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你越發能胡鬧了。
誰允許你跑到這裡來的?”沐易臣面無表情,語氣幽沉地說,“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整個說話的過程中,視線都沒從趙冬寒臉上移開。
何欣妍知道,表哥指的是她私自跑來他別墅的事。
也知道,她的行爲惹表哥不開心了。
可是,舅舅家很無趣,她不想去。
如果她不自己偷偷溜過來,表哥肯定不會允許她住在這裡。
因此,她假裝去洗手間。
出去的時候,悄悄躲在了一個胖女孩兒身後,冷坤他們沒發現她。
“你回來了?”
趙冬寒側過頭,看向沐易臣,難得主動與他打了聲招呼。
兩個人視線相對,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噩夢。不知怎麼的,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比平時順眼了一些。
沐易臣扯了扯脣角,語氣涼涼地說:
“嗯。剛纔,你撥錯號了?”
“是的。”
她方方地點頭承認,臉上毫無愧疚之色。
對於他的憤怒,似乎渾然不覺。
“原本想打給誰?”
他雙眸微眯,視線變得危險起來。
“我姐。”
她揚起尖尖地下巴,回答了他。
謊言說得十分流暢,連臉都不紅。
男人眸色加深,口中卻雲淡風輕地說:
“下不爲例。
如果再錯一次,我就把趙夏暖的電話,從你的手機裡永遠拉黑。”
你們倆,就等着漂流瓶見吧!
沐易臣陰測測地挑起眉,在心裡補充。
“哦。”
趙冬寒嘴上沒說,暗暗腹誹着:
莫名其妙!
打錯電話,不過是她找的一個藉口而已。即便真的打錯了,他也用不着那麼狠,把她姐的電話給拉黑吧?
如此霸道專制、蠻不講理的男人,在這個世上,還真是少見。
“咳咳,這位大姐姐。”何欣妍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不甘心被冷落,於是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感,而後對趙冬寒說,“剛纔表哥說,他將王冠送給你了。
那麼,現在你可以轉送給我了吧?”
其實,她家裡什麼漂亮稀奇的首飾都有。雖然趙冬寒頭上的水晶王冠極其精緻,但她也未必非要不可。
何欣妍這麼做,不過是想給趙冬寒一個下馬威而已。
她想警告對方,不配得到的東西,終究會失去。
即使耍手段擁有了,也是暫時的。
此時,她已然在心中認定,趙冬寒是沐易臣的訂婚對象,完全將她當成了假想敵。
趙冬寒從頭上取下王冠,拿在手裡。動作頓了頓,瞥了一眼沐易臣。
她深知,這男人心思深沉,想法變化莫測。爲防萬一,揚了揚手裡的東西,還是確認了一句:
“這個,既然送我了,意思就是說,我有權隨意處理了,對吧?”
“當然。”沐易臣抿了抿涼薄的脣,從善如流地說,“想丟掉還是要送人,都隨你高興。
反正,類似的東西還有兩箱。
等你把這個王冠送了人,下次做遊戲的時候,我再拿其他的新鮮物件給你用。”
可惡!
趙冬寒手指收緊,用力捏牢了手中的水晶王冠。
看來,夢都是反的,夢見的一切都是假的。
對她溫柔什麼的,只存在於夢境裡;現實中,沐易臣惡劣的本性,根本沒有一點兒變化。
他表面上說得挺大方,允許她隨意處理,實際上話中有話,擺明了是在威脅她。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
如果她把公主的飾物送人,那麼下次她就要扮成女囚,或者婦科診室的女病人。
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可怕的情景,她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對於那個遊戲,她再也不想玩了。
可如果躲不掉,她又只能認命。
既然還有轉圜的餘地,她肯定會竭力地避免,令她感到不堪和屈辱的事情發生。
爲了下次的遊戲,她仍然能有機會扮演公主,這個飾物,她絕對不能送人。
狡猾的男人。
他現在做了好人,然後逼着她來當壞人。
算了,他表妹不過是個小孩子,說幾句好話,也就哄過去了。
趙冬寒勾起粉脣,柔聲對何欣妍說:“難得你喜歡這個,我也很想送你。
可是,我小時候算過命。在我的體內,帶着一種天生的陰鬱之氣。
凡是穿過、戴過的東西,如果轉贈他人,別人再用的話,對方的運氣就會變得很差。
比如,吃飯噎到,喝水嗆到,打遊戲隊友都掛機。
你年紀還這麼小,又這麼可愛,我不能坑你。明天,我請人去定製一個一模一樣的,然後送給你,好不好?”
管家一聽,不由得嘴角微微,差點兒笑出聲。
心說,趙小姐,你這瞎話編的,也是絕了。
難爲你怎麼想出來的呢?
只是不知道,表小姐會不會相信。
沐易臣站在旁邊,眸中波瀾不驚,抱着肩膀默不作聲,擺出一副靜靜看戲的模樣。
何欣妍眨眨眼,滿不在意地說:
“原來如此,不過沒關係。
你說巧不巧?我前兩天也算過命。算命的說我命硬,百毒不侵,百無禁忌。
我不確定,他的話是真還是假,正琢磨着找機會試試呢!
正好,把王冠給我吧!”
說着話,緊走幾步,來到趙冬寒近前,伸手就要去拿。
“不行,我不能害你。”
趙冬寒向後退了兩步,不由得感覺有些頭疼。
不愧是沐易臣的表妹,與她表哥一樣難纏。
如果是一般小孩,她這麼一嚇唬,也就糊弄過去了;不想,這位表小姐,並不是普通小孩,什麼都不怕,還非要不可了。
何欣妍見狀,有些不樂意了,撇嘴道:
“真的是算命的這樣說過,還是你自己喜歡,捨不得送給我啊?
要是你不想給,直接說出來就好了。雖然我年紀小,但我懂道理,不會奪人所愛、強人所難的。
最看不上,你這種虛僞的人了,又當又立!”
又當又立?
趙冬寒秀眉一擰,動了動嘴脣,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這小孩兒外表乖巧可人,怎麼講話如此難聽?簡直就是個被慣壞了的任性大小姐。
看來,人不可貌相。
這對錶兄妹,不愧是一家人。
同樣擁有天使的外表,內心裡卻裝着魔鬼的靈魂。
第一次被一個孩子這麼說,她確實有些動怒。
有心開口教訓幾句,又礙於人家的表哥就在旁邊,她說深說淺了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