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姐夫,見到她的第一眼,俺就覺得她是個厚道人,是個腳踏實地過日子的。雖然相貌上是沒法和小芬比,但那樸實大方,實實在在不是裝出來的。。。。。。唉!就她的身世經歷,也不比咱好多少,也是一個苦命的人!”與大姐夫肝膽相照的沈安貴,坦誠地講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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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妮和薛麗影妯娌倆,給自己的公爹介紹的對象,名叫楊豔霞。四十五六歲,家是離沈家堡六七十路外的洋流鎮。因丈夫是文志宏那座煤礦上的工人,所以其時常出現在礦內的職工宿舍區,再加上其和善勤快的性格,時日久了,大半個宿舍區,沒有不認識她的。而且,就連常到職工宿舍,體查工人生活情況的礦長文志宏,一來二去的,也認識了這個衣着簡樸,但樂觀向上的農家婦女。
怎奈世事無常,兩年前楊豔霞的丈夫,竟在一次井下事故中喪了命!痛不欲生的她,還沒從喪夫的悲痛中走出來,其那一向貪財混賬的長子,因沒能達到想獨吞父親撫卹金的目的,竟喪失人性地將自己的母親,驅趕出了家門。。。。。。一月之間,不僅痛失了丈夫,又遭親生兒子打罵,並趕出家門的楊豔麗,真真是傷心欲絕。。。。。。本想一死了之的她,卻放不下自己那兩個哭的淚人般的女兒,和因竊人摩托獄中勞改的二兒子。心被百般折磨着的她,無奈之下,又來到了丈夫原來的宿舍區,租了一間小屋住了下來,在熟人的介紹下,給一家包子鋪打工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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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把根上擼起來,真正爲沈安貴做媒者,並非是他的兩個兒媳婦兒,而是身爲礦長的文志宏。
身爲一礦之長的文志宏,不僅德高望衆,更是對孤苦的親家沈安貴,既敬服又同情。且在他看來,自己的閨女雖是嫁入了沈家,但爲了閨女上班的方便,心疼兩個兒媳婦的沈安貴,卻硬是將兩個兒子的家,給安在了煤礦上。親家這份深明大義,體諒兒媳的胸懷,着實更加讓他這個礦長欽佩感動。再加上對方那又當公公,又當婆婆的辛勞——每每兩個媳婦帶着孩子回去時,總是所有的活自己搶着做,做好了飯菜後,又搶着去抱孩子。直等到全家都吃完了,他自己才匆匆吃點殘湯剩水。。。。。。每當回家講述這些的女兒,受到自己指責的同時,更加深着自己對這位其貌不揚,行事卻令人折服的土親家的敬重。久而久之,他的心裡就萌生了,必須要讓苦了半生的對方,晚年一定要得到快樂和幸福!於是,喪失了丈夫,無依無靠的楊豔霞,便成了他選中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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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妮華駒,今晚你倆彆着急回去,爸有個事兒想和你們聊聊。。。。。。”一個如尋常一樣的晚飯後,收拾好碗筷的文妮,正準備領着三歲的兒子沈曉明,同丈夫一起回自己的小家,卻被一晚上沉思未語,讓人感到並不尋常的老爸,給喊住道。
“爸,您有什麼話,就吩咐吧。。。。。。”順從地坐在了沙發上的文妮和沈華駒,等其哥哥文鵬和嫂嫂,一家人出了家門之後,一直好奇不解着的文妮,柔聲道。
“嗯。。。。。。有件事兒,爸今天捉摸了一天了,不知道該如何對你們開口。。。。。。”坐在客庭裡那專屬於自己位置的文志宏,深深吐了口煙,終於開了口。
“這事其實是件好事兒!但是我說出來了,只怕華駒會介意,心裡不痛快。但不管怎樣,今晚我是一定要說的!”稍稍頓了下的他,清了清嗓子,繼續着開場白。
“爸您就說吧,不管是什麼事,俺都會尊重您老的意見。。。。。。”見從沒如此優柔過的岳父,竟直點了自己的名字,這讓本就感到有些反常的沈華駒,更是摸不着頭腦。更想知道老丈人到底葫蘆裡要賣什麼藥的他,客氣地表明着態度。
“爸是想說。。。。。。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想過,給你們的父親找個老伴呢?讓含薪茹苦養大了你們的爹,老了也有個說話的人!。。。。。。你說呢華駒?”終於步入正題的文宏志,話一出口,可真真是驚倒了四座。把個從未有過半點此唸的沈華駒,驚愕的張大了嘴巴,如木雞般愣怔在了那裡。就連文妮也是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見自己的丈夫,表情尷尬地愣怔着,忙替其答道:“爸,您說的這事,還真是件大好事兒!只是怪俺們考慮不周,一時都沒能想到。。。。。。爸,請您容華駒點時間,他根本沒什麼思想準備,這會兒,也只怕給不了你什麼答覆。。。。。。容我們約上俺忠駒大哥和大媳商量一下,好嗎?”從丈夫的表情裡,深深讀懂了他此刻心情的文妮,搶先向自己的父親解釋着。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事兒,是需要你們兩兄弟家,好好商量商量!但我希望你們都能支持我的觀點,給你們的老父親一個幸福的晚年!。。。。。。文妮,這事兒成不成,爸就看你和麗影了!如今你們全都不在老人身邊,你們得想想他養育你們的不易!多爲老人想一想,做人不能太自私。。。。。。”知道自己沉默不語的女婿,心裡正在不舒服地糾結、矛盾着,語帶絃音敲打着的文志宏,不急不火地,拿自己的女兒說着事兒。
