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天威難測,皇上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廢了雲輕廬的御醫頭銜,一下子貶爲平民百姓。可謂是一擄到底。理由嘛,沒有什麼具體的話,只有一句:瀆職。
瀆什麼職?雲輕廬心裡最清楚,無非就是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皇上,坐在隔壁的是北靜王妃而已。若再有別的什麼,恐怕就是一向青年得志的皇上今日在自己這個御醫臣子面前,吃了個大癟。皇上沒有面子,心中窩火總要發泄出來。皇上不能衝着北靜王妃發火,便只有把這火發在雲輕廬的身上。
聖旨傳到雲輕廬的醫館時,雲輕廬纔剛剛進門。比他預想的要快很多,看來皇上果然氣的不輕。
李德祿無奈的苦笑,把聖旨交給雲輕廬:“雲大人,這進宮的腰牌灑家還是要收回去的。”
“李公公,以後不要叫我大人了,叫我雲輕廬即可。”雲輕廬輕鬆的笑笑,把腰裡的一塊雕刻着龍紋的玉牌解下來,恭敬地遞到李德祿手中。
“雲大人保重,灑家告辭了。”李公公知道,雲輕廬的免職是暫時的,但多年的宮中生活養成了他謹言甚微的習慣,所以他一向明哲保身,從來不多說一句話。
雲輕廬目送李德祿離開之後,轉身進屋,身邊的小童哭喪着臉,跟着自家主子進門,先給主子倒了茶,方不開心的問道:“主子,咱們以後怎麼辦呢?”
“怎麼辦?能怎麼辦?這正是個好時機啊,小楊子,你不是一直想出去遊歷一番嗎?怎麼,機會來了,你倒是打起退堂鼓了?”雲輕廬一臉的輕鬆,淡淡笑着。
“什麼?主子也要離京?”
“是啊,聽說直隸省境內因爲遷徙黃河兩岸的居民,人口流動性大,且天氣炎熱,有瘟疫已經開始蔓延,你收拾一下,咱們明兒就動身。去直隸。”
“啊?去瘟疫蔓延的地方?”
“身爲醫者,自然是哪裡有病往哪裡去!”雲輕廬擡手敲了一下小童的腦殼,“想安享富貴,你就別跟着我。”
“是,奴才誓死跟着主子。”小童急忙答應着,轉身去收拾東西。有瘟疫不怕,只要有家主在,什麼病也不怕。
雲輕廬看着小孩子雀躍的身影,無奈的笑笑:“王爺回來了,我也該走了。皇上,你應該明白,你愛上了一個不尋常的女子,那就註定你這一生都要爲她牽腸掛肚。想要她跟別人一樣攀附榮華,那你就錯了。”
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輝籠罩着大地,給繁華的京都之城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皇上回宮之後,便把自己關在御書房裡,任誰也不準進去。晚膳也不用,李德祿不敢放肆,但早有人把皇上的事情回了太后。太后也不管他,任憑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做皇上也不能任性妄爲。”
果然,皇上把自己關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早,照常上朝聽政,散朝後便回御書房批閱奏摺,越發比原來更勤政了許多。
李德祿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太后也爲自己的決定而欣慰。唯有鳳藻宮的元妃有些膽戰心驚,因爲她昨日在北靜王府,跟皇上對視一眼的時候,看到了皇上眼睛裡的一絲殺機。只是那淡淡的一抹目光,便讓元妃如履薄冰,一夜恐慌心神不定,第二天竟然病了。
黛玉一個人在雲水居靜坐了一晚,懷中抱着這些日子水溶給她寫來的書信,還有自己每日寫給水溶的詩詞,滿滿的一大堆,懷中抱不過來的,便散在牀榻之上。
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思念一個人。這種無助,這種驚慌,這種刻骨銘心的渴望。讓一直堅強的黛玉也沒了主意。
一夜未眠,讓黛玉前所未有的憔悴。清晨時分,素心端着燕窩粥進來,輕聲勸解:“主子,有天大的事情,總要愛惜身子纔是。王爺只怕也快回來了,主子若是不好好保養身子,王爺回來,奴才等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呢。”
“誰說王爺要回來了?沒有聖旨,王爺是不會回來的。”黛玉苦笑,原來她還在幻想,可從昨天皇上盛怒之下拂袖而去的情景來看,他能夠不遷怒於水溶就不錯了。哪裡還敢指望着他放水溶回來?或許從一開始,從他派水溶去治水開始,這就是一個陰謀而已。對,還有云輕廬,他分明就是幫兇,他有事沒事的往這裡跑,怕不是替皇上來看着自己?
