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腦袋被門擠了?跑到這兒來信口雌黃地放臭屁?你哪隻眼睛看到俺私吞經費了?再說了,俺吞不吞是俺學生會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鳥關係?閒吃蘿蔔淡操心!……”一向對這個耀武揚威,總是找自己悔氣的學渣,百般忍讓着的沈民駒,面對這惡毒的人格污衊,實在是嚴重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更是深深傷害了,他那超強的自尊。讓他那長久以來,積壓在心裡的怒火和怨氣,一下子火山般爆發了。一反往日和順的他,雙手掐腰,憤怒地傲視着“找抽”那張粉刺臉,言語激烈地暴着粗口。
“呵,你小子還長能耐了?這貪污了公款,還讓你長膽子了?竟敢如此的囂張?!你學生會的就很了不起嘛?學生會,也是受全校師生監督的!瞅你這趾高氣昂的德行,信不信老子舉報你,讓你在全校臭名昭著!看到那時,你這張打上了‘貪污’二字的小白臉,還如何藉機去勾引陶彤彤!……”自以爲捉到了沈民駒把柄的“找抽”,得意洋洋地乜斜着眼,那沒一刻安份的腿,不停地哆嗦、抖動着,連帶着那滿臉的粉刺疙瘩,都似乎持有了必勝的法寶一般,粒粒精神抖擻着,隨着其主人那挑釁的要挾,閃着興奮的光。
“你他孃的血口噴人!俺家裡是窮,可俺人窮志不窮!別說是這點小經費,就是成千上萬的錢,不是俺的,俺也絕不會貪圖半分!有能耐你舉報呀!俺沈民駒行的正站的直,更不會做那借機勾引人的下流事!你再敢往俺身上扣屎盆子,俺今天就跟你拚了!”臉都被對方嘲諷的變了色的沈民駒,惱怒地駁斥自辨着。那兩隻扔下了裝飾物品的手,早已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呀、呀、呀,還把自己裝成一幅聖人相了嘿!就你他媽的一分兒錢掰三半的小氣勁兒,連屈屈十塊錢你都私吞,還敢振振有詞的裝清高、說大話?嘖、嘖、嘖,再瞧你這小雞子般的小身板,還敢跟老子叫板?來呀,有本事你跟老子拚呀!”對沈民駒的凜然憤慨嗤之以鼻的“找抽”,完全一幅流氓痞子的嘴臉。僅用兩根手指拎住了沈民駒衣領的他,口沫四濺着。
“滾你媽的吧!你個死不要臉的,你當俺真的怕你呀?!”臉都氣綠了的沈民駒,再也忍無可忍了。未待對方說完,一向息事謙讓的他,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一記老拳,就擊在了對方的腮上。
“哎喲,疼死我了!……沈民駒,你個貪污犯,你他媽的還真敢動手啊?看老子不要你的好看!”措不及防的“找抽”,頓時被摔跌在了禮堂的地上。口角立時見血的他,手捂着半邊臉嚎叫着。那滿嘴的血水泡沫,隨着他的哀嚎、囂叫,直往外吐嚕。
“讓你他孃的還敢污陷俺!看俺今天不打爛了你!……那十塊錢,是俺們四個人吃了工作餐,你他孃的幹活不吃飯呀?俺讓你還在一個勁地亂放臭屁!”被對方一口一個“貪污犯”,污辱的頭都要炸裂的沈民駒,瘋了般撲上去,騎在了尚未爬起來的“找抽”身上。雨點般的拳頭,邊砸着對方的背,邊憤怒地切齒道。
“吃工作餐?你他媽小氣的,五毛錢的飯菜都捨不得多吃,這才四個人,一頓工作餐就吃掉了十塊錢?你這會兒還連膽子都肥肥的,反手打老子?你他媽騙鬼呢?哎喲……”用力抗擊着想撐起身的“找抽”,這回是真的被抽了。但鐵嘴的他,雖被怒髮衝冠的沈民駒,如嘴啃泥般地按在地上,後背上不停地吃着老拳,卻依然哼喲着,繼續辱罵歪派着。並回手,拚命抓扯着背上的沈民駒。
“錢就是吃了工作餐了!俺四個人吃的牛肉麪,一碗兩塊五,你說四個人多少錢?你他孃的用豬腦子算算,俺貪了嗎?貪了嗎?”拳抵着對方後腦勺的沈民駒,因躲閃不及,臉上已遭對方抓到了好幾處。那露着血絲的傷口,雖滋滋啦啦火燒般的生疼,但依然要同對方論個清白的他,咬牙痛斥着質問。
“沈民駒你個王八蛋!你最好一輩子別從老子背上下來,不然老子非弄死你不可!你他媽的就算是吃了工作餐,那也是拿公款去巴結陶彤彤!就你這窮光蛋、小氣鬼,要是花你自己的錢,你捨得吃牛肉麪?我呸!”言語刻薄、惡毒的“找抽”,見自己始終掙脫不開對方的壓制,已如瘋狗一般的咆哮着。
“你!……你還敢繼續放臭屁!俺什麼時候巴結陶彤彤了?牛肉麪,那是人家陶彤彤自己點的!”心裡一直亦暗暗喜歡着陶彤彤的沈民駒,被對方的嘲笑、貶低,真真是氣的大腦都空白了。都不知該如何答對的他,一把揪起胡言亂語的趙籌,怒目斥責着。欲再給其顏色的他,氣得連拳頭,都打着哆嗦。
“來、來、來,有種你拿這個打,往這兒打!來呀,用上你吃奶的本事,往這拍……”拳頭剛要下落的沈民駒,卻被已順勢摸到一塊斷磚的“找抽”,潑皮無賴地將着軍。
