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停地被風帶着旋轉,還遭到貳負伏在風裡的靈力襲擊。很快,三人就已面目全非。
“北國的高陽檮杌,亦不過如此!”貳負神氣活現地在陣外冷笑着。
“有本事,戰場上見!”元冥吼道。
“戰場?戰場,無非就是多幾十萬人陪你們去死!”
“你暗中偷襲,算何本事?”窮蟬隱在大樹後面,頗爲不甘心。
“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算個啥,高陽檮杌常年帶兵打仗,自然知道偷襲其中的奧妙!”
檮杌嘗試用靈力強衝出颶風,奈何風本是無形無態之物,瞬息萬變,怎能傷及皮毛?
“這次萬人坑,就爲三位準備個好一點的位置!”貳負眉頭一皺,十指立馬喚出了十把利劍,在空中旋轉飛舞着,“各位,黃泉路上走好咯!”
話音一落,十劍齊飛。風中三人立馬施展出各自本領,與十劍相持不下。
檮杌忽覺小腹傷口處變得冰涼,心中暗歎偏在此刻傷口裂開!唯有硬撐着,然而沒多久,檮杌靈力消耗過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三人力量一懈,十劍趁勢逼近,三人無處可躲都被劍傷,幸好還有之前的三棵樹護體,劍傷都不足以致命。貳負便重新蓄積靈力,定要取了這三人性命!
可是突然間,一柄羽箭呼嘯而來,貳負及時的側翻才躲過一箭。可是隨之接二連三的羽箭,被迫將貳負蓄積起來的靈力全部用在了抵禦飛箭之上。離朱和象罔及時衝了過來,與貳負在陣外大打出手。風陣立馬顯露出了破綻,三人趁機破陣而出,加入了離朱和象罔的陣營。
五人聯手,貳負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招架不住。只看他腳底一溜滑,身子一彎,雙腳飛快地就逃跑了。竟似泥鰍一般,五人奈何不得。
“三位可還好?”離朱收起了武器,詢問着望向他們。
窮蟬卻是轉身對着檮杌,趾高氣揚地說:“這回要不是我留下了離朱和象罔將軍幫忙,說不定還要和這個瘋子糾纏多久!”
“多謝二位將軍。”元冥趕忙抱拳相言。
檮杌只是欠了欠身,就離去了。元冥又道:“大殿下有傷在身,還要急着處理善後問題,在下先去幫忙。多謝了!”
窮蟬也不理會他們,只是恭敬地不知和離朱和象罔在說着什麼。
“大殿下……”元冥小跑着趕上了檮杌,“看來眼下不是讓他們回去的契機。”
“連你也覺得這回是靠了他們,我們才脫險的?”
“自然不是!但是,大殿下,這件事過於巧合。當我們私底下在計劃如何趕走離朱和象罔的時候,貳負再次出場,偏還是他們及時解圍,正是有了合適的理由留在我們北國。”
“正是我覺得蹊蹺之處。他們像是事前就有準備一樣。貳負既然能一次性解決我們玄宮近萬人,按照離朱和象罔的能耐,他們聯手也不足以對抗他。所以,極有可能他們是沆瀣一氣。”
“我懷疑這件事情和黃帝脫不了關係。我們不妨就將計就計!暗中窺視他們的舉動,才能得知他們的真實來意。”
檮杌沉默不語,心中卻已是猜測黃帝多半是爲了上青玉書。
“這件事你親自去辦!”檮杌嚴厲叮囑着,“不可讓他人知曉!”
“明白!”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大半個月轉瞬即逝。暮春也換做了初夏,蛙鳴和蟬聲叫響了新的日子。
句龍找來后土,繼續讓后土爲自己掩護,拖住那些來找他議事的大臣和族長。他要出去赴一場重要的約會。
“夠了!自你回來,操心、焦心、憂心的人是不是隻我一個?”后土憤恨地指着自己說道,“消息能封鎖半個月,不代表能封鎖一輩子!高辛要是再找不到,我們華胥不用等到黃帝的興師問罪,都會自生自滅!”
“有你操心我就放心了。”句龍推開了眼前的后土,“高辛遲早都會被你找到的。”
“遲早?要是被黃帝發現了,高辛再回來又有何用?你朝出暮不歸,什麼女人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連你祖上一手建立的華胥國,都能拋之腦後?還有那些看着你長大的華胥百姓,你就這樣不顧他們生死嗎?”
“我說了,有你操心我就放心了!我都相信你,你不相信你自己嗎?就是爲了你說的這些人,這些基業,我選擇了牢籠放棄了自由,扛起這些責任,連自己的女人都放任不顧!你到底還想我怎樣!要把我逼死,你后土才甘心嗎?總之,今日,誰都休想攔住我!”
句龍一揮臂,就打開了后土。后土眼睜睜看着句龍躍上了春木,恨得抓起句龍案几上的茶壺就摔得粉碎。一腳踩過碎片,憤憤離去。
句龍在西江城外就命春木停下。眼下此地已是黃帝軒轅國屬國,如此招搖難免引起懷疑。句龍便小聲叮囑了春木幾句,獨自一人走出樹林。將手枕在腦後,東瞧瞧西瞅瞅,吹着口哨就隨着路人走進了西江城。
今日便是當初他與依謠西江月下定三生,相約之日。無論何事,身在何處,每年今日,定要在西江相見。句龍苦苦尋覓依謠半月,依舊毫無蹤跡,唯有寄希望於今日。他心中堅信,只要依謠已經脫離了危險,她定會前來!如若不然,他就算衝上九霄,沉入海底,也要把魔祁王粉身碎骨!
