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好的,你怎麼就惱羞成怒了呢……”
身後凌念戲謔含笑的聲音還在傳來,半夏卻顧不上理會,直直朝着那道黑色身影走去。
她一開始就走很快,後來漸漸地甚至小跑起來,只因那長長的走廊上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蹤跡,他消失在前方很遠處的另一個拐彎處!
沒錯,是他,靳湛北。
半夏緊緊攥着手心,她不會認錯的,那是寒煙追了七年的男人,也很有可能是……
好不容易跑到拐彎處,半夏差點撞上一個人,她連忙止住腳步,險險避過。
只是閃身的瞬間,那道黑色身影卻徹底消失了。
“半夏?”顧少庭驚訝地看着她,“你跑成這樣幹什麼?”
在他的印象裡,葉半夏向來都是個溫靜的女子,典型的名門閨秀。像這樣在醫院的走廊裡亂跑的事完全不是她的風格。
半夏揉了揉眉心,用手梳理了一下跑得微亂的黑髮,蹙着眉不甘地收回視線。
“顧醫生。”她尷尬地朝對方點點頭,“剛纔看到一個很久沒見的故人,忘了場合。”
“原來是這樣。”
故人,多麼耐人尋味的一個詞。
顧少庭理所當然地想入非非了,尤其他剛纔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側影,氣質冷漠尊貴,應該就是她口中的故人。
只不過眼前這個明顯“正”屬於莫少的女人,膽子倒是挺大,竟敢這麼堂而皇之地追男人。
輕咳一聲,“半夏,莫少他脾氣不太好。”
半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顧醫生這是在變相地提醒她別跟莫辰衍走太近嗎?
可她都已經嫁了。
“我知道,謝謝顧醫生的提醒。”
顧少庭於以爲她真的明白了,欣慰地笑笑,他這也算幫莫少做了件好事吧?
凌念終於趕過來,一臉怨念地看着她,“半夏,你怎麼跑這麼快?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寒煙的病房已經過了,你來這兒幹什麼?不會真生氣了,故意躲我躲這麼遠吧?”
走近了才注意到顧少庭也在,擡頭打了個招呼,“顧醫生好。”
“你好。”顧少庭很有風度地道,“你們聊吧,我不打擾了。”
直到他筆挺的身影走遠,凌念纔回頭,嚴肅地拉着半夏的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念念。”
半夏蹙起眉,漂亮的紅脣用力抿了一下,凌念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她抓的緊緊的。
“我剛纔好像看到……靳湛北了。”
“靳湛北?”凌念大驚,“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雖然半夏的臉色不像是開玩笑的,可是那個男人……
“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是,真的是他!雖然只有一個背影,但是……”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凌念打斷:“你說你看到他正面也就算了,這年頭背影像的人這麼多。”她類似調笑地說了這麼一句,大概說完也覺得尷尬,神色終究禁不住變得凝重,“半夏,他不可能出現的。寒煙出事已經一年多了,要是他會來,早就來了。”
或許他連寒煙出車禍也不知道。
因爲就是在那一天,他出國,寒煙出事。
七年的追逐遊戲終於告一段落,不知傷了誰的心,斷了誰的情,成了誰的命。
……
厲家別墅。
葉優然不是第一回見厲寒川的爸媽了,只是從前那幾次,都是沾了葉半夏的光才能見着,這一次卻實實在在作爲厲寒川的女朋友來的,心裡自然難免有些緊張。
她手裡拎着禮物,站在門口禮貌地衝他們微笑,“厲伯伯,厲伯母,你們好。”
厲寒川的父親厲嚴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嚴肅的臉上寫着不苟言笑,聞聲,緩緩放下報紙,淡淡地朝她點了點頭,“你好。”
母親宋珊是個很優雅的美人,即便歲月流轉,骨子裡那股氣度卻沒有流逝半分。
她原本正在給他父親泡茶,也朝這邊看了一眼,“回來了。”
說完又低頭去多拿了兩個杯子。
兩人的反應雖算不得冷淡,但也着實不熱情,葉優然站在那兒一下子就有些尷尬。
她當然知道,像厲嚴正和宋珊這樣在商場上游刃多年的人,若是他們不想讓你尷尬,自然有千百種方法——關鍵還得看他們對你的態度。
她猶記得上回對方來葉家的時候,宋珊對着葉半夏那種和善的儼然慈母態度……
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厲寒川不甚在意地拉着她進去,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薄脣輕啓,面無表情地開口:“爸,媽,這是優然給你們帶的禮物。”
給厲嚴正的一副玉質的棋盤,給宋珊的則是一條絲巾。
宋珊端着茶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絲巾,“葉小姐的眼光很好,謝謝。”
禮貌而疏離。
“伯母不用客氣,初次上門,這些都是應該的。”
葉優然心中抑鬱,手指緊緊攥在一起,臉上卻仍是帶着甜美純真的笑容。
後來的半個小時,幾乎一直是葉優然主動在找話題,她說一句,宋珊便禮貌地接一句。
當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氣氛就尷尬下來了。
就在此時,厲寒川的手機在寂靜的客廳裡響起。
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提醒,他眸色一變,立刻起身去了露臺上接電話。
葉優然看着他快步走到外面的背影,眼前回放着他剛纔那一剎的驚喜與急促,她的眉毛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什麼事情讓他這麼高興?
接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厲寒川立刻問:“葉半夏有消息了?”
“厲少,葉小姐現在正在醫院看她姐姐。”
掛斷電話,厲寒川很快就回到客廳,看着葉優然淡淡開口:“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你留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走?”
葉優然幾乎是下意識地瞪大眼,初次上門只坐了半小時就讓她離開,他有事她只能體諒。可是他竟然問這樣的問題?
“我跟你一起走吧,下回再來看伯父伯母。”
葉優然回頭對厲嚴正和宋珊笑了笑,“伯父伯母,下次再見。”
厲寒川甚至沒有親自送她,推說有事,便讓家裡的司機送她回去。
他怕自己去晚了,葉半夏又不見了!
葉半夏,葉半夏。
想起那個名字,厲寒川心裡又是一陣煩躁。
他用力扯了扯那條一絲不苟掛在脖子上的銀灰色領帶,眉心始終落着層層厚重的陰霾。
油門一直踩到底,黑色的蘭博往醫院方向飛馳而去。
——
第一更。還有一更在白天。謝謝姑娘們的票票和打賞,麼麼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