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酒店的套房裡依舊是一片凌亂。
莫辰衍不讓人進來收拾也不肯換房間，阿立也不敢去勸他，生怕惹得他更不痛快，於是別人就更不敢勸了，只得任由他如此，打算等明天他出去以後再來打掃整理。
電話響起的時候，他仍是坐在沙發上，寂寞的空蕩蕩的房間裡，就像一個遊魂，燈也沒有開，只能藉着拉開的窗簾投灑下來的月色隱約看到一個暗色的人影。
莫辰衍沒有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直接按下接聽鍵，面無表情地靜靜地等着對方開口。
“小二啊……”
一聲聽得出明顯上了年紀的聲音在電話那端緩緩響起，莫辰衍眸光動了動，擡手疲憊地揉了一下眉心，“爺爺，您不知道我們有時差？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就不怕吵醒我麼？”
老爺子原本還帶着關切的語氣立刻一頓，下一秒就回以冷哼，不屑地道：“這麼晚給你打電話，響兩聲你就接了，難道是我吵醒你的？”
更何況他也不知道這臭小子跑哪個國家去了，哪裡知道時差是多少？
莫辰衍恩了一聲，“差不多吧，可能是我反應比較快。”
“……”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別跟我貧，我問你，你一聲不吭突然跑出去是什麼意思？我當你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所以前兩天沒問你，可你到了那邊總得跟家裡說一聲……”
話未說完，就被莫辰衍打斷，“我在s國。”
老爺子愣了一下，他還以爲這臭小子不肯告訴他呢，打電話過來也只是爲了確保人沒死，沒想到還能獲得點有用信息，“跑那兒去幹什麼？” Www.Tтkд n.￠ o
“這裡有錢。”
老爺子差點忍不住爆粗口，他想作爲長輩好好安慰這小子都不行，瞧瞧他這什麼態度？
“莫小二，你要是散完心就趕緊給我滾回來，聽到沒有？！”
“爺爺，不行。”他毅然決然地拒絕，聲線緊繃，嗓音低低沉沉地道：“我要把葉半夏帶回來。不把她帶回來，我是不會回來的。”
“……”
老爺子又驚又怒，氣得差點沒把面前那張桌子給掀翻了，“你這混賬小子，這麼要死不活的什麼意思？半夏沒了我們誰都傷心，就你奶奶和倩倩現在還每天以淚洗面呢，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便發瘋！人沒了就是沒了，你上哪兒再給我帶一個回來？”
“她沒死。”
“混話！”
“爺爺，半夏真的沒死。”
莫辰衍說着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低垂着眼眸在房裡走了兩步，歪歪斜斜的撞上一張椅子，很疼，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臉上神色不改，只換了個方向，“她就在s國。”
他特地重複了一遍，電話那端的老爺子不由面色凝重。
到底是這小子瘋了，還是半夏真的沒死？
聽說這世界上確實有這麼一種病，身邊最親近的人離開以後難以接受，最後導致出現幻覺或者臆想症，始終告訴自己那人沒有離開，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莫小二不會也得病了吧？
“爺爺，我現在很正常。如果您不信，可以問阿立。半夏還活着，她只是……失憶了，不認得我，所以我要把她帶回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但是不會太久，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
“……你說真的？”老爺子沉默良久，才語氣凝重地開口。
“恩。”
“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老爺子之所以會這麼問也不是隨口胡謅的，半夏明明連“遺體”都被帶回來了，卻在每個人都以爲她死了的時候，突然又活過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或許還牽連甚廣，甚至……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一場戲！活過來也就算了，還偏偏出國了！
而且，既然莫小二已經確定半夏在s國，那麼無論如何都應該把人帶回來纔對，就算半夏失憶不肯跟他走，照他的性子大概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扛回來再說，畢竟容城這麼多人，肯定能讓半夏想什麼。
而他現在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大概……遇到了阻礙。
“我想見女王，但是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不會隨便見人。”
“……”
所以需要上面的批文做藉口？
老爺子臉一板，在心底怒罵一聲，這坑爺的小子！
……
第二天下午，傳真就發過來了。
莫辰衍遞交批文去了王宮，本來以爲可能要等一兩天才能見到人，可是沒想到女王當即就接見了他，所以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女王是不是在裝病。
不過見到人的時候，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女王大概，確實病得很嚴重。比起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憔悴了不是一點點，臉上倒是保養得當看不出蒼老的痕跡，可不管是走路的樣子，抑或是形容間的姿態，都明顯透着病態。
“女王。”
貝茜點了點頭，約翰扶着她走到那正中央的位子上坐好，她看着莫辰衍，淡淡地問：“莫少爺三天前就到了s國，今天又特地來見我，應該不是爲了批文上的事吧？”
政府批文上寫的是兩國之間的一筆錢貨交易，只不過莫辰衍過來的目的麼，大概就……
莫辰衍也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女王這麼快就肯見我，應該也不是爲了這批文吧？”
上座的女人淡淡一笑，“恩，確實。”
她吩咐人擺了茶和點心上來，“如果你來我這裡是爲了讓我主持公道，那就找錯地方了。”
莫辰衍搖了搖頭，“雷歐的身份是公爵，我知道再大的事情女王也不會輕易動他，更何苦只是爲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更加不會。”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說到“無關緊要”這四個字的時候，約翰的臉色幾不可察的變了變。
女王點頭笑道：“你明白就好。”
“所以我想找女王談一筆交易。”
“哦，說來聽聽？”
“您之所以想讓季菲恢復記憶……”他微微眯眸，“是爲了一條項鍊，對嗎？”
貝茜女王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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