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陸竣成遲疑,隨即反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他去了M市?”
暮秋一陣窘迫,猶豫了半晌,還是切齒說,“在我們離開之前,他和我說過。”
空氣陷入凝固,有些莫名的尷尬。陸竣成把橘瓣送進口裡,緊皺着眉頭,似乎若有所思。
暮秋思慮了很久,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望了陸竣成一眼,隨後有些猶豫的說,“竣成,我想,你還是派人去M市找一下寧成吧,他已經去了這麼久了,還不回來,我想……”
“他不會有事。”陸竣成的話幾乎是武斷,“他一個人慣了,沒有玩夠是不會回來的。”
“可是……”可是,他竟然也不着急回來找我麼?後面的話,暮秋沒有說出來,她寧可相信,陸寧成對自己的依賴是自己的錯覺,他到了美麗的城市,自然不捨得回來,更不會因爲自己而回來。可是隱約之間,她心頭總是籠罩着一股不安的情緒。
陸竣成擡眸凝視暮秋,眼底的那一抹冰冷消失不見,帶上了柔和說,“暮秋,這麼說來,你完全的好了,對麼?”
“嗯。”暮秋點頭,努力把陸寧成暫時從自己的腦海裡挖掉,笑着說,“是你把我護在身子下面的嘛,本來我就傷的不重。倒是你,”說到這裡的時候,暮秋兀自心有餘悸,“醫生說你的胳膊,如果再晚幾個小時,很有可能會截肢的。”
陸竣成仰着脖子,若有所思,驀然之間,他的目光變的銳利起來,冷冷開口問道,“陳寒泉有沒有來過?或者陳婉之?”
暮秋遲疑,不明白陸竣成爲什麼會忽然提起這兩個人,搖着頭說,“他們沒有來過。”
“或許這幾天,他們就會來。我沒有死成,他們一定會很失望。”陸竣成嘴角揚起一絲弧度,笑容帶着說不盡的霸道。
暮秋怔然,凝望陸竣成,遲疑的說,“竣成,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會和他們有關係麼?不會吧?那個隧道塌陷,大概是因爲建造的時候偷工減料的問題吧?”
“我也只是猜測。”陸竣成的目光依舊冰冷。
“普通人想要把那麼長的隧道弄塌掉也不容易吧?竣成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而且,而且陳婉之也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她是不可能傷害你的。”暮秋有些猶豫的開口。
“只需要破壞隧道幾個支點,之後只需要一點點的力,就可能導致整個隧道的塌陷。”陸竣成緩慢說,“陳寒泉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很有膽魄的人,他做出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陸竣成忽略到陳婉之的因素,避而不答。
暮秋呼了一口氣,說,“反正現在我們都沒有事情,你就不要那麼傷腦筋了。來,吃橘子吧!”她再說話之間,已經把另外一半的橘子剝好,遞給陸竣成。
醫院的顏色單調,每天能夠做的事情也很乏味。除去陪陸竣成去醫院的花園散步之外,一天都要在空曠的病房裡度過。清寧有時候也會陪着暮秋一起呆在陸竣成的病房裡。
清寧的眸子對視到陸竣成的時候,會有一些侷促。這種侷促一閃而過,沒有被暮秋察覺。她每次只會在病房裡呆很短的時間就離開,暮秋只會以爲她是不想做一隻明晃晃的電燈泡,卻沒有察覺到她面對陸竣成時候的窘迫。
讓暮秋驚訝的是,在那天和陸竣成對話之後的第四天,陳婉之真的來了。
她帶着果籃和一束花,帶着一臉笑容的走進陸竣成的病房,她見到暮秋的時候,嘴角依舊是帶着笑的,沒有任何的尷尬,好像之前的事情,她已經全部忘掉了。
“發生這種事,真是太嚇人了。”在她一段自白寒暄之後,她對陸竣成和暮秋說。
陸竣成冷笑不語。暮秋不冷不熱的說,“還好了。”
“幸虧竣成吉人自有天相,沒有出什麼事情,否則就太遺憾了。”陳婉之放下手裡的果籃和花,說,“我父親本也想親自來看望竣成你,只不過他忽然心臟病發,也進了醫院。”
暮秋皺眉,沒有辦法讓自己對這樣的消息無動於衷,不由得開口說,“怎麼會這樣?”
