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彎下的身子,伸出了手,他想把江若彤從孟寒琛的手中放下來。
但此時已經接近癲狂的孟寒琛那是他這麼容易就能靠近的。
“滾,別碰她,她是我女人,滾。”
孟寒琛緊緊的抱着江若彤,雙腳胡‘亂’在地上蹬着,屁股在地上使勁的向後面挪動着。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來,一雙墨‘色’的瞳仁中漸漸被憤怒所充滿。
看到這一幕,冷辰希暗暗叫苦,他的報應終於來了。
果然,只見孟寒琛先是將江若彤慢慢放在地上,隨後死死的盯着他慢慢站起身來,俊美的臉‘色’盡是狠辣之‘色’,原本憤怒的眼神漸漸被風狂所代替。
“是你,全都是你,如果沒有你,若彤也不會這樣,如果沒有你,若彤就不會跳下來,如果沒有你,我們一家人現在成吃着晚飯看着電視,都是因爲你,因爲你!”
說到最後孟寒琛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話音落地,他猛然向冷辰希撲了過去,一隻拳頭捏的死死的,狠狠砸向冷辰希。
“嘭!”
一道沉悶的‘肉’體碰撞聲猛然響起,只見冷辰希被孟寒琛蘊含憤怒的一拳狠狠打中,打在了他的腹/部上。
準確的說是冷辰希根本就沒有避讓,而是站在那裡硬生生的受了他這一拳。
微微一滯,孟寒琛獰笑一聲,俊美的臉上盡是猙獰之‘色’,“別以爲你不還手我就會放過你,冷辰希,你想的太好了。”
“我……呃……”
冷辰希剛想說話,眼神猛然一‘花’,緊接着他臉上便傳來巨大的疼痛。
只見孟寒琛獰笑着看着他,“呵呵,這只是個開始。”
話音落地,孟寒琛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冷辰希的肚子上。
這一下,冷辰希再也站立不住,他腳步一陣踉蹌,身子猛晃兩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的捂住肚子,細膩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顯示出他此時所承受的痛苦是多麼巨大。
“冷辰希,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要是沒有你,若彤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她會從樓上跳下來嗎?她現在最多隻是失憶,而不是……”
說到這裡,孟寒琛沒有說話了,他用拳頭來詮釋一個看到自己妻子受到欺負的時,男人應有的表現。
拳頭彷彿如雨點一樣落在冷辰希的身上,他沒有叫喊一句,每當孟寒琛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或者是頭上的話,他最多隻是悶哼幾聲。
因爲他知道,這一切 都是因爲他而起,都是因爲他。
所以就算孟寒琛在怎麼打他,他都不會還一下手,或者叫喊一聲。
如果江若彤出事的話,他情願孟寒琛現在就打死他。
“別打了,別打了孟少爺,再打就出人命了!”
“別打了!”
此時打完電話的管家老剛跑出來就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只見孟寒琛彷彿是一頭上了發條的人型機器人。
他正騎在冷辰希的身上,拳頭和雨點一樣落在冷辰希的臉上,身上。
“滾開!要是沒有冷辰希的話,若彤會這樣嗎,你要是再敢拉我一下,今天我就連你一塊打!”
管家老方剛撲上就被憤怒中的孟寒琛一拳打在臉上,後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老方被孟寒琛打了,一直任打任罵的冷辰希終於開口了。
“咳咳……孟,孟寒琛,你衝我,怎麼打我都可以,不要……不要打方叔,他,他是老人……”
剛一張嘴,冷辰希就咳出一口血來,斷斷續續的將這些話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
“啊!”
見冷辰希這樣,管家老方就像是受驚的老馬一樣,他猛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起來。
就在孟寒琛以爲他護主心切,要想和自己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了,老方做出了一個讓他沒有想到的動作。
只見管家老方猛然跪在他的面前,“咚咚咚!”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求求你,求求你,孟少爺,求求你,放過我家少爺吧,求你了,您要是打,就打我吧。”
說着,管家老方彷彿不知道疼似得,一聲比一聲響的磕起頭來。
頓時,孟寒琛沒有了主意,他恨冷辰希是沒有錯,但是和這個已經年過半百,和自己去世老爸的年齡一樣的老人沒有半點恩怨。
“方,方叔,不要這樣,你,咳咳……你趕緊起來……”
聽見有異響,冷辰希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向待自己照顧自己如親人一樣親的管家老方正給孟寒琛磕着頭。
他頓時一陣心疼,想翻身起來,但是身上沒有一點力氣,而且孟寒琛還騎在他的身上。
好像察覺到他的意圖,孟寒琛冷冷的哼了一聲,從冷辰希的身上站了起來。
看着已經將額頭磕的流出血的老方,他心中有些於心不忍,但臉上依舊不動神‘色’,‘陰’沉異常。
“今天就看在你是老人的面子上不和冷辰希計較,但要是若彤出了任何事情,這我必須要在冷辰希身上討回來!”