“王爺這兩天都沒來書信了,奴婢猜着,必然是要回來了嘛。”素心依然勸說。
“是了,有兩天沒來書信了。”黛玉的心中更加沉痛,莫不是他已經向水溶下手了?看來是自己錯了。怎麼會幻想着高高在上的皇上會講理呢?皇上向來不就是想要怎樣就怎樣的嗎?
思念化爲悲傷,化爲悲憤。黛玉一怒之下,把懷中的書信全部推開,轉身下牀。
“主子,您做什麼去?”素心忙把手中的燕窩粥放在桌子上,轉身過來攙扶黛玉。因爲她一夜沒睡,身子虛弱的很,下牀後,身子晃了晃,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進宮,去見皇上。”
“不行啊,您瞧您這臉色,這會兒哪兒也不能去,您要好好地休息。”
“素心……”黛玉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種無力的感覺。被人陷害她不怕,被人算計她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眼睜睜看着水溶因爲自己的事情受到牽連而無能爲力。
“主子,雲太醫昨晚已經來過了,今天他就要走了。他跟奴婢說,王爺這兩天就會回來,皇上已經下了聖旨。”
“真的?”黛玉驚喜的看着素心,素心的話她只聽到了一半,只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那一句,“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主子。”素心難過的低下頭。
“你怎麼了?爲什麼哭喪着臉?”黛玉不解的看着素心。
“主子,雲太醫走了,他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可不可以去送送他?”
“要走了?去哪裡?”
“皇上免了他的職。他要離開京城了。”素心難過的掉下了眼淚。
“果然霸道!”黛玉咬咬牙,連雲輕廬都不會放過,水溶回來,還不知是什麼結果。黛玉的心頭一片淒涼,卻知道再也不能難過,揚首對着外邊喊了一聲:“紫鵑?”
“主子,奴婢在。”紫鵑忙打簾子進來。
“去拿些銀票給素心帶上。多拿點!”不是黛玉太勢力,只是除了銀票,她都不知道雲輕廬還需要什麼,水溶說過他是個大大咧咧的大夫,遇到窮人看病不要錢,還倒貼,給富貴家看病又不屑,如此漫漫行程,黛玉只能給他準備着便捷好帶的銀票了。
“是,奴婢這就去。”紫鵑答應着出去,不多時拿了一個荷包進來,裡面是一卷銀票,“這是一千兩。主子,夠不夠?”
“嗯,素心,你叫上秋茉,你們二人一起去,把大姑娘也接回來吧,雲大人不在醫館,她也不好再在那裡住下去了。雲大人若是不要這些錢,秋茉自有辦法。”黛玉把荷包交給素心,囑咐道。
“奴婢替雲大人謝謝主子。”素心給黛玉磕頭,黛玉讓紫鵑把她拉起來,目送她出去。
素心出去,紫鵑扶着虛弱的黛玉坐在椅子上。
“紫鵑,燕窩粥。”黛玉突然間感到了餓,水溶要回來了,自己不能先倒下。是風是雨,還要去面對呢。總要先吃東西再說。
“是。”紫鵑見黛玉主動說吃東西,忙把燕窩粥端過來,高興地送到黛玉嘴邊,又拿着湯匙一勺勺的喂她。
黛玉拿過湯匙自己一口口的吃,把一碗燕窩粥全都吃下去。
“主子,您坐着歇歇兒,奴婢跟您通通發?”紫鵑把燕窩粥碗交給小丫頭拿走,扶着黛玉走到梳妝鏡前。
“好。”黛玉這會兒進宮面聖的心思卻淡了些。不管如何,自己一個人去見皇上,總有些於理不合。說不好還會落個口實。既然水溶要回來,那就等他回來好了。
“主子,梳個飛燕髻如何,如今這天兒越發的熱了。”
“好。”
“主子,您看這幾隻釵怎麼樣?”
“好。”
……
紫鵑看着面無表情的黛玉,有些不知所措。
店鋪就要開業了,黛玉反而閒下來。只是這種清閒讓她更加深刻的思念水溶。牀上的書信尚未收拾,梳好頭,洗完臉,轉頭又看見牀上那一張張雪色的綿帛紙。
“主子,今兒天氣很好,如果不想睡,不如去外邊走走,散散心也好。”紫鵑實在看不下去黛玉再抱着那些書信發呆,於是輕聲勸道。
“不用了,你們忙你們的,我要躺一會兒。”一夜未眠,根本沒有精神閒逛。
“主子躺會兒,奴婢把這些先收起來吧?”紫鵑試探着問道。
“收了吧。”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思念,收與不收又有什麼區別?
