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好“嚴刑拷打”的打算,孟筱翎卻又忽然“爽快”承認了下來,吳勁隆頗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堵鬱感。
他控制着表情,用危險的目光審視着孟筱翎“看不出來,你也是罪徒?”
“醉徒?”孟筱翎還沒反應過來:“我沒喝酒啊,員工手冊上說上班時間不許飲酒……”
“你最好說點正常人能聽懂的話!”這團棉花裡還有針,這就是此刻吳勁隆的真實想法。
雖然被吳勁隆那一嗓子嚇到,不過孟筱翎總算想了起來之前趙莫君告訴過她的事情。這次孟筱翎來君臨臥底的目的,是爲了說服吳勁隆不要與造功實驗者進行合作,但在童兵喬蕾等人後續的調查中,這些進行造功實驗的人,很可能就是國際恐怖組織七宗罪的人。
這會兒纔想起這一茬,孟筱翎也知道反應慢了,她趕緊捂住頭晃了幾下,將有些過熱的腦袋降了降溫。
看到孟筱翎一會兒咋呼一會兒搖頭晃腦,吳勁隆不耐地道:“你是在拖延時間嗎?今天可不像夜總會那晚這麼容易過關了,你再怎麼裝純,在我面前也不管用。”
“我不明白吳總的意思。”冷靜下來的孟筱翎,又變回那種不卑不亢的語調。忍着吳勁隆手中槍口的威脅,孟筱翎梗了梗脖子,走到一邊拉出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不過反正我也有事情和吳總說,如果吳總有時間的話,也暫時不要離開爲好。”
“這個女人!到底有幾張面孔……”吳勁隆暗惱着收起了槍——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爲什麼會這麼做。
儘管沒有銀河心橋的幫助,孟筱翎身上自有一股令人不願強迫的氣質在。
面對這個集堅強纖弱於一身的女子,吳勁隆忽然起了一股奇怪爭勝的心思。他要用智慧和魄力來贏得這場語言的交鋒,使用槍械只會令他感受到勝之不武的恥辱。他心中再生不起任何暴力脅迫的念頭,也雙手抱胸走到一邊,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而他帶着三分邪氣的臉上,則露出一副“看你能嘴硬到幾時”的模樣。
“吳總,槍戰那晚的事情,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清,不過我一直都很難忘記。”冷靜下來後,孟筱翎開始營造說服的氣氛。
對手已經認真起來,吳勁隆也開始謹慎地接下了她的招:“那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
“十幾歲大的孩子,就這樣被綁在病牀上……折磨成那樣……那個帶面具的神父,我一直沒有原諒他。”
想起丫頭那晚人不人鬼不鬼的慘狀時,原本想好的一句話,也被孟筱翎說得一句三頓。她本想先引起吳勁隆的同情心,好營造一個同仇敵愾的氣氛。誰知剛說一句話,自己就先心痛了起來。
吳勁隆眯着眼,上下眼皮只留下一片刀鋒的寬度,他的目光也像刀片似的劃過孟筱翎的每處細節。但不論他的目光多麼鋒利,也無法從她的表情中刮出任何一絲虛僞。
孟筱翎繼續道:“吳總一直在查我,應該知道,那個孩子是我朋友的養女吧?”
“這個倒沒查到……”吳勁隆把尷尬的想法死死壓在心底,仍是一副不
以爲然的表情。
“那孩子叫丫頭,今年應該讀初二了。但是她現在既不能去學校,也不能在外面隨便走動,只能每天都留在醫院裡。不是因爲她的身體還沒恢復,而是因爲……這些拿孩子做實驗的人,是不會放過她的。”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喂喂,你不會還沒搞清老子的身份吧?”吳勁隆翹起二郎腿:“可別告訴我,你是想讓我幫那孩子報仇啊,孟小姐看上去雖然有些天真,但畢竟是成年人了。應該不至於像電視裡那些傻白甜一樣,想在我面前宣揚什麼正義感吧?”
————
遊藝機房裡,童兵仍繼續聽着趙莫君的報告。
“這麼說來,利納爾和那個帶着太陽神面具的神父一樣,是隸屬於暴食一支的罪徒,而並不是貪食原罪本身?”童兵花了些許時間,纔對七宗罪的內部構成有了一定的瞭解。
趙莫君應道:“七宗罪中的高級信徒,都會穿着神父的裝扮,而暴食一支的罪徒,都是以太陽神面具作爲標誌。”
童兵指着她PAD上的太陽神面具例圖:“那麼,暴食原罪現在在哪裡?他也來東海了嗎?”
“沒有……”面對這個問題,趙莫君想了一會兒才道:“或者說,現在還沒有暴食原罪。”
“還沒有暴食原罪?”想起趙莫君之前說過的儀式,童兵問道:“難道他們這一支罪徒裡,還沒有人通過‘原罪轉生’嗎?”