要是換做三年前的他,今天不管是誰來了,都攔不住已經暴怒的他。
三年的時間,他真的變了,變得心軟了,變得近人情了。
這個時候,120的急救警笛聲響起,孟寒琛狠狠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冷辰希。
轉身就平躺在地上的江若彤橫抱起來。
本來他按照他的‘性’格是不會讓這些醫生把冷辰希帶到醫院的。
可是當他看到已經將頭磕破的管家老方,還有已經被自己打的奄奄一息的冷辰希。
不知怎麼,心一軟,就讓他們一起上了車。
……
清涼的風帶着下過雨後的淡淡雨水味道,衝散了近夏的微熱,空氣中瀰漫着夏孟到來的‘迷’人氣味。
‘乳’白‘色’雷斯窗簾被頑皮的風軟軟吹高,帶進沁鼻的微香。
晨起的曙光從兩層樓高的‘玉’蘭‘花’樹枝葉中‘射’入,半開的窗戶外隱約可見一朵朵白‘色’‘玉’蘭在繁密的嫩綠中悄然盛放。
滴答滴答,是鬧鐘走動的聲響,對貪睡的人而言是極爲吵人的。
可是卻吵不醒病‘牀’上的人兒,她瘦削的身軀像日漸枯萎的‘花’兒,失去生氣。
白,幾乎是這裡唯一的顏‘色’。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牀’單、白‘色’的枕頭,連按鍵式室內電話也白得刺眼。
清一‘色’的白,襯托出一張白得幾無血‘色’的清麗容貌。
唯有‘牀’邊長頸玻璃瓶的鮮‘花’是不同的‘色’彩,日日換新,天天不一樣。
有時是‘豔’光照人的紅玫瑰,有時是優雅的桔梗,有時是永誌不忘的勿忘我,有時是一枝清新紫蓮,有時是易凋的山粉櫻……紅的、紫的、粉紅‘色’,以最明‘豔’的姿態怒放小小斗室。
驀地,一小片凋落的‘玉’蘭‘花’瓣隨着風飄動,落在白皙透亮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又黑又濃密的往上翹長,無意識的掀起,又沉重的垂落,一次、兩次、三次……反反覆覆的重複着,如同白‘色’香‘花’上的晶瑩‘露’珠,要滴不滴地在嫩蕊上滾動,給人一絲等待的喜悅。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長而漂亮的羽睫如撲騰的蝴蝶般掙扎着從深又安靜的黑暗中睜開,‘露’出嬌弱又無助的茫然眼神。
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春’日的微風,柔柔的,很是清亮,有幾分教人憐惜的柔弱。
雖然蒼白些,神‘色’看起來有些疲累,兩頰略微凹陷,人也稍嫌瘦了點,不過不能否認。
這是一位絕對叫男人動心的美麗‘女’子,尤其是兩眼間無意透‘露’出的脆弱。
是人都拒絕不了想去呵護、關心,更何況是向來有保護‘欲’、有英雄情結的平凡男子。
而她,是醫院裡最受關注的病人。
“孟太太,你醒了嗎?”
孟太太?‘牀’上的女人心中微動。
是在喊她嗎?她是護士小姐口中的孟太太,她嫁人了?嫁給誰?她的丈夫是誰?此時又在何處?爲什麼陪在‘牀’邊的人不是他?
一連串的問號衝進空白的大腦,像是快擠破的氣球,一時間涌進太多的陌生情緒,讓她頭痛‘欲’裂,感覺整顆頭快爆開了。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最疼的應該是她的頭,可是那一句“孟太太”牽動的卻是她的心臟,那裡倏地‘抽’緊,有種‘欲’哭卻哭不出來的心酸,疼得她不想醒來。
她又緩緩閉上眼,呼吸平穩地吸着窗外飄進的‘花’香味,臉上是恬雅、平靜的笑容,覺得睡着了就不會再痛了。
何必清醒呢?夢裡的‘花’園百‘花’盛開,黃‘色’的小粉蝶穿梭其中,爬滿紫藤‘花’的鞦韆在風中輕輕晃動。
那一連串紫‘花’從頭頂垂落,鞦韆一動,淡淡的紫‘色’小‘花’就從上方撒落,像下了一場‘花’瓣雨,將整個她沐浴在陽光底下,身上、發上綴滿了一片又一片的紫‘色’‘花’瓣。
單純的快樂呀!不用去想她爲什麼會變成“孟太太”,還獨自一人待在四周只有單一顏‘色’的房間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孟太太,別再睡了,該起來吃‘藥’,孟先生正在來醫院的路上,很快就會趕到了,你不必擔心。”
沒有起伏的聲音單調而專業的說着。
原本想繼續沉睡的人兒因耳邊不斷揚起的吵雜聲而有些不耐煩。
她再度張開雙眼,試圖回想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從她出生到現在,爲了什麼原因住院,還有,她還要住多久才能出院。
可是她想了又想,忍着一千個小矮人拿尖錐敲頭的疼痛去想。
空無一物的腦子裡仍是白紙一張,乾淨得叫人心慌,不知所措,她沒有過往的種種記憶。
害怕嗎?
是的,她怕得全身冰冷,彷佛置身最冷的北極。
忘了周遭的朋友、忘了爸爸媽媽、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她有個姓孟的丈夫,渾渾噩噩的把所有人忘個‘精’光。
其實,她三天前就已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醒來,聽見不少聲音,有人的走動聲,有醫生和護士的‘交’談聲,有一個低啞的男‘性’嗓音不停在她耳畔說着話,很近、很深情,聽得不甚清楚卻有股莫名的悲傷,爲他,也爲自己心痛。
可也許是害怕,她不肯睜開眼看他,好像只要一張開眼睛什麼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