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的霞光猶如一卷幕簾,從安吉麗娜緊收的腹部開始,用一種極慢地,卻絕不會停止的速度,逐漸向上掀去。彷彿一個最溫柔的男子輕輕爲愛侶褪去身上的衣裳。光線越過她傲人的雙茹,又劃過她已經果露在外的鎖骨。
童兵赫然發現,自己竟就這樣陪着她沉默了這麼久。更令他吃驚的時,他一心認定妖冶的女人,在霞光下竟會令人產生一種不可褻瀆的神聖感。
當光簾捲到安吉麗娜的朱脣上時,她終於開口道:“你現在不覺得我是個人盡可夫的賤貨了麼?”
她略有些沙啞的聲音令童兵有些尷尬:“我保證過不再侵犯你的心理隱私,你反而倒打一耙?你是在通過微表情在揣測我的心理,還是直接用了那個什麼J元素?”
“都有。”她用一個懶腰回答着,臉上的笑容像蜜糖一樣迷人:“但是,如果比J元素的操控能力,你是組織裡最強的一個。可能是因爲你有內功的關係吧……華夏這個國家,真的有太多神秘的地方,誰能想到,你們的國粹內功,對於J元素的操控有這麼好的加持能力。”
“組織?是你效力的組織?”童兵雖然在問,但他的語氣和眼神卻根本不似有疑問的樣子。
“不要這麼急,你已經把我的靈魂覆蓋過一遍了,只要你想,現在隨時都能立刻再從我腦子裡把這些信息翻出來。”安吉麗娜緩緩說着:“我只是希望,能夠像現在這樣,慢慢的說。一邊逗着你,一邊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畢竟留給我們說話的時間,或許已經沒有多少了。”
順着她的話,童兵俯身坐在了一塊石邊,心中急於一探真相的焦慮,也隨着她緩慢的語速平復了下來。
“這種悲觀的態度,不像是你這個王牌間諜的作風。別忘了在你們這個領域,普通的法律根本不適用,這點你清楚的很。”他想了想,還是插嘴說了一句:“只要你把那個組織的情報完整提供了出來,頂多只是以後多幾雙眼睛監視罷了。就連津貼都不會少掉一分。”
聽着童兵口吻生硬的安慰,安吉麗娜複雜地笑了笑,卻沒有再解釋什麼。
“好了,時間的確不會太多。”往山下的工業廠區看了一眼,童兵終究還是將那股憐惜的情緒壓制了下去,正色的催問道:“你到底替哪一方效力?你的組織和七宗罪有什麼關係?和A1又是什麼關係?”
看着童兵臉上的柔情一點一滴褪去,安吉麗娜終於沒有再推遲她的承諾。她將身子撐高了些,望着童兵的眼睛一字一字用標準的華語回答道:“米國,五角情報局。”
“你還在爲米國效力?”童兵本以爲會聽到一個多重間諜的複雜答案,但想不到這個回答卻如此簡單,卻又意想不到:“那你向華夏申請避難,直至最後加入豹組……”
“都是五角局計算好的。”雖然給童兵一些時間,他也可以自己想通,但是既然已經開了口,安吉麗娜便喜歡乾脆利落些:“當初我會叛逃到華夏來,會被朱軍長破格接
納,都是來源於五角局一系列的安排。他們不惜讓我殺死幾名米國特工,又把幾份機密文件給了我,讓我謊稱是偷出來的資料。文件當然是真實的,因爲這些文件,米國在前幾年的全球經濟會議上,也着實讓了一點利益給華夏。這種做不了假的讓步,終於得到了朱軍長和華夏軍方高層的信任。”
安吉麗娜口中的“一點利益”,放大到國與國之間的平臺上,便絕不會真的只有“一點”。曾經在戰場上打拼過的童兵深知“機密”的重要性。有時候,只是一條情報,就會讓整個局面勝負翻轉,動輒就是成百上千人命的差別。既然有這樣豁出去的成本,那麼安吉麗娜成功打入華夏內部,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只是,童兵實在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目的,值得米國人這麼不惜代價將安吉麗娜佈置到華夏內部。
美麗的女間諜似乎早已看穿了童兵的所想,她輕輕舉起手指,在童兵面前做了一個比任何語言都令他震驚的答案。
“我們的目的,就是你。”她纖細的手指微微彎曲着,看不出任何力道,卻比任何力量都具有震懾力:“就是你,童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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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力踢開半節枯死的樹幹,陳帥擠壓了半宿的怨氣終於得到了一些發泄。
走在前頭的黑影腳步只是停了一瞬間,但隨即又大步往叢林深處走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陳帥的錯覺,他似乎專揀那種坡度又抖、又不好下腳的小路走。
“喂。喂!”長時間的沉默和越積越多的疑問,終於使陳帥不耐煩地吼起來,即便對象是他闊別多年未見的好友:“馬小明,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這都走了幾個小時了,你說句話行不行?!”