“根據華夏情報局和豹組這邊收集情報,情況的確是這樣的。”
趙莫君說着,手指靈活地一挑,PAD上又調出一張關係圖,排列着圓、正方形和三角形這3個空心形狀,每個圖形上都標註了一支罪徒的名稱,分別是“暴食”、“嫉妒”和“懈怠”。
見趙莫君特別將七宗罪中的3支罪徒單獨列出來,童兵忍住提問的衝動,安靜地等待着她的說明。
“七宗罪的內部可不是鐵板一塊,分數不同原罪的罪徒,也會窩裡斗的哦~”從趙莫君的櫻桃小口中,忽然爆出一個讓童兵大爲吃驚的消息:“當年潛伏在華夏的,主要就是這3支罪徒。本來一直到去年,他們都在聽從海外聖子的命令,一直在我們國家小打小鬧,不會搞出什麼大動靜,但是最近,他們互相就爭起來了。”
童兵忍不住打斷道:“你剛纔說過,現在暴食罪徒還沒有出現,那麼照理說,暴食這一支應該還出於羣龍無首的狀態。”
趙莫君點點頭:“雖然有利納爾這個聯絡人充當暫時指揮,不過說是羣龍無首也沒錯啦。”
“嫉妒和懈怠兩支呢?他們的原罪罪徒出現了沒有?”
“也沒有啊。”
“那就是說,他們全部都是散兵遊勇……這樣的3方怎麼會形成衝突?”童兵不解道。
“他們就是因爲要爭搶一個領袖呢~”能看到無所不能的童兵露出求教的表情,趙莫君一臉受用地講解道。
“搶領袖?”看到趙莫君提示的眼神,童兵腦中靈光一現:“他們在爭搶原罪轉生儀式的資格?”
“兵哥哥聰明!”趙莫
君笑着伸出手掌,和默契擡手的童兵輕擊了一下:“在七宗罪的7支罪徒裡,誕生原罪罪徒的分支,地位就會大大提高,而沒有原罪罪徒的分支,只能淪爲炮灰和僕從。所以每當有原罪轉生的機會時,爲了爭搶進行儀式的資格,各支罪徒之間就會從兄弟變成勁敵。”
“像七宗罪這種宗教意味濃重的組織,原罪罪徒的誕生有利於內部的實力增長。”童兵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爲什麼他們不能多舉行幾次儀式,讓所有7個分支都誕生原罪信徒呢……這個儀式存在什麼限制或者條件嗎?”
“我們組長的分析和兵哥哥是一樣的。”趙莫君的笑容裡露出讚賞,隨即又遺憾地道:“可惜那個原罪轉生的內容實在太機密了,我翻遍了全世界各大國家的數據庫,都沒有找到任何情報。”
“既然查不到,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們姑且可以認定,這個對於現在潛伏在華夏的‘暴食、嫉妒、懈怠’這3支罪徒來說,這個儀式的資格是唯一的。”通過不斷和喬蕾的接觸,從前慣於依賴總部指揮的童兵,也已經養成了他獨有的思索習慣:“但他們畢竟同屬一個組織,出於七宗罪的宗教特性,這3支人馬應該不會大張旗鼓地互相殺伐,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應該會用一種更隱蔽的方法,爭奪儀式的資格。”
“就是這樣噠~”趙莫君肯定道:“根據歐盟皇家情報局對七宗罪的調查,他們內部有一種‘對原罪貢獻’的說法,其實就和咱們部隊裡的功勞簿差不多。儀式的資格,很可能就看他們每個分支的功勞大小。”
童兵的眉毛稍稍舒緩開來,雖然這條情報被掐頭去尾,但對始終徘徊在迷霧中的他來說,已經彌足珍貴。
緊抓着腦中的一線靈光,童兵抓緊時間繼續追問:“利納爾這個人……應該就是造功實驗的罪魁禍首了,他去找吳勁隆也在我和大喬的預想之內,但問題是,他臥牀不起是什麼原因?我查過懶喵買的藥物,都是一些強力的維生劑,從藥品的效用看,看不出病症的情況。不過,如果這些藥都是給利納爾服用的話,那他的身體情況幾乎就是彌留狀態了。”
“懶喵姐姐前天才發現利納爾,偷偷拍下了他的容貌,我才能查到這麼多呢。至於他怎麼會受傷得病,我就查不出來了,因爲在我監控君臨制藥的所有監視器之前,這個利納爾就已經住在那間密室裡了。”
“原罪轉生的儀式,是3支罪徒都競相爭奪的標的,如果利納爾倒下了,就等於只剩下2股勢力爭奪,成功率從33.3%提升到了50%,不論是懈怠還是嫉妒,都會很樂意看到這種情況。這些很好理解,但裡面還有問題,我有一個想法,但是不能確定。”
趙莫君滿臉好奇:“什麼想法?什麼想法?”
“不要急,情報解析我還是初學者,我得整理一下。”將閃現在腦中的靈光略作整理後,童兵用一種很緩慢的語速分析起來:“小君,我們還是按照組裡任務簡報的流程,先過一下整件事時間地點和人物立場。首先從時間上看,我覺得利納爾重傷時機,似乎有些太巧了。”
“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