句龍繞開了人羣擁擠的正街,來到西江岸畔,遠遠打望着。一望無際的藍天,萬里無雲。陣陣涼風拂面而過,削減了些許暑氣。蘆葦伴着野草,在風中搖曳着身姿。偶有一羣歸鳥從句龍頭上飛過。四下無人。
句龍嘆了口氣,踩着知了聲就躺在了依舊一人高的野草叢裡。太陽懶洋洋的,周圍除了蟬聲就是水流聲,句龍聽着聽着,慢慢閉上了雙眼。一束陽光正照在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句龍多日未眠,此刻難免打起了小盹兒來。
琅琊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毒日,用手背抹掉了額上的汗水。身上只穿着粗糙的單薄舊衣,早就被汗水浸溼,黏在了背上。麻黃色的褲腿被高高地挽在膝蓋上。雙腳踩在淤泥裡,足足淹沒到他的小腿。
“嘿!琅琊,要不要給你頂笠帽?”遠遠地一個頭戴竹編笠帽的農夫衝琅琊吆喝着。
“謝了,大樹!我不用!”
“這太陽太毒!你一會兒就會受不了了!曬壞了身體咋辦!”
“不打緊的!”琅琊揮了揮手,又彎下腰去忙碌着。
“他娘,你還是回屋看看,有啥沒啥的,還是準備些涼快的東西,給琅琊送去……那小子,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大樹揚了揚帽檐,對着田埂上的媳婦說道。
“誒,我這就去弄弄!但願琅琊弟這付出,真能讓那姑娘醒來!”
“少烏鴉嘴!啥但願不但願的,必須得醒來!瞧這都來了多久了。琅琊都堅持了大半月,要是那姑娘不醒來,俺還真怕琅琊跟着就一命嗚呼了!”
“好呢,我這就回屋去瞅瞅。你也悠着點,你不比琅琊年輕了……”
“快去吧!”大樹不耐煩地揮手催促着他媳婦。
大樹嫂轉身就回到屋裡,在鍋竈邊搗騰了老半天。全然不顧及隔壁還在沉睡不醒的依謠,乒乒乓乓地。依謠好似有所感覺似的,睫毛抖動了抖動,手指跟着抽搐了幾下。沒過一會兒,大樹嫂就端出了兩碗還冒着冰氣的冷品走出了廚房。習慣性地往裡屋瞅瞅依謠,這一瞅倒也沒啥打緊。大樹嫂笑了笑就要轉身,突然間她才意識到不對頭,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呆滯在了原地,手中的兩個碗僵硬地就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咋啦?”大樹站在淤泥裡,望着僵在原地的大樹嫂。
琅琊尋聲擡起頭來,就看家大樹突然爬上田埂,口中還着急地亂叫着:“他娘,咋啦?出啥事了?”琅琊直覺不對,趕忙蜻蜓點水般躍到了屋檐下。
大樹嫂顫顫抖抖地舉起手,琅琊衝進去就順着大樹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琅琊也一愣,趕忙就衝到依謠牀前,看着依謠正迷迷糊糊地揉着腦袋,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喊道:“阿謠?”
依謠回過神來,看了琅琊好久,忽然眼睛一亮,大喊着:“怎、怎又是你?我在哪裡?我在哪裡?”
“阿謠……這很安全……”
“我纔不信你!你總是巴不得我快點死!”依謠裹緊被子,緊緊蜷縮着身子。
大樹趕忙進來也說道:“喲,姑娘醒了!這是好事啊!他娘,你這不是嚇咱們嗎?”
“我、我這不是被驚呆了嗎!姑娘都睡了大半個月,突然間就醒了,這能不讓我嚇一跳啊!”大樹嫂也湊到了牀前,“姑娘,你放心,這裡是我們老兩口的家。比不得啥亭臺樓閣的,但是安全是肯定沒問題的。”
依謠看着眼前憨厚老實的夫婦,心中稍稍平復,但是依舊惡狠狠地指着琅琊吼着:“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大樹夫婦面面相覷,來回瞅着依謠和琅琊,心中疑惑萬分。琅琊卻很是乾脆地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落寞地走出了房間。大樹趕忙追了出去。大樹嫂只得笑臉盈盈道:“姑娘,你稍等會,我打點水來讓你梳洗梳洗……”
依謠慢慢鬆開了被子,順從地點了點頭。
日薄西山,西江岸畔也漸漸籠上了一層涼意。句龍被一個腳步聲猛然驚醒,心花怒放地喊道:“依謠?依謠是你嗎?”
腳步聲漸近。
“依謠,是不是你?”句龍用胳膊肘撐起自己。
沒有人響應。腳步聲卻未斷。
“依謠?”句龍警戒着坐直了身子。
一步一頓的腳步聲。沉重又緩慢。
“究竟是誰?”句龍完全站了起來,身邊全是密密麻麻的野草,什麼也看不了。
句龍尋着腳步聲,撥開眼前的野草,走了幾步,又說道:“到底是誰?”
話音剛落,腳步聲戛然而止。句龍立馬怔在了原地,警惕地用靈力探識來人的方位。
可是突然間,唰的一聲,句龍身後的草叢就被人撕開了一條口子。句龍趕忙轉身看去,一張溝壑縱深的老臉立馬出現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