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錄音,李芳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後,她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江若彤,你竟敢偷偷錄音!”
“伯母,對不起,我這也是沒辦法。”江若彤從容的收起手機,“那天在醫院裡您對我說的話我一字不差的錄了下來,只要我交給媒體,媒體便會對此事大肆宣揚,您也知道哪些狗仔是如何的捕風捉影,說不定也會把我流產和您聯繫在一起,到時候,您可就成了謀害自己親孫子的兇手!伯母,這樣的罪名扣在您頭上,對您和孟家的聲譽都會有很大影響啊……”
話音剛落,孟博遠陡然冰冷的站起來,指着江若彤大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你給我出去!出去!”
這樣侮辱的話江若彤壓根沒聽進去,她也緩緩的站起來,聲音輕柔,“伯父,您說的沒錯,我的確不光彩,但你們趁着寒琛不在故意爲難我,將我軟禁在孤島上,縱容司漫推我下樓致我流產,又很光彩麼?論起這種偷雞摸狗的手段,我覺得我還不及你們萬分之一呢。”
“你!你!你給我滾!滾!”孟博遠被氣的臉上的肉都跟着輕顫,李芳華拉住丈夫,如今這局勢,江若彤恐怕是要掙個魚死網破了!
“我並不稀罕待在孟家,但是在我離開之前,我要得到你們的承諾,要救出寒琛!”江若彤直直的盯着孟博遠的眼睛,絲毫沒有懼色。
孟博遠恨的牙根直癢癢,剛想吩咐人將她趕出去,可李芳華卻將他按住。
“若彤,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你把錄音拿來,我自然會讓人將寒琛救出來!”
“芳華,你……”
“博遠!這件事聽我的!”李芳華握着丈夫的手微微用力,孟博遠立刻噤聲。隨後,李芳華向着江若彤伸出手,“若彤,把錄音給我吧。”
“伯母,你不用着急,等寒琛回來,我自然會把這東西交給你!”
江若彤轉身走出孟家,走出去老遠,她才伸手扶住牆,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靠上去。
若不是硬撐着,恐怕她早在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倒下去了……
孟家
孟博遠和李芳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事實上,劉洪明的案子被翻出來並不是他們授意,他們只是坐視不理而已,他們想着兒子會回頭是岸,可沒成想,這事鬧的越來越大,最後竟是脫離了他們的掌握。
孟寒琛對政府官員的賄賂行爲被查出,證據確鑿,更有虧空公司資金的行爲。
如今,不是他們不救,而是無能爲力。
自然,他們也知道這事幕後定有推手,可是到底是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和孟家對着幹呢?
看守所
江若彤等了幾分鐘後,孟寒琛由兩個看守人員押解過來。
“要說的快點說,就十分鐘時間!”
待押解人員走了,孟寒琛才帶些埋怨的道,“天氣這麼熱,路這麼遠,你身體又不好,還來這裡做什麼?”
江若彤淺笑,站起來,伸手摸了摸孟寒琛的臉頰,語氣哽咽,“你瘦了。”
男人的大手覆蓋住她有些顫抖的手上,聲線溫柔,“瘦了,也結實了,過去的日子養尊處優,養了一身的旋肉,還是現在好,鍛鍊一身肌肉出來,也長了不少的力氣,等出去的時候,好好折騰折騰你。”
若彤的身形微微一顫,掛着淚的臉龐強擠出一個笑來,“都什麼時候了,還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嫌丟人。”
“我調戲自己的媳婦,誰會笑話我?”
若彤半垂眼瞼,抽回手,復又坐回去,她的手緊緊握住皮包,有些話,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孟寒琛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有什麼話就說吧。”
若彤慢慢擡起眼,從兜裡掏出了一張支票擺在他眼前,男人雙眸微眯,“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你們孟家給我的,我離開你,這些錢就是我的!”
男人嗤笑,李芳華慣會用這一招。
“那你呢?這錢收了?”
“嗯。”江若彤點點頭,隨後又說,“伯母給咱們的零花錢,我不拿不好,不過我只兌現了其中的一部分給看守所所長送禮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痛痛快快的讓我來見你。”
孟寒琛忍不住笑,“媳婦兒,你真聰明!”
“還不都是你言傳身教的結果!”
“媳婦兒,孟家人沒難爲你吧……”
“沒有,不過我把伯母給我支票時說的話錄音了,還跟她說,如果不把你撈出去,就把錄音交給媒體,也不知道伯母會不會生我的氣。”若彤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那故意裝傻的模樣惹得孟寒琛忍不住直樂,擡起大拇指誇獎,“媳婦兒,你是李女士這輩子唯一的對手!”