昏昏沉沉的躺了一天,除了中午的時候被紫鵑叫起來喝了點粥之外,黛玉便一直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就是水溶在身後擁着她,與她耳鬢廝磨,說那些讓人面紅心跳的情話。睜開眼睛,就會發現總是自己一個人躺在這裡,外邊風聲陣陣,總不是他。
夜裡風涼,黛玉從昏昏沉沉的夢中醒來,已經是二更時分。紫鵑和素心都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來,忙上前掛起帳子,扶着她坐起身來。
“主子,下午時太妃來過了,因主子睡着,太妃沒讓叫醒你。兩位姑娘也來給王妃請安了。”
“太妃說什麼了嗎?”昏睡了一天,黛玉的精神好多了。只是那麼沉重的思念讓她提不起精神來。
“太妃叫奴婢們好生伺候主子,說主子這些天太累了。猛然間鬆下來,身子骨自然是受不了,結結實實睡兩天就好了。”
“哦,果然是這樣。”黛玉輕笑,點點頭,“我睡了這一天,倒覺得好些了。大姑娘回來了嗎?”
“大姑娘不願回來,雲大人說醫館反正有足夠的人手照顧,大姑娘願意住在那裡也好,反正底下伺候的人都是王府上的舊僕,有事自然會來回王妃的。主子放心吧,吃點東西吧?”
“吃東西可以,一,我不吃燕窩粥,二,我不喝參湯。”
“知道啦,奴婢給您熬了清淡的小米粥,放了點紅豆和薏米,再放少許白糖如何?”素心輕笑,“就知道主子已經吃煩了那些東西。”
“很好。”
吃了一碗粥,略坐了一會兒,黛玉倒頭又睡。彷彿只有夢中看見他的影子,心頭才能平靜一些。
又是一天一夜。傍晚時水安家的帶着兩個婆子,擡着一塊匾額來到雲水居。
“王妃,這是綰蘇樓的匾額,已經做好了,您瞧瞧?”
“匾額?哪裡來的匾額?”黛玉皺起眉頭,想着水溶還沒回來,這匾額又是誰寫的?
“太妃說,這是皇上御賜的匾額呢,王妃快看,還有皇上的親筆提名,還有鈴印。這些都鐫刻到匾額上了。”水安家的十分高興,皇上親自書寫的匾額掛在店鋪的門口,那是多威風的事情。
“我知道了,只是這匾額不能往店鋪上掛。在綰蘇樓裡收拾一處香堂,給我一日三炷香好好的供起來。”黛玉淡淡的說道。
“主子,這……”
“按我說的做,如果太妃問起,你就說我說的,咱們總不能讓進店買東西的客人先對着門牌三跪九叩吧?我們那是店鋪,要做生意的,不是朝堂。”
“是,奴婢知道了。”水安家的答應一聲,“可是,明日開業,咱們的匾額?”
“先掛一塊空的,用大紅綢子蓋起來。你手中這塊倒是可以給賓客們參拜參拜。”黛玉無奈的笑笑,若是這塊匾額不露面,恐怕也會有人怪罪吧?
“是,奴才們知道怎麼做了。”水安家的命人擡着匾額出去給水安送去。剩下的事情全然不用黛玉操心了。
“主子,您躺了一天一夜了,不如出去散散步再回來用晚飯吧,那邊水池子裡的睡蓮開了,那紫色的花瓣重重疊疊的,很好看呢。”紫鵑在一邊勸道。
“嗯,好,你陪我走走吧。”黛玉點點頭,扶着紫鵑的手慢慢的出了雲水居,沿着綠幽幽的竹徑往後走去。
走了大半個園子,天已經黑透了。黛玉看看前面,正好是玉泉館,於是笑對紫鵑說:“躺了兩天,身上正膩煩,可巧走到了這裡。”
“主子要沐浴?那奴婢叫她們去準備東西。”
“你去吧,我先進去坐坐,走了這麼遠,腿腳都酸了。”黛玉說着,徑自往玉泉館走去。
紫鵑急忙吩咐身後跟着的小丫頭,叫她們回去同晴雯說,準備王妃沐浴的東西送到玉泉館來,再告訴素心把晚膳也送到這裡來。自己忙跟上黛玉的腳步,攙扶着她進了玉泉館。
溫熱的泉水依然如故,水面上的白霧繚繞瀰漫,整個玉泉館宛如仙境一般。往日的纏綿繞上心頭,黛玉坐在水邊的玉石臺階上,想着那晚一夜的癡纏。
“主子,沐浴之前先吃點東西,不然身子受不了。”紫鵑端了一個托盤過來,裡面放着四樣點心。
“好。”黛玉點點頭,這兩天她幾乎都沒動過小脾氣,丫頭們說什麼,她都說:好。
紫鵑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看看黛玉失神的眼睛,勸都不知從何勸起,只怕一勸她便開始哭個不止。
黛玉吃了幾塊點心,喝了兩口茶,便皺着眉頭問:“這裡有沒有酒?”
