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咬脣看着他面色如常的模樣,心裡那點小情緒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面對這麼個不知道真腹黑還是假無辜的男人,就算有氣也無處撒,就好像對着一團軟棉花打了半天,結果發現只是無用功!
她撇了撇嘴,別開視線不去看他,“沒什麼,我就穿這個了,襯衫還是你自己穿吧。”
拿着牀上那套暗灰色的睡衣,半夏看了一眼正在放水的浴室,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心裡也跟着有些煩躁,這水的速度會不會太慢了點,都這麼久了還沒放好?
莫辰衍幾不可察地勾了勾脣,“怎麼,把我的襯衫弄皺了不說,連睡衣也不放過?”
緊張的時候攥衣服,莫太太有時候當真孩子氣的讓他刮目相看。
半夏聞言手一抖,那睡衣便立刻可憐兮兮地從她手裡落到了腿上,所幸她現在是坐着,倒是無甚差別。只是這細微的小動作仍是被男人捕捉到,脣角的弧度不由更深幾分。
“水差不多好了,我進去看看。”
他轉身留給半夏一個優雅矜貴的背影。要是再不走,兔子急了也得咬人了。
……
像昨晚那樣,莫辰衍抱着半夏進浴室洗澡,洗完又給她裹着浴袍整個抱出來放在牀上。
等他自己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半夏已經換上了他的睡衣。
暗灰色的棉質睡衣雖然已經是她能找到的最小那套,可是與她的身材比起來,這樣的型號還是遠遠不夠,整個都鬆垮垮地垂在那裡,襯得她愈發嬌小可人。甚至不知何故,還帶着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雖然她此刻的表情十分正常。
“莫太太。”
男人皺着眉頭,慢慢朝她走過來。
半夏見他這麼嚴肅,以爲他有什麼正經事要說,疑惑地從平板裡面擡頭看他,“怎麼了?”
“你這樣看着似乎更乾癟了。”
“……”
會不會說話?會不會用詞?什麼叫乾癟?
她好歹也是前凸後翹、曲線優雅的標準身材!
半夏恨恨地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男士睡衣的身體,曲線……
她閉了閉眼,好像還真是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雖然事實如此,可半夏心裡還是堵上了一口惡氣,不發泄出來真是難受得緊。
她關了微博,再次打開前幾天下的那個切水果遊戲,用滑動的手指發泄着她此刻的鬱結。
手指和屏蔽不斷地摩擦接觸,微微發燙,她卻玩得樂此不疲。
當初還覺得念念一邊切水果一邊埋汰他們領導的行爲有些傻氣,現在發現這還真是個不錯的發泄方式——當你無力對本人做什麼的時候,只能找其他東西代替來抒發情緒。
期間半夏偷偷瞟過幾眼身旁的男人,見他抱着筆記本靠坐在牀頭,可能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而她的手裡還不間斷地切着她的水果,時不時會切中個炸彈。
最後她切爽了,乾脆把平板往旁邊一扔,清了清嗓子,“莫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恩。”
男人深沉的視線盯着屏幕上的表格和曲線,簡潔明瞭地回了她一個字。
半夏眨眨眼,沉吟片刻,才道:“爲什麼爺爺奶奶都叫你小二呀?”
男人動作頓了頓,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從筆記本里擡起頭,緩緩轉過來,眸色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半夏心臟哆嗦了一下,莫先生貌似被刺激到了……
可是出乎她意料地,莫先生沒有生氣也沒有冷臉,只是薄脣微微一勾,陰惻惻地盯着她的眼睛,“在這一輩排行第二,這個問題很難理解?”
半夏滿臉無辜,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表示這個問題真的很難理解。
“所以你們這一輩應該沒有排行第三的吧?”
不然豈不是要叫小三?
在半夏的記憶裡,容城莫家只有一對相差兩歲的兄弟。莫驚瀚對從商不感興趣,主要勢力在軍隊方面,莫辰衍則是主從商,保留一部分必要的灰色力量。
當然,關於那灰色力量,衆說紛紜,是不是真的存在也沒人能下定論。
莫辰衍見她問完就兀自垂眸想事兒去了,他頓了一會兒,才似笑非笑地道:“不巧,我們家還有個妹妹。”
半夏驚訝地張了張嘴,完了,她又在無形中得罪了莫先生一次。
但是這妹妹究竟何方神聖,爲什麼從來沒聽人說起過?
看着她又是懊惱又是疑惑的臉蛋,莫辰衍低聲解釋道:“她在美國留學,知道她的人本來也不多,你沒聽說過也是正常的。”
半夏點了點頭,訕笑兩聲:“好的。那你繼續忙,我先睡了,晚安。”
“恩。”男人嗓音低低地應了一聲。
在半夏躺下之後,又補充一句,“明天回去以後我會跟李嬸說一聲,讓她把每天的湯都換成魚湯。”
半夏身子側過去對着他,疑惑地眨眼,“爲什麼?你最近突然愛上喝魚湯了?”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用每天喝吧,就不怕膩歪麼……
“給你補一下。”
半夏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說法,眼神亮了亮:“腳崴了也能用魚湯來補?魚骨頭嗎?”
男人手指滑動着筆記本的鼠標,面無表情地盯着屏幕,幾秒後纔回她一句:“吃魚補腦。”
“……”
半夏羞憤地咬着脣,氣得立刻翻了個身過去,拿後背對着他。
這男人簡直太惡劣,拐這麼大彎兒說她腦子不好!
莫辰衍捏了捏眉心,看着屏幕上郵件發送成功的提示,緩緩蓋上筆記本,放到一旁的牀頭櫃上,然後關了牀頭燈也躺下來。
黑暗中,他伸手把那個氣呼呼的女人撈進了懷裡。
聽她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卻沒有抗拒他的動作,男人菲薄的脣徐徐勾了起來。
半夏纔不跟他計較,負隅頑抗都是笨蛋乾的事兒。
她調整一下姿勢,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靠在男人懷裡,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朦朧的睡意逐漸席捲了她的大腦。
迷迷糊糊之間,額頭似乎被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覆上,還有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乖,不嫌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