被陳帥吼了一聲,走在前頭的黑衣人明少駒——不,應該說是陳帥與童兵共同的老朋友馬小明——終於徹底停了下來。正當陳帥猜測他會有什麼反應時,卻見回過頭來的馬小明一臉笑意,彷彿普通的老友相遇一般,笑得那麼熱情、還帶着一種多年前就養成的照顧感:“別急啊,已經到了,就在這坡頂。”
“坡頂?你不是要帶我去找懶喵的嗎?懶喵到底在哪裡?”這幾個問題,陳帥早就不是第一次問了,他自然很清楚,這次馬小明也不會回答。然而這一刻,他卻沒有選擇,撇開少年時對馬小明的無條件信任不說,在他以明少駒的身份說出“我們先去找懶喵”的那一刻,陳帥便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果然,馬小明仍舊正面回答,只是將手指往脣邊一豎,告誡道:“不要大聲說話,更不要用輕功弄出很大的動靜,快跟上來。”
看着馬小明的背影消失在坡頂上,陳帥叉着腰長長得嘆了口氣,在五行斷筋爪的內力下,他的身體其實並不疲勞,即便一晚上沒睡,被馬小明帶着在郊區密林裡棄車徒步奔跑,他的雙腿此刻依舊充滿着精力,就猶如遠處初生的朝陽一般。但是這次毫無準備的重逢,卻讓他的頭腦疲憊到了極點。
看
了一眼通信手錶上的記錄,趙莫君的呼叫從昨晚子夜開始就停止了:“估計是看我一直沒有迴應,已經放棄跟我聯絡了吧……唉……我到底在做什麼啊?!小明這個混蛋……你消失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重逢的時候,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喝酒吃飯纔對……艹!算了,反正他說的地方也到了,先上去吧,也許上去以後,一切答案就都有了。如果他還是以前那個好兄弟,就算走了一條歪路,也絕不會害懶喵的。”
清晨的空氣吸進肺裡,讓陳帥煩躁的心情略微緩和了一些,他聽從了馬小明的告誡,沒有使用輕功,但光憑雙腿肌肉的爆發力,陳帥仍然三兩步便跨上了數米高的土坡。令他意外的是,儘管來路非常難走,坡頂上倒是有一塊平地。一個深棕色的帳篷與地上的土地幾乎融爲一體,帳篷上固定着幾根樹枝藤條,從遠處看幾乎和周圍的植被完全融成了一體。
“搞什麼鬼?”四周並不見馬小明的人影,而出乎意料的是,陳帥連他的氣機都感應不到。他連忙跑向帳篷,也不管什麼危險,單手將厚重的布簾一掀開,只見馬小明的那件黑色羽絨服被脫在一邊,他穿着同樣黑色的襯衫,正坐在帳篷中央的一張桌子上,手裡握着兩個搪瓷杯,咖啡的香氣從杯口不斷冒出來。
“先喝點熱的,我記得你一起,就算是大夏天早上,你都要吃熱的東西。”馬小明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似乎此刻就像在邀請一個普通的老同學,做一次普通的野營似的。
在一瞬間,陳帥似乎也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在這種錯覺了,他並沒有練成什麼武功,也沒有和喬椏相遇成爲一名協查員;馬小明也是一個從事着普通工作的普通人,兩人和孟筱翎、童兵一起,從高中到大學,一直密切地聯絡着。直到工作了以後,雖然忙得沒法天天見面,卻依然會時刻抽空出來聚一聚……
劇烈的震動從內心深處傳播而出,形成一種可怕的顫慄感。
“太真實了……爲什麼這種感覺這麼真實,好像我剛纔想象的平凡生活纔是真的一樣?!”陳帥驚恐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切,他清楚地認識到,令他驚恐的並非是剛纔那些想象,而是現實中的殘酷:“不,現在的小明……是一個通緝犯……而懶喵這幾天一直聯絡不上,很可能與他有關……不……這不是真的,我寧願剛纔的想象纔是真實……”
他無力地坐下,卻又強打精神,推開馬小明遞來的咖啡,追問道:“你說過懶喵在這裡,懶喵人呢?”
“不要急,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一時和你解釋這麼多,我怕你接受不了。”被陳帥謝絕好意,馬小明語氣中的退讓感卻一直沒有消失:“就從剛纔你那個幻覺開始講吧,你不覺得,你剛纔的那個念頭,特別接近真實嗎?”
“剛纔……”陳帥只愣了片刻,便忽然又蹭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馬小明詫道:“你!你會讀心術?!”
“不是讀心術,是J元素。”馬小明笑着,再次將咖啡杯遞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