“主子?您要喝酒?”紫鵑驚訝的問道。
“嗯,去弄點來。”黛玉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這麼任性起來,但坐在這溫泉邊,她就是想喝酒。
“主子,您這身子……”
“雲大人都說我好了,藥都停了這麼久了。去吧,我只喝一點點,不然晚上睡不好。”黛玉仰起臉來,衝着紫鵑笑笑。
紫鵑撅着嘴,無奈的嘆道:“奴婢最受不了主子這樣了。奴婢服侍您先進去泡一下,再去給您準備,行不?”
“好。”
繚繞的白霧下閃閃爍爍的波光,豔紅的玫瑰花瓣隨着水波盪漾出最迷人的色彩。黛玉褪掉衣衫,慢慢的坐進溫泉之中,靠着水池邊上,一手拿着自斟壺,仰着腦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紫鵑弄來的百花胭脂釀。
溫熱的水汽和着淡淡的酒香,空氣中瀰漫着極致的曖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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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春心偏嫌柳絲短,
隔花陰又怨天涯遠;
香消了,
清減了,
醉倒春上頭。
桃花醉臉醺醺,
重門暮雨紛紛,
別後山隱隱,
香肌瘦幾分
……
朦朧中,黛玉似乎看見水霧繚繞的對面,有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影站在那裡,一怔之後,慢慢的向自己走來,正是自己魂牽夢縈中那人的樣子。
“莫不是我又做夢了?”黛玉無奈的苦笑,伸手撩起水花,灑向對面的人影,“你爲什麼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
“玉兒……你醉了?”那人終於在她的身邊蹲下身子,擡手拿走了自斟壺。
內心深處,渴望了許久許久的聲音,終於在耳邊低低的響起。黛玉的眼淚便洶涌而出,原來自己的思念已經這樣深。
慾望如同潮水洶涌而出淹沒了她,神魂迸裂成無數碎片,心靈的痛楚突如其來,痛的她緊緊咬住了脣,淚水奔騰而下,喘息聲濃重起來。
閉上了眼,淚水無聲地滑落。然後在心裡一次次的告誡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春夢而已。一切都是因爲自己思念太重。
“玉兒,你就這麼不稀罕睜開眼睛看着我?”濃重的呼吸帶着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縈繞。
“不,我一睜開眼,你就走了。”
“玉兒……我回來了。”
“……”她一時間忘了呼吸,忘了如何開口說話,忘了生命的存在。
“玉兒,玉兒……我真的,回來了……”沉沉的呢喃一遍遍抒發着沉沉的思念,無盡的渴望讓人變得氣息更加火
熱濃重。
什麼寧靜平和經歷長久的期盼都會燃燒,什麼綿長的愛在經歷過愛恨徘徊後都會變得如火如荼。當兩顆心碰觸,
肌膚之間的磨蹭,靈魂與靈魂的摩擦,任誰都是無法入涓涓細流一樣流淌。
水溶手臂一緊抱着黛玉出水,兩人顫抖着坐到池邊。一直思念的面孔近在咫尺,如珠如玉泛着清輝,眼底有濃濃
迷離的神色。她反手勾住他的頸子,細碎纏綿地吻他深秀的眉眼,睫毛上細密的水珠,緊鎖的眉間,隱忍的脣角
,頸上耳後,無所不至。
她就這樣一身水淋淋的跨坐在他懷裡,沁涼的月白緞衣在近乎半裸的肌膚上悉索摩擦,或輕或重,每一下擦刮都
是情慾的挑逗,激起陣陣奇妙的快感,不禁沉吟出聲。他眼神有些迷惘,動作卻很堅決,控住腰肢讓她貼緊自己
,狠狠咬上她的嘴脣。
她熱情的迴應着他的啃咬,抖着手去解他領上的盤扣,無奈虛乏無力,半天都解不開。
清風拂來,他打個寒戰,目光忽地清明,扶住她的背從脣上退開,低頭笑看她倔強的小臉。她緊緊抓住他的前襟
,流着淚繼續解那存心和她作對的盤扣。
他攥住她的手,“玉兒,別哭……”
他嘆息着擦去她的淚水,脣舌開始熱烈癡纏。他捧住她的臉狂烈描繪每一分每一寸,最終落在脣上長久啜飲,那
麼急切的渴望,彷彿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衣衫溼透了,冰涼一片地貼着皮膚,隔着布料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多麼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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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住地發抖卻不是因爲冷。他抱起她來走入池中,三下兩下就甩除自己的衣衫,光裸肌膚相觸的剎那彼此都是
