”
見狀，剩下的幾個公主都耐不住了，紛紛嚷着要參加，企圖能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最好是把自己看不慣的人踩下去。
蘇諾忍不住搖了搖頭，好笑的轉身去馬場選馬。
這些公主們在大事上從來沒有出過力，一有機會在皇上面前表現就爭寵，國家優待公主，卻也不是什麼公主都知道爲國分憂的。
好的馬基本上都被剛纔那些男人選走了，剩下的都是性子較溫和的或者瘦弱無力的，她選了一匹比較健康的棗紅色大宛駒，花了好大力氣才馴服了。
她走出去時，那些男人們都準備好了，與平時錦衣華服不同，一身行服的他們即便再秀氣也有了幾分肅穆，坐在馬上揹着箭，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戰場。
蘇諾一眼就看見了蘇軒，他處在墨晞曄和墨如卿的中間，一點也沒被壓下去，風采依舊，回頭看她時揚起一抹微笑，如陽光般溫暖，一身黑色行服好似第二個蘇程，威風凜凜，光彩奪目。
她是真的打心底裡爲他驕傲，爲他自豪，第一次看見他穿這樣的衣服，她彷彿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蘇程。
“諾兒，你也要打獵嗎？”蘇軒騎着馬緩步過來，“你會騎馬？我記得你沒有學過啊。怎麼突然想打獵了？”
她一身紅色騎裝，冷豔嫵媚中帶着些許英氣，騎着馬踏步而來，放蕩不羈，頗有幾分豪氣，如同行走在沙漠草原一般，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貴女們的目光從蘇軒的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在想，如果她不是蘇軒的妹妹，估計早就被她們的目光給殺死了。
“啊……葉沁言要跟我比賽。”她輕輕一笑，伸手給他整理好翻起的衣袖，故意沒說賭注的事，怕他擔心，“哥你小心一點，今天和以往不同，那些皇子們爲了獲勝會想盡法子的，咱們重在參與就好。”
她其實是怕楚梓枍落長安他們爲了獲勝，會對蘇軒下手，畢竟蘇軒是年年的第一，背後只有常定將軍府，要做什麼的話很好下手的。
蘇軒知道她在想什麼，忽然覺得這個跟在他後面要糖吃的小丫頭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了，能夠爲他着想了，“嗯，放心好了。跟葉沁言比你要小心，葉沁言雖然比較蠢，但她有個不蠢的父皇和皇兄，不要以爲前面她一直被你打擊就覺得她軟弱可欺了，儘量避開她知道嗎？如果有危險你就大聲呼救，圍場裡隱匿在暗處的侍衛會來救你。”
蘇諾點點頭，她本來就沒覺得葉沁言軟弱可欺，“知道，你快去吧。”
墨晞曄走到她面前，一身金色行服如燦陽般，他輕輕勾脣，“爲本宮加油嗎？”
她側目看他一眼，隨口敷衍道：“太子殿下英勇無匹，蘇諾祝太子殿下凱旋而歸。”
他笑笑，不置可否，心中卻溢滿了甜蜜。
慕成白一身玄色行服，對她笑笑，“諾兒，別忘記你答應我的。”
蘇諾嘴角一抽，他還認真了。
“開始吧。”皇上一聲令下，無數匹駿馬飛馳而過，轉眼不見蹤影。
每年秋狩，都是年輕人的天下，蘇程自然不會與他們爭，從來都是陪在皇上身邊，心裡清楚蘇軒的本事，自然不會爲他擔心。
只是看着一身騎裝的蘇諾，眉心間帶着幾許擔心，他從來都不知道，諾兒竟然還會騎馬。他教過很多人，太子、大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八皇子、謙世子、蘇鄴、蘇軒、蘇惜等等，就是沒有教過諾兒騎馬。
看見蘇諾騎着馬走來走去，他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他教了那麼多人，自己的女兒跟誰學的他都不知道。
若是她贏，自然體面風光，可若她輸了，西曜三公主執意要她履行賭注的話，皇上也沒有法子阻止，她們的比賽往小了說是小女兒們之間的較量，往大了說就是國與國之間的較量，皇上若阻止，在世人眼裡便是怕輸怕丟臉。
他走到她的身邊，擡頭看着她，沉聲道：“你可知道若你輸了，是什麼樣的下場？你去跟西曜三公主服個軟，她不會糾纏着你不放，這裡是南啓，她沒有理由對你怎樣。別太好勝，服個軟不代表你就輸了，能屈能伸纔有贏的機會，知道嗎？”
她認真的看着他，“爹爹真的以爲，我有拒絕的權力？”
“你有。只要你不想，葉沁言就沒有辦法拿你怎麼樣。爹爹不會讓任何人動你分毫。”
“可是爹爹，這樣的我，還是我嗎？”她輕聲道，“蘇諾可以怕輸，可以怯場，但我不能。”
她是妖魅，她不會認輸，絕不向天認輸，絕不向命運認輸。
不可能戰勝，她便要創造奇蹟，逆境中生存，絕望中掙扎，她是妖魅，不是蘇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