“知道了爸,您老就放心吧!俺們又不是那不懂事;不體諒老人的孩子!這事包在俺身上,明天俺就找大嫂大哥,商量妥了,由俺和大嫂出面,去向您老看好的人選提親,您看如何?”善解人意的文妮,一邊給父親添着茶,一邊耐心地說道。
“如此甚好,爸爸等你們的好消息!那婦女就在礦門旁邊的包子鋪,你們要信不過爸的眼力,可以自己先悄悄去看一下。這是你們沈家的大事,馬虎不得的。。。。。”聽完女兒的一番話,倍感欣慰的文礦長,頻頻點着頭的同時,又細心地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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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貴續絃的事情,終於在文志宏的熱情關注,和兩個兒媳婦的說合下,順利達成了。
說實話,思想上雖然很贊成爲自己孤苦了半輩的父親,續娶個老伴的沈忠駒和沈華駒哥倆,可心理上,卻始終 是難以釋懷接受。內心糾結的哥倆,只好將這必做的大事,全權由那賢淑的文妮和薛麗影,來出面操持。
從未見過兒媳婦親自爲老公公說媒的楊豔霞,初次見到文妮妯娌,就一眼取中了她們的孝賢。再加上沈安貴那平和厚道的品行,讓淳樸的對方,滿意地應下了這門親事。
時光在文妮和薛麗影的忙碌採購中,迅速地翻轉着,約定的婚期很快就臨近了。屬於沈安貴的那間房屋,早已被兩個兒媳婦給佈置的花團錦簇。一應牀上用品和所有用具擺設,全都是時下最新潮流行的款式。那內外透着喜氣高貴的新房,就連平常人家的年青小姑娘,都不由得心生羨慕。
結婚的那天,高朋滿坐的老沈家,內外洋溢着喜氣。在妻子去逝三十年之久的今天,被兒子兒媳給重新推上了新郞位置的沈安貴,此刻的心裡可真謂是五味雜陳——既感覺有些對不住地下的曹芬,又欣慰着老年有了伴兒,以及兒子媳婦的這份寬容、理解的孝心。爲能有這麼一雙懂事孝敬的孩子,而心滿滿足的他,眼內那感慨喜悅的淚水,早已奔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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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新婚大喜呀!恭喜恭喜了!今天您這新郞官兒,打扮的相當不俗啊!哈哈。。。。。。”正心緒翻騰着的沈安貴,被突然笑嘻嘻走過來的長子,這一通調侃的嘻鬧給嚇了一跳。面色頓時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他,忙擡手抹了把眼睛。“你小子不好好招呼客人,跑這來取笑你老爹幹什麼?越長越沒大沒小了!敢拿老爹打哈哈,信不信老子抽你。。。。。。”用力拍了拍兒子後背的沈安貴,故意沉下臉來嗔怪着。
“哈哈--俺可不信!哪有新郞官打人的道理!大喜之日出手打兒子,回頭還不得把你那新娘子給嚇跑了?嘿嘿。。。。。。”一向同自己的父親嘻笑慣了的沈忠駒,嘴上不肯服輸地,繼續調皮地道。惹得剛剛還暗自流淚的沈安貴,大笑着直衝兒子晃着巴掌。
“奶奶,人家結了婚的叔叔阿姨,都會有小寶寶的!你和俺爺爺也結婚了,怎麼沒有小寶寶呢?”喜房裡,在媽媽的幫助下,終於笨拙地到爬到了新牀上的沈曉明,在滿屋子不解的目光下,慢騰騰翻遍了所有的被褥,好象也沒能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臉帶失望的小傢伙,一屁股坐在花花綠綠的被子上,一本正經地,問着正同沈七鳳她們聊着天的楊豔霞。
沈曉明的話沒落地,笑聲立刻爆了棚!那齊聚在新房裡的女謄們,各各笑的前仰後合,並你一言我一語地,衝新娘子打趣着。把個被大夥的戲侃,弄的特別不好意思的楊豔霞,紅着臉跑到牀前,抱起正盤着小腿坐在上面,一臉困惑地歪頭望着自己的小明明,一把給抱起來,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懷抱着這可愛的小孫子,眼望着出出進進忙活着的兩個溫柔賢慧的兒媳婦兒,此刻的她,心裡真真是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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