“你他媽不敢了是吧?那你可就別怪老子手黑了!……”從沒與人打過架的沈民駒,面對對方手搖磚頭的激將,頓時傻了。舉着拳頭愣怔住的他,未能緩過神來,就已被翻身而起的“找抽”,給壓到了底下。面色已然錚獰的“找抽”,嘴裡更是咬牙切齒着,高高揮起了板磚頭。
……
“住手!趙籌,你要敢行兇打人,我立刻去校長室告你!……”正當放着狠話的趙籌,舉磚欲落的千均一發,只有扭打在一起的沈民駒和“找抽”兩個人的禮堂裡,卻炸雷般響起了第三個聲音。
“是你?你不是回宿舍了嗎?怎麼又回來了……”突然炸響的喝斥聲,將扭打着的兩個人,同時驚住了。尤其是手舉磚頭的“找抽”,立刻將磚頭丟在了地上,慌忙起身堆上了一臉的訕笑,討好着道。
“我要是不回來,能看到你行兇殺人嗎?閃開,別擋着我的道!”反脣相譏的來者,更是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找抽”,不客氣地怒斥着。
“趙籌,你長的是一雙雞爪子嗎?看你把沈民駒的臉給抓的!”彎腰扶起沈民駒的來人,不禁皺眉責備着已醋意上涌的“找抽”。
“這你還真是說對了!我就長着一雙雞爪子,而且是專門抓這小白臉的!我就是要給他抓爛了,看他以後,還拿什麼去勾引女孩!哼!……”目不轉睛地盯着來人的“找抽”,早已被妒嫉之火,燒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面對着來人那句句語帶嘲諷的指責,和對沈民駒的溫柔呵護,再也難以忍受下去了。終於原形畢露了的他,臉色一變,以一種無賴的腔調,聲聲噎堵着來者。
“趙籌,你這話是在說給誰聽呢?人沈民駒‘小白臉’也好,‘小黑臉’也罷,礙你什麼事了?是勾引了你的女人了,還是勾引了你家姐妹了?值得你對人下如此的黑手,還在這陰陽怪氣的?!平時你甩個話就甩吧,我也懶的去搭理——這會兒,你竟還沒完沒了?!……”實在是聽不下去的來人,立刻打抱不平地反擊、質問着。
“我……我這是恨他私吞學生會的經費!氣他,氣他……”被質問的理屈的“找抽”,底氣不足地支唔辯白。
“氣他拿公款巴結討好我,對吧?你這純屬是捏造陷害!那牛肉麪,是我自己點的,跟人沈民駒半點關係沒有!那拿經費墊付,也不是人沈民駒的主意,是因爲我正好去了洗手間,另外兩個同學主張的!你個找抽的東西,憑什麼拿這事當由頭,污陷人家沈民駒?”此刻,已掏出紙巾遞到沈民駒手上,示意其自己擦拭傷痕的來者,聲音犀厲地,爲沈民駒洗刷着對方強加的不白。
“你,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是哪個孫子,他媽的告訴你的?”被駁斥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找抽”,心虛懊惱地四處環望叫罵着。
“甭又亂咬別人!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是我在門外,親耳聽到的!請你睜大眼睛看好了,這十塊錢,是本小姐應付的牛肉麪錢,這會兒如數奉上!這件事兒,你要想不被校長知道也可以,立馬給沈民駒賠禮道歉!只要他肯原諒你,我就不去舉報你!一分鐘的考慮,由你自選!”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找抽”暗戀糾纏着的陶彤彤。回到宿舍換好衣服的她,剛想躺到牀上歇會兒,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自行車鑰匙不見了。翻遍了衣兜、抽屜也沒找見的她,懷疑自己可能掉在了禮堂。當匆匆返回尋找的她,剛走到門口時,正好聽到“找抽”指責沈民駒巴結自己。駐足要弄個明白的她,一直到對方那高舉的磚頭欲下落之時,才現身喝止。此刻,已將牛肉麪錢,用力拍到“找抽”眼前的她,一字一句地,替受屈的沈民駒,仗意執言着。那幅冷豔的,沒有半點討價餘地的臉,讓如泄氣皮球般的“找抽”,心裡直感到陣陣的發慌。
“彤彤,你就高擡貴手,饒了我吧!都是我被鬼捂住了眼睛,才誤會了沈民駒!這會兒,這會兒都快把腸子悔青了……要不,要不你讓沈民駒,也抓我兩把,把我的臉也給抓花了!明天讓我也找不到舞伴,行不行? ……反正就算是不花,你也不會跟我跳舞……”囂張氣焰,早已降至負數的趙籌,就差沒有跪下了。蔫頭搭腦的他,低聲下氣地向陶彤彤求着饒。那幅依然遭人不待見的可憐相,加上那發自內心的感傷嘟嚷,讓鐵青着臉的陶彤彤,已不知該怎麼說了。
“算了,陶彤彤,讓他走吧!這事俺也有錯,是俺先動的手,才鬧到了這步田地!……你走吧趙籌,這事兒,就算翻篇,過去了!……”已將臉上的血跡擦拭乾淨的沈民駒,被對方那最後的話,觸動了心靈。明白對方是真心喜歡陶彤彤的他,頓時理解了其所有的無理。內心似乎泛起了共鳴的他,被惻隱之心驅使着,走到了剛剛還生死相向的趙籌面前,大度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