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擁堵，推推搡搡之間，莫辰衍和半夏的距離逐漸被拉開了很大一段。
等他追上半夏的時候，就看到她站在走廊盡頭的交叉口環顧四周，秀氣的眉毛微微蹙着，眼神中摻雜着幾分疑惑與焦慮的情緒。
“看到什麼人了，跑這麼快？”
莫辰衍站定在她面前，犀利的目光隨着她的視線往四周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半夏垂眸想了想，不太確定地道：“好像是我爺爺的主治醫生……”
沉吟片刻，又抿着脣補充了一句，“可能是我看錯了。”
她原本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他們當初的關係雖不可謂多好，但是李醫生對爺爺照顧有加，他們相處的也不錯，不是見了面就轉身的類型。可剛纔那個人看到她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出現了幻覺，那麼對方那種表情應該稱之爲震驚？或者說……帶着那麼一瞬間的慌亂？
慌亂過後，便是掉頭離開。
李醫生見到她怎麼可能會是這種表情？
應該是看錯了吧……
莫辰衍盯着她驚疑不定的神色看了一陣，瞳孔的顏色微微加深，“你們還有聯繫？”
“不是，沒有。”半夏搖搖頭，“只是碰巧看到而已。”
簡單地回了他兩句話，便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莫辰衍也沒有再問，開車把她送回家，臨走之前囑咐她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後去了公司。
……
下午一點，門鈴聲響起。
那個時候半夏正躺在的二樓書房的臥榻上，手裡捧着莎士比亞的。
李嬸打開門，看着外面身材高挑的美人，怔了一下，“小姐，請問您找誰？”
“你好，我是來找葉半夏葉小姐的。”
女人撩了一下耳鬢的黑髮，漂亮的紅脣勾着善意的笑容，“可以進來嗎？”
儘管這樣的美人登門造訪讓李嬸感覺到了奇怪的危機，不過既然是來找太太而非先生，或許也可能是太太的朋友。
這般一想，又基於禮貌，李嬸便點了點頭，“小姐方便告知一下您的姓名嗎，我不能做主，得先上去問問我們太太。”
“蘇染。”
……
半夏下樓看到站在門口的女人，算上曾經在大街上那驚鴻一瞥，或者前段時間清豔傳給她的那張照片裡，甚至莫辰衍帶她去醫院探望那次，她見蘇染的次數不少了。
不過像今天這麼面對面只有她們兩個人站着，倒是頭一回。
笑眯眯地朝李嬸投去一瞥，李嬸真是智慧，直接就把人拒之門外了。
李嬸雖然有些莫名，不過看到太太對自己笑，還是不由高興了好一陣兒，熱情地問道：“太太，需要我替您和蘇小姐泡壺茶嗎？”
“不必了，蘇小姐說兩句話就走。”
半夏拒絕了李嬸的提議，面帶笑容，卻明顯很不客氣地對蘇染表達了她的不歡迎。
嫋嫋婷婷走到門口，也沒有要讓對方進來的意思，挑眉問：“蘇小姐特地來找我？”
蘇染皺了皺眉，臉色有點難看，葉半夏竟然當着一個傭人的面讓她下不來臺？
可她還是謹記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勉強忍着沒計較。
倒是李嬸，這下子總算是搞清楚了，這女人哪兒是太太的朋友啊，分明一看就氣場不和。離開的時候還想着，下次再碰到這個女人按門鈴，她得直接無視才行，省得破壞太太的心情！
“葉小姐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蘇染吸了口氣，眼底浮現出細細的嘲諷，“好歹也曾是上流社會的名門千金，這麼基本的待客之道，難道葉老沒有教過？”
半夏微微眯起了眼，看來蘇染來之前已經做了功課，連她的身份也都調查過。
“我只記得爺爺從小就教我，不要隨便把陌生人放進門。”
她涼涼地嗤笑：“我跟蘇小姐素不相識，像今天這樣突然登門，蘇小姐不覺得很冒昧？”
“我們通過電話，還在醫院見過面了。”
“電話只是誤接，至於醫院那次，我陪我丈夫去探望一個公司代言人而已。”
半夏不以爲然地抱着手臂站在那裡，漂亮精緻的臉蛋上笑意滿滿，高貴優雅。簡單的休閒家居服配上她此刻的神情，更是施施然的慵懶閒散。
蘇染看着她這副模樣，不由一陣怒由心起，“葉半夏，你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半夏驟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但是蘇小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我和我丈夫的生活，不覺得更沒意思麼？”
什麼叫惡人先告狀，大概就是蘇染這樣的。
她好好待在家裡都能被找上，難道還必須和顏悅色裝出一副熱烈歡迎的樣子纔有意思？
那真是不幸，她自問做不出這麼有意思的事情。
“我打擾你們的生活？”
蘇染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連連，“葉半夏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爲你，現在的莫太太應該是我，佔據在辰衍生活裡的女人也該是我！你憑什麼這樣跟我說話？”
或許是她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半夏有那麼一瞬間被她說懵了。
真的太理所當然，彷彿事情本該是她說的那般。
半夏微微擰了一下眉毛，漂亮眼睛眯起，眼底有流轉的眼波凝結。沉默了須臾，才道：“就憑我出現了，就憑現在的莫太太是我，就憑莫辰衍的生活已經被我佔據了。”
蘇染身形一晃。
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着眼前漂亮溫婉的女人，似乎正在用盡全力打量她，僅僅是專注地打量，並非怒目而視。
半夏被她看得發毛，擰着眉毛往後退了一步，“蘇小姐……”
“可你知道他爲什麼會選你嗎？”
像是沒有聽到對方的話一樣，蘇染神色怔忪地問道。
不再是最初憤怒嘲諷的樣子，凌厲的眉梢眼角都漸漸鬆懈下來，一瞬間倒像是帶上了幾分淡淡的哀傷。
“據我所知，你們從前並不認識，也沒有什麼交集。葉半夏，你知道他爲什麼選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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