“那麼現在,陳氏集團就落在陳寒泉身上了?”陸竣成忽然開口,冰冷的說到。
陳婉之頓了半晌,微笑點頭說,“是,本來我哥也想來看望你們的。只不過陳氏集團的事情實在太多,他一時之間抽不出時間來,我想你們可以體諒的,對吧?”
陸竣成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竣成,我想之前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和暮秋是好姐妹,之前的事情,算是我不對。”她隨即回眸望着暮秋,說,“暮秋,你會原諒我的吧?”
暮秋遲疑,躲過了她的凝視,淡淡的說,“反正也沒有發生什麼,過去了就算了吧。”但她隨即想起那天和竣成的激情,不由得臉上有些發燒。
陳婉之嘴角上揚,重新把目光轉移到陸竣成的身上,說,“竣成,我哥有很多商業的事情要找你談,什麼時候你出院了,他會親自拜訪的。”
“我也會去拜訪他。”陸竣成冰冷的說,“他做的事情,我會雙倍奉還。”
陳婉之臉色劇變,但驚慌失措的神色只是閃現,隨即便換上了如常的臉色,淡笑着說,“竣成又在說笑了,我們都是合作的關係,有什麼奉還不奉還的,大家都是雙贏嘛!”
氣憤有些莫名的僵硬。暮秋緊蹙着眉頭,望着陸竣成深邃的眸子。
陳婉之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適合繼續呆在這裡,她微笑着道別,從進門到離開,似乎始終保持着淑女的風範,除去那一抹稍縱即逝的驚慌失措之外,她僞裝的幾乎完美。
……
陸竣成出院的那一天,天空中又飄起小雪。已經是深冬,一年之計最冷的時候。
陸竣成着急,屬於提前出院。暮秋爲他裹上厚厚的圍脖,穿上厚重近似鎧甲一般的外套,擁着他走出醫院。其實她沒有必要這麼做,因爲一踏出醫院,立即就會鑽進車子裡。
在陸竣成出院之前,暮秋已經提前跑回家裡去,把房子認認真真的打掃一遍,換氣之後關好窗戶,把暖氣開到很足。陸竣成回到這裡的時候,一分鐘也呆不上,就渾身出汗,不得不換上輕快的睡衣。
暮秋買了很多菜,埋頭在廚房裡。從早晨八點一直忙活到中午的十二點,做了一桌子豐盛的午餐。陸竣成望着滿頭大汗的暮秋,忍不住帶着幾分笑意的說,“我們可以出去吃,你沒有必要做這麼多。”
“纔不要,剛出院的人當然要吃自己做的飯菜了。來吧,嚐嚐我的手藝,有進步喲!”暮秋把最後兩道菜放在餐桌上,扶着椅子,自鳴得意的說。
“你提前出院,就是在研究菜譜?”陸竣成坐在餐桌前,警惕似的望着每一道菜,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
“唔,也不全是,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的家變的乾淨了很多麼?”暮秋瞪着眼睛,眸子裡帶着光芒。
陸竣成擡着頭,環視整個屋子,認真的開口說,“沒發現。”暮秋忍不住狠狠的白了陸竣成一眼。
暮秋的手藝大有進步,認真做一件事,她還是很在行的。陸竣成在醫院裡吃膩了同一家酒店的菜,忽然吃到暮秋的手藝,不由得大爲覺得新鮮,一大桌子菜,吃掉了一大半。
暮秋拍着吃飽的肚皮,帶着自信的說,“怎麼樣?我的手藝是不是大有長進了?”
“還好。能夠得上低級廚師的水平。”陸竣成剪短的評價,用牙線剔牙。
“什麼啊?絕對是高級廚師的節奏好不好?”暮秋狠狠的瞪着陸竣成。她起身,規整着菜盤,把空出的盤子扔到洗碗機裡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