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趙的人多了,難道都是我未婚妻?
我可以告訴你,你誤會了,她不是。
而且我對她,也談不到喜歡與否。
我聯姻的對象,名叫趙夏暖,而她叫趙冬寒。
現在,你的好奇心應該得到滿足了吧?”
他不耐煩地說完,便不再開口,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何欣妍目瞪口呆,鬧了半天,那個女人叫趙冬寒,不是表哥的未婚妻啊!
她竟然弄錯了敵人,搞了個大烏龍。
“既然她不是你未婚妻,那你爲什麼對她那麼好?”她癟起嘴,委屈巴巴地說,“明明我被她欺負了,你還非讓我道歉。
不道歉,就要把我丟進河裡。
難道在表哥心裡,我這個正牌表妹,還不如一個路人甲了?”
“她不是路人甲。”他冷硬地打斷她,話一出口,忽而發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於是放緩了語氣解釋道,“再說,富翁也好,乞丐也罷,你都應該以禮相待,學會尊重他人。
無論對方是誰,也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只要是你不對,就必須道歉。”
“那她到底是誰啊?
爲什麼,你允許她住在這裡?”
最可惡的是,趙冬寒可以,她卻不行。
何欣妍十分機靈,一下就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對於這種無聊的問題,沐易臣本來懶得解釋。
又擔心她繼續追問,沒完沒了。
因此,想出了這麼個說法:
“她得罪過我,又欠了我很多債,必須留下來慢慢還。”
從某種意義上講,的確是這樣。
她欠了他感情債,他要她用一生來償還。
何欣妍黑寶石一般的眼珠,左右來回轉了轉。
擺出一副我雖然年紀小,可你騙不了我的表情,質疑道:
“我還是覺得,你對她太好了。
債主討債,哪兒這麼客氣的?
有好東西,送她卻不送我。
而且,表哥你一見到她,就挪不開目光。
視線特別專注和癡迷,就像要把她給吞下去似的。
我看電視裡,被妖精迷惑的書生,全是你這種眼神。”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產生誤會了。
沐易臣身體一僵,擱在膝蓋上的手,悄然握緊。
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他對趙冬寒的迷戀,居然連一個孩子,都看出來了?
沐易臣一向內斂自持,波瀾不驚,擅於隱藏情緒。
無論面對什麼場合,都能應付自如。
但對象一換成趙冬寒,他就會馬上失去冷靜。
那個女人對他,拒絕得徹底,將他一直引以爲傲的魅力,完全擊碎了。
即使他想找個藉口自我安慰,都沒有餘地。
她不愛他,他心中早有這個覺悟。
但在聽她親口說出之後,才明白那些覺悟根本不夠用。
在她剛說完不愛他之後,他馬上就做了一個好繆的美夢。
夢裡,她對他溫柔以待。
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可笑,更加一廂情願的人嗎?
特別是方纔何欣妍說出的事實,聽在他耳朵裡,令他覺得極端諷刺。
彷彿在嘲笑他,別人不要他,他還不自量力地貼上去。
他這個自信到極點的男人,什麼時候遇到過這般打擊?
沐易臣氣血上涌,黑眸之中波瀾乍起。
牙關緊咬,也不管何欣妍能不能聽明白,賭氣一般地說:
“大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你表哥身邊美女如雲,隨便叫一個過來,都勝強她百倍。
還有我那個未婚妻,更是國色天香。
訂婚典禮時,你自然會見到。
那兩個人,根本沒法比。
我會關注趙冬寒,只是在欣賞她蠢笨的樣子,覺得可笑而已。
她當初得罪了我,我纔將她放在身邊,目的是爲了懲罰她。
等我覺得消氣了,她將欠我的償還完了,我就會立即趕她走。
一分鐘,也不會准許她留在這裡。
她在我眼中,無非是個不值錢的玩物。
還不如街頭的一隻流浪貓,更值得我憐憫。
高興了,我就逗弄她一下;不高興了,再狠狠折磨。
就算偶爾施與小恩小惠,也是爲了讓她對我感恩戴德。之後被我一腳踢開的時候,纔會令她倍感痛苦。”
沐易臣只顧發泄,根本沒經過思考,就說了一番口是心非的話。
心中有多自卑,口中就有多毒辣。
臥室門前,一個嬌小的身影,定在了原地。
男人最後的幾句話,一字不漏地傳了過來。
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她耳畔炸裂開來。
本就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更顯得楚楚可憐。
趙冬寒手中捧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個精緻的瓷碗。
裡面盛了滿滿一碗粥,緩緩冒着絲絲熱氣。
她的廚藝普通,不算好,可也不算差。
唯獨煮粥,還是自覺拿得出手的。
方纔,她親自下廚,爲他煮了一碗香菇小米粥。
想起他高燒剛退,吃點兒姜可以驅寒解熱,又細心地放入了薑絲。
雖然,昨晚爲了照看沐易臣,她有些睡眠不足,但想起他氣色轉好的樣子,又覺得內心十分歡喜。
給喜歡的男人做飯,原來是這種感覺,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看着煮好的小米粥,她幸福而滿足地想:
她有姐姐,有閨蜜,現在又有了沐易臣,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她鼻子裡哼着歌,邁着輕鬆的步子,心情愉快地端着粥,向沐易臣的臥室走去。
剛來到門前,耳邊就響起了男人低沉而渾厚的嗓音。
他醒了嗎?肯定肚子餓了,正好可以喝粥了。
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喜歡這個味道。
應該會吧!
畢竟,“餓了吃糠甜如蜜”嘛。她煮得這個,總比糠要好吃一些吧!
再次面對他,她心中既高興,又有點兒緊張。
剛要邁步進去,就聽到沐易臣講的那番話。
他說,留她在身邊,是爲了懲罰。
偶爾的溫存,不過是希望,她被感動之後,再給她致命一擊。
原來,這纔是真相。
果然,她之前預料的沒錯。
過去,他也說過很多毒舌的話。
不過,全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
如今,當着他表妹的面,他也這麼說,顯然沒打算再給她留餘地。
原本,他主持公道,沒有縱容他表妹,反而幫了她,她還覺得很開心。
如今看來,不過都是他高深的套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