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趙冬寒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從頭至尾,都是歐陽天在威脅和算計她。而她本人,並沒有做錯過什麼。怎麼在忽然之間,她就失去了愛沐易臣的資格,同時還要違心地勸他去娶別人呢?老實講,到目前爲止,這種巨大的變化,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今天來這裡,她的目的本來是要勸沐易臣,負起責任娶她姐姐的。可是,如今僅僅是沐易臣的目光,一時沒落在她身上而已,趙冬寒就覺得心裡不舒服極了。她甚至都有點兒懷疑,一會兒在沐易臣面前,自己到底能不能順暢地將那些話說出口。
見此情形,周管家連忙一路小跑地追上去,低聲在主人的耳邊彙報說:“少爺,趙小姐來了。”
“哦?是嗎?”在周管家的提醒下,沐易臣才收住了腳步。他緩緩回過頭,淡淡地瞥了女孩兒一眼,才彷彿剛剛留意到她在這裡一般,語調低沉地問道:
“你來了。有事?”
“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趙冬寒縮着脖子,將兩手揣在大衣口袋裡,小聲回答了他。不知是因爲冷,還是因爲其他原因,她的嗓音有些發顫。
沐易臣微微眯起雙眸,幽沉沉的視線,落在她凍得粉紅的臉蛋兒上,冷聲說道:“有什麼話,進來再說。”
“額,不必了,我在這裡說就行。只要幾分鐘就好,不會打擾你很久的。”趙冬寒擺了擺手,連忙拒絕了。畢竟她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不可能完全沒有感情。她擔心自己一旦進去了,看到那些熟悉的一切,就會捨不得離開那裡,更捨不得離開他了。既然兩個人將來不會再有瓜葛了,還是長話短說、速戰速決比較好。
男人擰了擰眉毛,音量提高了幾分:“趙小姐,請你別忘了,我們早就分手了。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認爲我會拿出耐心,站在這裡一邊吹冷風,一邊陪某個路人甲閒話家常?”
趙冬寒眸色一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是啊,在沐易臣眼裡,她早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同時也已經失去了,要求對方遷就自己的資格。
沐易臣不再理她,邁步朝裡面走去。趙冬寒低垂着螓首,雙手拖着重重的箱子,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儘管她此行的目的,並非閒話家常,而是有事與他商量。不過,既然沐易臣都這麼說了,那也只能客隨主便了。
此時,有司機跑過來,替老闆將車子開進了車庫。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裝修豪華的客廳,傭人連忙端上來兩杯熱茶。沐易臣兩腿交疊,慵懶地坐在高級真皮沙發上,衝趙冬寒揚了揚下巴,語氣涼薄地吐出了一個字:“坐。”
趙冬寒站在原地沒動,語調委婉地謝絕道:“不用那麼麻煩了,我還是說說正事吧!”
“哦?不知道,你會有什麼正事要跟我說?那麼,先讓我猜猜看好了……”
沐易臣從容不迫地端起茶杯,不動聲色地啜了一口,纔不急不緩地揶揄道:“我記得,趙小姐曾經堅決地對在下說過。分手之後,我們就沒必要再見面了。今天突然親自登門來訪,着實令人感到意外。難道說,歐陽先生在某些方面,無法讓趙小姐滿意,因此你又回頭來找我了?”
聽到他冷嘲熱諷的言辭,她不由得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沐易臣還在誤會着自己,以爲她和歐陽天舊情復燃了。趙冬寒有心開口解釋清楚,又覺得即便說清楚了也於事無補。要是被沐易臣知道,跟他在一起之後,她心裡愛的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恐怕就不會對她放手了。那姐姐該怎麼辦?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又要怎麼辦?反正他們二人這輩子是不可能了,索性就任由沐易臣誤會下去好了。
“不是。”趙冬寒深吸了一口氣,將心裡的委屈盡數壓了下去,乾脆開門見山地挑明瞭來意,“沐少,我希望你能馬上和我姐結婚。”
短短的一句話,趙冬寒說完之後,覺得自己的整顆心,彷彿被紮了無數刀似的,疼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撮合心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是如此地令人絕望。
過去,她只在電視中,看到過類似的狗血情節。卻不曾想到,這種虐心的場面,今天竟然真實地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凌遲處死,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隨即,她緊張地仰起頭,盯着男人那兩片性感的薄脣。期盼他立刻應允,又害怕他真的答應下來。
“原來,趙小姐當起了紅娘,今天是上門來提親的。”沐易臣微微垂下眼皮,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底,浮動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他輕啓雙脣,一開口又是冷嘲熱諷,“那麼請問趙紅娘,令姐到底哪裡優秀,值得你如此大力推銷?”
“作爲趙家的獨生女,她與你門當戶對。在容貌和性格方面,均無可挑剔。”
趙冬寒悄悄攥緊拳頭,艱難地開口,努力訴說着姐姐的優點。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花費了全身的力氣,心頭泛起一層難以言喻的苦澀,“更何況,你們之前就有過婚約。我覺得,沐少與她解除婚約,完全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我相信,我姐將來一定會成爲一位好太太,一個好母親。希望你再慎重考慮一下,與她重新恢復聯姻關係。”
最重要的是,姐姐還懷上了你的孩子。趙冬寒抿了抿嘴脣,默默地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這句話,趙冬寒之所以努力忍住沒有講出口,是因爲她仍然記得,之前趙夏暖說過的話——眼前的男人,曾威脅過姐姐。要是沐易臣知道,姐姐將這件隱秘的事,私下告訴了自己,肯定會對趙氏和姐姐不利。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自尊心幾乎高到了雲層裡。不僅極其重視面子,而且最討厭受人脅迫。因此,姐姐的事需要從長計議。至少,她現在還不想將事情全部挑明,更不希望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