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盤據縣城的時候,曾僱有一個屠夫,原是爲了宰殺豬羊吃肉的方便。後來,他卻變成了殘忍屠殺無辜鄉民的劊子手!
此人姓羅,沒人知道其實名,只喚他做羅麻子。羅麻子生得膀大腰圓、橫眉立目,臉上除了那一臉的混肉,還長滿了密密的麻子點。是個讓人一見,就感覺汗毛直豎、心底發怵的主兒。
這個天天靠着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來活命的羅麻子,卻天生不戀女色,專貪錢財。是一個見錢眼開、嗜財如命,爲了金錢連老子娘都敢揮刀子,徹底喪失了人性的東西。而更讓人發瘮的是,他不僅嗜錢,還嗜血!平時就把這宰殺的營生當成自己的一樂。對着那絕望哀嚎的豬羊,他不是先剜它們一隻眼,就是先割掉它們的耳朵,然後看着它們那血流如注的傷口,和淒厲痛苦的慘叫、掙扎,不僅沒有半點的惻隱,反倒會自顧自得地開懷狂笑。
他這一殘忍變態的舉止,卻引起了更加殘忍的小鬼子的興趣。於是,更加變態的小鬼子,就以金錢爲誘餌,設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殺人方法,並明碼標價,令其隨着清鄉掃蕩的他們,表演屠殺那些來不及逃走,以及那些無處藏躲的老弱婦孺。用以滿足這些滅絕了人性,變態的日本鬼子,觀看中國人心甘情願屠殺中國人的那種慘虐快感。。。。。。可恨羅麻子這個嗜血魔鬼,竟真爲了小鬼子那沾滿了血腥的錢財,而將那些可憐的人們,如豬羊般的屠殺着。。。。。。每每此時,就連“陰陽臉”胡二,都不寒而慄,不敢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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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撤離之後,這個嗜血魔頭,自知殺人太多不敢再留在縣城。連屠夫買賣都不敢做了的他,拉起了一幫烏合之衆,躲到了縣城西南方密密的山林裡,做了殺人越貨的賊首匪寇。
已被嚇破了膽的胡二,想了一整夜也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最後只好想到了羅麻子。雖同在鬼子門下共過事,但凶神惡煞的羅麻子,根本瞧不起身形猥瑣,一臉媚相的胡二。若平白求助於他,胡二自知對方肯定不屑。於是,他決定利用羅麻子嗜財的弱點,準備用自己做惡得來的全部家當,來買通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令其徹底滅了沈金貴全家。
多行不義必自斃!
據說逃離家門去尋找羅麻子的胡二,卻因路徑不熟走錯了道兒,在深深的山林裡迷失了方向。黑天半夜在山林裡轉來轉去的他,耳聽着陣陣淒厲的狼嚎,驚恐中一腳踩空跌入了山崖,活活給摔死了。就連屍骨都被野狼吃了個沒剩!只有那散落滿地的不義之財,在深深的崖底,泛着冷冷的光。
“陰陽臉”胡二,這個沈家堡的敗類;這個一生蓄意謀害沈家大院的奸險之徒,雖然逃過了沈金貴的正義索報,卻最終沒能逃脫老天爺給他的嚴厲懲罰,和自做孽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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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重整家業
在沈金貴返鄉的頭幾個月,隨着解放軍的戰略東移,沈家堡的“農會”也隨之無聲無息地解散了。若大的沈家大院裡,已見不到一個人影,唯有空空落落的大房子,獨自默默地閒置在那兒。
儘管如此,窩在兩間舊房子裡的沈守文,眼睜睜看着自家高大寬敞的房子白白空着,卻連想都不敢想帶着兒女們搬回去。而一向囂張跋扈的姜氏,也悄悄躲在破舊的老宅子裡,不動聲色地觀望着。
從胡二家回來後的沈金貴,稍微休息了一下,匆匆吃了兩口東西,就讓二弟沈銀貴從原來的酒坊庫棚裡,找來了沈安。
“孫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一向堅忍的沈安,一眼看到沈金貴竟忍不住熱淚盈眶。那已蒼老沙啞了的聲音,直打着顫兒。
抄家的時候,沈安的家小被驅趕到酒坊旁邊的庫棚裡。
自沈金貴離家之後,這個沈家忠誠的老管家——沈老太爺的左右手,就主動幫着老太爺生前最疼愛牽掛的大兒子,照料操持着其一家的吃喝用度。好在已經長大的沈銀貴和沈平貴也都能搭上把手,才讓年事以高的沈安,擔子稍稍輕了一些。
怎耐落魄的沈守文,迫於“地主”這頂大帽子的重壓,原就時斷時續的煙癮,更是難以抑制!只要吳氏稍不留神,他就會想方設法的吸上兩口。至使本來就食不果腹的一家人,更是常常無米可炊。。。。。。看着這一大家子忍飢挨餓,才僅一年半的功夫,把個疲於操持的沈安,楞是急的蒼老了好幾歲,頭髮都白了一大半。而今一眼看到沈金貴的他,又怎能不激動傷感,欣喜流淚?