“你別誇我了,哪天把你媽氣出病來,你可別和我翻臉。”
“怎麼會?李女士還留着力氣在孟家爭權奪利呢,哪裡能倒下去。”
兩個人相視一笑,似乎早已有了默契。
警察推門而入,通知江若彤探視時間已到,她眼睜睜的看着他被帶走,心裡有種幾乎要崩潰的感覺。
孟寒琛走出去老遠,忽然甩開警察的手,朝着後頭衝過去,警察被甩的一個趔趄,隨即追了過來。
衝到江若彤面前,男人在她的脣上用力吻了一下,“媳婦兒,等着我回家!”
若彤愣在那裡,根本回不過神來。
“他媽的,在看守所也想跑,不想活了!”
警察追過來,伸手就要打,男人一個森冷犀利的目光拋過去,警察也被嚇得一哆嗦,立刻收回手,不過,也爲挽回一些顏面,索性高聲道,“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女人,真他媽奇葩,走!”
孟寒琛走遠了,若彤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其實,她剛纔是想要說分手的,可是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
他說等他回家,可是她害怕,等到他真的回家了,又會有新的磨難等着他們。
她不怕苦,可卻怕他苦!
他自小養尊處優,而他們日後的日子一定會很辛苦,她不知道他能捱到何時。
走出看守所,江若彤一路朝着車站走。
看守所地處郊區,線路很遠,而江若彤的後腳跟又磨破了皮,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前行。
她聽見身後有馬達的聲音傳來,她只以爲是路過的汽車,讓到了一邊去,可黑色的轎車卻停在了她身前。
孟良晟優雅的從車上走下來,“若彤,上車吧。”
若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染滿鮮血的腳後跟,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車子朝着市區的方向疾馳,孟良晟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着,許久之後才問,“上次我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你那麼聰明,想必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吧。”江若彤望着前方,“不管前面的路是怎樣的,我都想和寒琛一起走下去。”
孟良晟冷笑着搖頭,“還是那麼天真!”
“我的確天真,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在一起又會怎樣?我拋棄過寒琛一次,若是再拋棄他一次和你在一起,在媒體那,我是悖逆亂倫的女人,在世人眼裡,我下賤又不要臉!而寒琛,恐怕也會因爲這個傷心……”
“分析的倒是頭頭是道。”孟良晟的脣角劃過森冷的笑痕,“不過你也要知道,若是你不這樣做,孟寒琛也許會在裡頭帶上一輩子!”
“你的話以爲我會相信?”
“我不怪你不信,你剛從孟家出來,自然以爲孟家二老會把孟寒琛救出來,不過他們似乎沒告訴你,以他們的能力,恐怕要撈出這寶貝兒子,可不是件容易事。”
若彤眸底閃過一抹光,“你怎麼知道我去過孟家?你派人跟蹤我?”
孟良晟不由得嗤笑一聲,忽然將車子停在路邊,轉頭看她,“若彤,我想知道你去哪裡很容易,並不需要跟蹤你。”
若彤挑眉,聲音陡然變得冷沉,“你在孟家安插了你的人?”
“話別說的這樣難聽,不管是誰的人,都是孟家的人。不過話說回來,李芳華真是狡猾,一邊調着你不告訴你實話,一邊又無所作爲……”
若彤的臉色一僵,眼裡染了淡淡的薄怒,“你到底什麼意思?”
孟良晟的脊背挺得很直,眸底已是一片淺笑,他從後排座拿過一個檔案袋,將一分文件掏出來遞過去,“看看吧,看完之後也許你會改變主意。”
江若彤一頁一頁的翻看着,越是往後臉色就越是陰沉,翻到一半,她終於翻不下去了,她將文件撕的粉碎扔在孟良晟臉上,“卑鄙!”
男人將碎片一點一點的從身上摘下去,“這只是副本而已,你撕了一分,我還有好幾份!若彤,這些東西足以讓孟寒琛在監獄裡待個百八十年的,孟博遠想救他,根本沒可能!”
若彤全身忍不住輕顫,雖然她從小在三姐妹的爭寵心計中度日,後又嫁入孟家,在豪門的夾縫中生存,她並不是毫無心計的女子,可是她畢竟只有二十五歲,大學剛剛畢業就嫁做他人婦,社會上的陰暗她並沒有全然見識,她又有多少經驗能面對這樣心機深沉的男人。
“你,你……”江若彤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孟良晟,”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若彤,我以爲你會明白……”
孟良晟看着她的眼睛,他喜歡她眼底的光亮,似乎能照亮他心裡的黑暗一樣。
“你別說你是爲了我,如果沒有我,你也會這麼做!孟良晟,你就是個陰謀家!”
“沒錯,爲了這一天,我的確籌謀了很久很久,包括這盤讓孟寒琛傾覆的光盤,也是我讓你大姐從闌珊別墅裡偷出來的,不過……加速我做這些的卻是你,我不想看見你在孟寒琛身邊多呆一天!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