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聲嗤笑過於諷刺，女王不由皺了皺眉，“所以你這態度，是不願意？”
霍以南直直地看着她，沒有絲毫退縮，只是腦子裡那根弦卻已經繃得很緊，“所以您現在是要我在自己的國家和倩倩之間做出選擇？”
“如果是呢？”
女王半步不退。
“容我說一句很無理的話，這個問題就像是最無聊的那些人想出來的，如果我的母親和我的妻子同時掉進河裡，我會先救誰。”
他薄脣一翕一合，臉上卻是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繼續道，“現在我分明可以兩者兼顧，您一定要我放棄其中之一？我只怕我說我要倩倩，您會覺得我不夠真誠，或者乾脆認爲我在騙您。如果我說我要這個國家，您會覺得我不夠愛倩倩，本心裡就更不願意把她交給我了。”
女王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心裡卻不禁百轉千回，不得不說，這樣的回答雖然算不上最好，甚至有些投機取巧，可在她這般刁難之下，卻是最能讓人滿意的一個了。
“以南，你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她扯着脣貌似笑了笑，“如果是爲了倩倩，你願意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嗎？”
“您是擔心我爲了王位跟她在一起嗎？您應該很清楚，我沒有權利繼承這個位子。”
“是啊。”
確實不能，哪怕他成了九兒的男人，哪怕他是王夫、是親王，可最高的那步便是如此了。霍以南是個聰明人，不會爲了那樣一個虛名而選擇遺臭萬年，不會去爭那個王位……
他只需要，把這個國權至高無上的實權掌握在手裡！
“或者我換個問題，如果倩倩無法繼承這個王位，你還要她嗎？”
“要。”
這一次，不像是回答之前那些問題的時候那般含糊，而是鄭重地堅定地直接回答。
女王愣了愣，彷彿是不意他會答得這麼理所當然，片刻之後，眼角終於有了些許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的三個女兒，我都不願讓她們受這樣的苦。這麼多年我已經夠對不起她們了，不會在死後還給她們留下這樣的重擔。”
“……您別這麼說，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霍以南方纔的氣勢全部斂下，對着一個哀嘆的婦人，他做不出其他反應。
女王在意的卻不是這個，逼問道：“即便如此，你也不會爲了任何事拋棄九兒，是嗎？”
“是。”
他要莫倩倩，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
“好。”女王點了點頭，“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好好對她，永遠讓她像現在一樣開心。”
長時間精力集中的談話已經讓她略感疲憊，“行了，你回去吧。”
……
約翰回來的時候，女王正慢慢地走回內室牀榻的位置，他在後面嚇得一驚，“女王，您怎麼沒找個人來扶着您，您這樣自己走，萬一不小心摔着了怎麼辦？”
“你真當我是七老八十的人嗎？”
女王輕斥一聲，無奈的嗓音卻染着幾分笑意。
約翰就這麼怔住，她這是不生他的氣了，還是隻是隨口一說，忘記了他是他纔會如此？
“我只是擔心您。”
畢竟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居住了。身旁得時時刻刻有人照顧着才行。
女王隨意地把手遞到他的掌心裡，那種溫暖的觸感讓她覺得很放鬆，這麼多年，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偶爾有這麼放鬆的時候……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不願再繼續深想下去，她收回思緒，淡淡地問道。
約翰還處在剛纔的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所以聽到她突然開口，他有些傻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直到發現對方眸中隱約含着的笑意，他老臉一紅，連忙低下頭。
“是，報社那邊都已經商量好了，今晚他們撰稿完成之後我會查看，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正式開始登報。還有皇室的公關媒體那邊，我也已經打過招呼，接下來他們會根據情況安排一系列活動。”
女王讚賞地恩了一聲，“你辦事，我總是很放心的。”
簡單一句話，卻讓約翰險些老淚縱橫，“今天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您就好好休息吧。”
“你不問問我跟霍以南談的怎麼樣？”
“未來的發展您無法改變，所以我想，您應該也只是試探了他。可是如果他真的只是虛情假意，想必您就算試探，也試不出什麼結果來。”
“是啊，你說的對，我倒是真的沒試出什麼結果來。只不過，我總覺得他不會傷害倩倩。”
如果是虛情假意，他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有多麼愛倩倩，甚至願意爲了倩倩放棄一切，諸如此類冠冕堂皇的話。既然他沒有這麼說，是不是說明……他沒有說謊？
不過那人藏得深，有些時候連她也看不懂。
女王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他對倩倩是真心的，那以後倩倩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很多事情都可以讓他幫着分擔，出謀劃策。只希望我今天的決定……不會錯。”
她一副交代遺言的樣子，讓約翰心裡很不好受，堵得慌，“您還有很長時間，雖然公主現在什麼都不會，可您要是教她，她一定會學得很快，以後應付起來也會容易得多。這樣，您也不用擔心她以後繼承王位以後不能好好處理政事。”
“教，我當然是要教她的。”
可惜啊，她已經沒有很多的時間了。
約翰心裡愈發難過，扶着她到牀上躺好，眼眶已經有些澀然，又聽她吩咐道：“你去把半夏和寒煙叫來，在s國待了這麼長時間，她們也該回去了。”
他一驚，“您現在就讓她們回去嗎？”
“不然呢？難道真讓她們在這兒等到我死麼？”
她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從前沒來得及好好爲她們做點什麼，如今也不想拖累她們。
何況，所有人都圍着她轉，只會更讓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成天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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