“沈叔,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眼圈早已通紅的沈金貴,上前緊緊握着沈安的手,安慰道。
“一會兒咱先把咱家大院收拾出來,今晚咱就全都搬回去!”他環視了一眼破敗窄小的房子,抹了把已經溼潤的眼睛,果斷地說。
“好,我聽您的,孫少爺!”沈安順從地應着。
“沈叔,以後就叫我金貴,你就是俺的親叔!”他用力拍了拍沈安的手,一臉的誠懇。自己不在的日子,沈安爲這個家所做的,遠遠勝過自己的親叔叔!他打心眼裡感激這個老管家,發自肺腑地認着這個叔叔。
“貴兒,不能啊!咱搬回去能行嗎?。。。。。。”一直沒言語的吳氏聞聽兒子的話,頓時滿眼的恐慌,怯生生地阻攔。
“不能搬!不能搬。。。。。。”縮在破被子裡的沈守文,聞言也嚇的忙擺着雙手,連聲阻止着。
“沒事的娘,你們別怕,那本來就是咱的家!咱一沒偷,二沒搶的,現在既然都已經空出來了,咱憑什麼不搬回去!?今晚就離開這漏雨透風的破爛地方!”他一邊安慰着母親,一邊理直氣壯地說服、鼓勵着惶恐的父親。
言罷的他,同沈安徑直出了房門。早就按耐不住的弟弟們,也蜂涌跟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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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貴一家已重新安頓了下來。沈安也由庫房搬回了他原來所住的房子裡。大娘王氏,也被沈金貴請回了原先的小跨院。
一直做觀望狀的姜氏,聞訊也帶着自己的親兒孫們,迅速返回了大院。。。。。。老奸巨滑的她,心裡的算盤珠子早就撥拉好了:槍打出頭的鳥。反正事情都是金貴帶的頭,有利的事自己坐收;有害的事,自然由他沈金貴來頂,與自己半點關係也沒有。自己樂得個別人擋風,自己舒服。
沈金貴纔不在乎姜氏的小九九。這個一向刁鑽的奶奶,從來就沒對自己一家安過什麼好心眼。對於她的所思所爲,他早已見怪不怪,無視不屑了。他所在乎的,是如何儘快重整家業,將爺爺用畢生心血掙下的資產,再重新置辦起來,用以報答疼愛自己的爺爺。
爲了慰藉爺爺的在天之靈,就算是拚盡了全力,也要撐起沈家大院,這個爺爺最爲珍視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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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少爺,你的腳怎麼了?。。。。。。”剛從外面匆匆而來的沈安,一眼看到一拐一拐的沈金貴,慌忙問。
“沒什麼,不小心踩空了,扭了一下。兩貼狗皮膏藥,就又活蹦亂跳了!”沈金貴看到沈安那一臉的緊張,忙輕描淡寫地嘻笑着,說道。
“昨天下午,大哥發現酒坊的房頂破了一片瓦,非要自己上去補。我又攔不住,結果,就滑下來了。。。。。。”,一旁的沈銀貴,心疼地補充着。
“你看你,怎麼不等着我回來弄呢?這些活兒,哪裡能讓你來做……”瞭解到詳情,沈安不禁又心疼又自責地埋怨着。
“別這麼說沈叔,你這麼大年紀了,以後家裡的活,咱全家每個人都有份!一起動手,誰也不再是什麼等吃坐穿的少爺……”沈金貴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說,“不會的活兒,咱都可以學!以後,由您來負責教會大家就是了。”
“對了沈叔,油坊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定好的大豆已經送來了,三少爺正幫着他們一起卸車呢。過去咱家的那幾位老師傅,我這趟出去全都聯繫到了,後天就能到齊。到時候咱就可以正式開工了!”沈安見問,忙簡明扼要地彙報着。
“看我這記性,過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事的!結果一看到你的腳,反倒全給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說,臉上還流露出些許的歉意。
“對了孫少爺,我過來之前看了下黃曆,後天正好是黃道吉日!咱家酒坊那邊也基本準備停當,要不,咱後天同時開業?那樣會更熱鬧一些,也有利於銷售傳播。您覺得呢?”他細緻周詳地向沈金貴述說徵詢着。
“只是,你這腳。。。。。。”他低頭望向沈金貴的傷腳,心裡又猶豫了,一臉擔心地欲言又止。
“沒事兒!這點傷不算什麼,這要是在部隊,照樣出操訓練!放心吧沈叔,一點不會誤事的!”沈金貴明白沈安是在擔心自己,擔心自己後天開業的話,能不能主持。他忙樂呵呵地衝對方輕輕鬆鬆、蠻不在乎地保證着。這對其來說原本就不該發生的小意外,他還真壓根就沒當成個事兒。
“沈叔你想的很周到,就按你說的辦!這兩天你多受點累,一切都要儘量做的穩妥!”沈金貴稍做沉吟,對沈安的提議首肯囑咐着。
“還要多準備些爆竹,到時候咱要好好的放它一放,熱鬧熱鬧氣氛,更是去去咱家的晦氣!”他興高采烈地繼續道。即將達成的心願,讓他激動的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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