震顫,無數次思念中的胸膛出現在眼前,卻比原來瘦了很多,然而肌理線條結實流暢。她的指尖着魔一般從他的
鎖骨滑下,從胸到背一寸寸,一分分挪移逡巡,讓人愛不釋手的柔韌。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低頭含住她的手指宛轉吸吮,臉頰來回磨蹭着她的,吻遊移到耳邊,咬住耳垂緩緩舔動,含
糊不清地說了句什麼,還未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已猛地攫住她的腰將她推倒池邊。
傾身困她在懷裡,猛烈的吻落在脣角,繼而是耳廓、頸後、鎖骨,最終埋在她胸前毫不溫柔地啃咬。細密的疼痛
反而令她安心,真好,這不是夢。
她擡手用力環抱住他,嗅着他身上隱約的龍誕香和着的一路征塵的淡淡味道,掌心反覆摩挲他胸膛,這顆愛她的
心就在她手下跳動,快而有力,無遮無攔。
她困在他的懷抱裡,處處都是柔密緊緻的暖熱,落在全身的溼濡感已經分不清是泉水還是他的吻。皮膚下生出一
簇簇麻癢的火焰,順着經脈遊走到四面八方卻無處宣泄,腿軟得站不住,幾乎坐倒在水裡,只能胡亂擺着頭去咬
他的喉結和胸膛上的突起。
他粗喘一聲,忽而更緊抱住她往下腹貼去,手臂架開她的膝蓋,她的腿環在他的腰上。他深情的看着她被淚水打
溼的紅潤的臉,緩緩沉入她的身子。
難以言喻的幸福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長久以來彷如獨自置身荒野的孤獨心緒終於消失。他開始企求更多,她向後
傾身,心甘情願沉淪,任他予取予求。
狂風暴雨般的律動引發了身體深處陣陣美妙的痙攣和震顫,滿溢的充實感覺衝擊得體內的潮汐開始甦醒,往復起
落。
某種甜蜜的痛楚正從靈魂最隱秘處升起,她不能思考,本能地咬住手背防止叫出聲來。他卻拉下她的手,無比輕
柔地吻她滿含淚水的眼睛。
她戰慄着緊緊抱住他精瘦的腰,在他臂上留下抓痕。早就忘了疼痛的滋味,心甜美輕盈,像要展翅飛翔。
“玉兒,清醒了嗎?”他抱着她,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扶在她的腦後,讓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肩窩,用自己最敏
感的肌膚感受着她的呼吸,時刻提醒着自己,終於回來了,終於又一次把她抱緊懷裡。
“你怎麼回來這麼快?我好像聽說前兒皇上才頒了聖旨。”
“我接到聖旨的時候,人已經在直隸省了,日夜兼程,跑了一千里路,就是爲了早一刻看見你。”他的下巴抵着
她溼漉漉的長髮,輕嘆一聲,“怎麼玉兒嫌爲夫來的太快嗎?剛進門時,爲夫可是聽見有人正在吟唱相思曲呢。
”
“這麼沒命的趕路,我不準。”她的臉已經鑽進了他的頸窩,卻還一味的往深處抵着。
“好,下次不會了。”
“不準有下次……”她越發的不講理。
“嗯,都依着玉兒。”他無奈的笑笑,把她抱得更緊。
“再有這樣一次分離,我怕我無力等到你回來了。”黛玉幽幽一嘆,從他的懷中直起了脖子,往後仰着臉,看着
他消瘦了許多,曬黑了許多的臉龐,擡手心疼的撫摸,“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不許胡說。不管怎樣,你都要好好地等我回來。”水溶低頭,淺淺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雖然瘦了,但體力
卻更好了。走吧,別在水中泡的太久。”
擡手拉過一條毯子,抱着她從水池中出來,用毯子裹着她的身子,轉入一側的房間。屋子裡有早就準備好的衣服
,水溶便拿起一件披在身上,又轉過來拿着毛巾把她的長髮擰乾。
“好了,我自己來。”擡起痠軟的手臂,把長髮綰成鬆散的髮髻,拿一根玉簪別住,下牀來,也給自己披上一件
長袍。
“今晚睡這裡。”水溶慵懶的靠在軟榻上,“好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你……不要命了!”黛玉心痛的要命,轉身怒視着他,而那個慵懶的男人已經閉上了眼睛,看上去疲憊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