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這兩個晚上睡得很淺，總是翻個身就能把自己給驚醒，在一片漆黑中目光空滯地盯着天花板看上很久。腦海中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起爺爺生前的一些畫面，以及……她只能靠猜測卻無法切身體會的那些折磨，那種被藥物蠶食之後心臟一點一點枯竭的折磨。
枕在男人的臂彎裡，半夏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指不由自主緊緊攥着他的睡衣，現在他是唯一可以令她安心的源泉，唯有呼吸之間盡數充斥着他的味道，她才能感到一絲暖的溫度。
她不敢想，如果沒有他，她如今會是什麼樣，她的生活又會變成什麼樣。
腦子裡紛紛亂亂的思緒雜亂無章，一夜無眠。
第二天凌念一個電話轟炸過來，嬌俏的嗓音透過聽筒直直傳入耳膜，“葉半夏，你好意思說我爲了個男人騙你啊，我看你纔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呢！”
“……”
晚上沒睡好的後果自然是現在頭疼的厲害，半夏嗓音啞啞地開口：“念念，怎麼了？”
什麼叫有了媳婦忘了娘？
電話那端傳來凌念一聲冷哼，“今天什麼日子，恩？我生日啊！你竟然把我生日給忘了！葉半夏你這沒良心的女人，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果然我還是應該去找個男人比較靠譜！”
半夏思緒亂糟糟的，揉了揉眉心從牀上爬起來，“對不起，我這兩天……事情有點多，不小心把你生日也忘了。念念，生日快樂。”
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不過，你不是已經有男人了？”
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九點半，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找了套休閒服出來準備換上。
凌念咳嗽兩聲，“你以爲我跟你似的這麼重色輕友？像生日這種意義重大的日子，當然是要留給我最好的朋友啦，所以葉半夏，出來陪我喝酒吧。”
半夏聞言換了隻手拿電話，把原本打算穿的休閒服掛回去，換了條長裙出來，“地點？”
“夜色。”
“好，我現在過來。”
掛了電話，凌念還有些愣愣地盯着一陣忙音的手機沒反應過來，葉半夏那丫頭怎麼了？
夜色啊——她說的可是夜色啊，爲什麼半夏這麼無動於衷？她還以爲會被念上好一陣子呢，可對方聽到這兩個字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
半夏走進夜色，久違的陌生與熟悉。
目光搜尋了很久才找到坐在角落裡的凌念，她提着袋子信步走過去，站在沙發前面掃視了一眼那幾個酒杯，“幹什麼，失戀了？”
生日的時候不找男朋友過也就算了，還找她出來喝悶酒。
“誰說的？”凌念擡頭瞥她一眼，皺皺眉，“我是突然覺得自己想戀愛了！”
“突然？”半夏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跟前睨着她，“你難道不是正在戀愛麼？”
“你可以理解爲我突然少女心膨脹了，或者乾脆當我犯傻了吧。”凌念垂着眸吃吃一笑，把面子還滿着的那杯酒放到她面前，“親愛的女人，祝賀我今年生日的時候脫離了單身生涯，也祝賀我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讓我動心的男人。”
半夏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好，祝賀你，生日快樂。”
她只小小地抿了一口，隨手把身旁的袋子遞過去，“生日禮物。”
“唔，你不是忘了？”
“早就準備好了，只是這幾天突然忘了而已。”半夏答得隨意，凝滯的目光中卻不免閃過一絲冷鷙。她努力甩到腦子裡那些東西，平緩了一下呼吸，才若無其事地笑笑，“我不小心把你生日忘了都能被你吼半天，要是連禮物都沒有，估計你能直接把我趕回去。”
凌念給了她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
……
莫氏，總裁辦公室。
莫辰衍一邊處理着手頭上的文件，一邊聽市場部的人彙報今年上半年的市場總概，直到池譽敲門走進來，看着池譽手裡的東西，他就開口打斷了市場部經理的彙報。
池譽會意，立刻把東西遞上去給他。
莫辰衍打開文件袋，手指捻過紙張大致翻看了一下，玄黑的目光一點一點下移，本就深沉淡漠的臉龐變得愈發冷峻。
市場部的人不知道他拿的是什麼，不由看向池譽，池譽只好笑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事實上，看到這些資料的時候，他震驚的許久沒說出話來。雖然總裁沒跟他說這都是什麼東西，可一件一件聯繫起來，卻也不難看出那個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夫人她爺爺的主治醫生，和夫人她父親的現任，本該沒有任何關聯的兩人，卻有這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頻頻電話往來，其中甚至不乏金錢上的往來。
加上方淑媛前些天在銀行取出幾百萬，還有那位李默李醫生的突然失蹤……
讓人匪夷所思，又很難不想入非非。
喪心病狂的女人。
莫辰衍翻完另手裡的東西，陰沉着臉扔在桌上，瞥了一眼市場部的人呢，“繼續！”
“是，是！”
……
酒過三巡，半夏藉着酒勁忍不住問了一句，“念念，你不是說有了男人以後，生日一定要讓自己男人陪着麼，爲什麼還特地把我找出來？”
“因爲他還不是我的男人啊。”
凌念醉眼朦朧，紅脣掛着醺醺然的笑容，“半夏，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喜歡上……”
“喲，這不是咱們葉二小姐麼？”
沒等凌念把話說完，也沒等半夏從那句“他還不是我的男人”裡回過神來，一道偏低的男音就笑着打斷了她們的對話，迎面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玩世不恭地站在她們面前。
半夏的眉心隨着神經末梢一起跳動了一下，這聲音說不上有多熟悉，但是她卻記得很清楚——就是因爲這個人，她和莫辰衍纔會相識。
韓楓。
“怎麼着，今兒個沒有莫少保駕護航，葉二小姐也敢一個人跑到夜色來喝酒了？”
韓楓嘴角掛着痞笑，一臉色眯眯地盯着半夏。
潑在他臉上的那杯紅酒，那個恥辱，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
還有兩千字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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