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浴室裡傳出女人軟綿綿的嗓音,“莫辰衍……”
男人瞥了一眼那張沙發上擱着的浴袍和真絲睡裙,脣角微微一斜,卻只當做沒看見,優雅地邁出腳步,朝着那燈光柔和的浴室走過去。
推開門,預料中香豔的場景並沒有到來,只看到女人低着頭不好意思地站在那兒,臉蛋也不知是因爲羞怯還是因爲光線問題,紅撲撲的一片,剛纔的氣惱似乎早已經煙消雲散。
莫辰衍挑了挑眉,“怎麼?”
半夏抿着脣,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她例假提前了,沒有準備所以措手不及。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明明她的例假向來很準,所以這兩天她連想都沒往那方面想過,誰知道就碰上這種丟人的事。明明她也沒吃錯什麼東西啊……
莫辰衍看她尷尬的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腦海裡突然閃過一絲什麼,開口正要說話,卻見女人突然擡頭,勉強朝他笑了笑,“沒什麼,我出去一趟。”
在她錯身越過他的時候,男人突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就這麼出去,你不怕血流成河?”
嗓音似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可仔細聽,卻不難發現其中摻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戲謔。
半夏想瞪他,可她現在根本沒臉瞪他,紅着臉僵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她這輩子還沒在誰面前如此頻頻出糗過!
莫辰衍硬是把她拽了回來,眼底有濃稠的笑意流轉,“洗澡吧。”
他到外面把沙發上的浴袍和睡裙給她拿進來,又替她關上浴室的門重新出去,然後走到陽臺上,拿出手機給池譽打了個電話,頎長的身影淡漠矜貴,優雅的一絲不苟。
接到電話的時候,池譽正在奮戰準備第二天地皮開發的講稿。
當他一臉嚴肅地聽完電話那端傳來的嗓音,有那麼幾秒鐘,他的表情是呆滯的。
“莫總,您說什麼?”
猶自不敢相信似的,他又問了一遍。
男人頓了一下,淡淡地道:“我相信你不用我重複第二遍,池秘書。”
莫辰衍說話向來不喜重複,這一點池譽當然知道。可是此刻他的內心已經被萬千羊駝佔據,瘋狂咆哮,所以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又道:“莫總,這個時間,超市好像都已經關門了。”
電話那端傳來輕嗤:“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這種東西的存在需要我告訴你?”
池譽啞聲,無言以對。
電話就這麼無情地被掐斷。
正當池譽內心崩潰不已的時候,一條來自總裁大人的短信在屏幕上閃動。
池譽的眼神亮了亮。會不會是莫總大發善心不用他去了?或者是突然覺得這種事還是親自去做比較好?
可是打開短信,看到上面某衛生巾品牌的時候,池譽內心徹底崩潰。
……
半夏磨磨蹭蹭地在浴室裡淋了大半個小時,浴室的門終於被推開。
莫辰衍走進來,難得沒去看那白花花的身子,把手裡的東西擱在盥洗臺上就轉身離開了。
半夏洗完出去的時候,男人正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西褲熨帖的腿上還放着個筆記本。
“你怎麼這麼多工作?”
她拿乾毛巾邊擦頭髮邊往外走,見狀忍不住問了一句。
“有時候覺得你很閒,有時候好像又很忙。”
男人的視線依舊專注落在面前的筆記本上,“有時候很忙是爲了有更多很閒的時間。”
半夏愣了一下,待她反應過來,立刻嚴肅地點頭,莫先生說話好像總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對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她慢吞吞地蹭到他身邊坐下,笑得一臉討好。
男人聞言從筆記本里擡頭瞥她一眼,“說吧。”
半夏眨眨眼,“從明天開始,我好像要跟你在同一個地方工作了。”
男人的視線依舊定定地落在她臉上,沒有接話,等着她繼續下去。
“我覺得,爲了我們兩個都能好好工作,也爲了我可以受到比較公平的對待,在公司裡,我們兩個的關係還是不要跟人提起了。”她輕咳一聲,“你說呢?”
“我們的關係讓你很難以啓齒?”
半夏連忙搖頭,她說的明明是爲了能夠受到公平對待,哪兒有他說的這個意思?
“我只是在想,如果是莫太太的話,你公司裡的人應該都會對我特別好!”
男人把筆記本擱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特別好你還不滿意?”
半夏咬脣,目光流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她就不信這男人還不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是區別對待,或者說,如果僅是爲了消遣娛樂她纔出去工作,那她還不如每天待在家裡看看電影,無聊的時候再去找念念逛個街就行了,何苦沒事找事出去瞎溜達?
莫辰衍看着她又期待又委屈的樣子,明知道她是故意裝的,心裡還是禁不住微微一軟。
他微側了身,動手扯出她緊緊握着的乾毛巾,在她溼溼的頭髮上擦了幾下。後來乾脆就沒停下來,一手抵着她瘦削的肩,一手在她腦袋上不停地動作。
“知道了。”
早在她開口之前他就猜到她會這麼說。
既然莫太太這麼志存高遠,那就隨她高興好了。
半夏果然很高興,安安靜靜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閒適的笑容就像是一隻懶洋洋的貓。
莫辰衍微凝着眸,眸光專注地落在她黑色的長髮上,輕掀薄脣問道:“跟我一起去麼?”
“當然啊!”
似是沒料到她會答得這麼快,莫辰衍挑了挑眉,漆黑如墨的眸子也隨之眯了一下,脣角牽扯帶起淡淡的若有似無的笑意,“答應的這麼幹脆,不怕人看到了誤會我們的關係?”
半夏毫無所覺地眯着眼,“我會注意點不讓人看到的。”
莫辰衍聞言臉色微微一黑,注意點不讓人看到?爲什麼他覺得他們像是在偷/情?
故意加重手下力道,可是瞥見女人秀氣的眉毛蹙了蹙,他的動作又頓了一下。
終究是沒繼續折騰她,只淡淡地輕嗤道:“沒聽過一句話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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