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湯湯美滋滋的坐在車後座,旁邊的沈雲霖睡着了,車窗外的風景匆匆掠過,目的地的名字叫做蘇州。不知道爲什麼,易鶴之要將女主角的家鄉設定在蘇州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導演也是隻怒不敢言,一個劇組舟車勞頓的趕赴這個不知名小鎮。
穆安時和導演的情緒截然相反,她坐在前方吉普車的副駕駛,拿手機開心的哼着歌,因爲車的後座坐着易鶴之。雖然全程無交流,穆安時依舊開心了一整路。
段湯湯心情一般,因爲碧露開車比疾風無趣的多,自己好不容易沒話找話“碧露,你不期待蘇州的風景嗎?”
“不,中國好像沒我沒看過的風景”
“……”
劇組拍攝了兩天,段湯湯幾乎快把整個鎮子的美食都吃完了,就在疾風答應陪她去隔壁鎮子玩玩時,易鶴之宣佈今天放假。穆安時興奮的準備去央求易鶴之陪她逛街,那人卻慢慢的說:“帶你們去聽說書吧,這個鎮子有很多故事呢”段湯湯身爲作家自是十分樂意,穆安時雖然更憧憬逛街但爲了呆在易鶴之旁邊,勉強的答應了這項安靜的娛樂活動。
四天前的深夜,易鶴之的私宅天台,黑袍男子突然出現,周遭的空氣驟然下降。易鶴之身旁的青黛打了個哆嗦“獄神,您老來下次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先把羽絨服穿上”
“你一隻龜還怕冷嗎?”
“我有的是殼,不是保暖一件套”
“不懂冷幽默的大塊頭”
“嗯,沒人比你更冷了”青黛揮舞了一下自己有着發達肌肉的胳膊“大塊頭有大用處,給您倒茶去”
“今日,紅茶”
“好嘞”
待青黛離去,易鶴之悠悠的嘆了口氣。
“這幾日出現的兇獸與妖精是越來越多了”
“這些還難不倒你”
“那你來是爲何?堂堂的獄神大駕光臨”
“我的朋友,他……被罰了夠久了”
“哦?可以放出來了?”
“嗯,日子到了”
“親手將兄弟冰封起來的感覺不大好吧”
“你可以給我一劍試試”
“不了不了,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天牢,那兒的怪物們都太醜了”
“幫我這個忙,好嗎?”
“他不會怪你的,不過這個人情我倒是很樂意賣你,正好那兒最近出了個會吃人的蜥蜴精”
“人情可是我賣給你,即將到來的一戰,你缺的了水神的幫忙嗎?”
“那就多謝你嘍”
“拜你所賜,天牢最近重型犯人較多,我不能離開太久”
“不久的將來犯人只會增多,獄神大人要注意身體”
“出現的鬼怪也不會減少,您也一定要注意休息”黑影漸漸消失,氣溫慢慢回升。
青黛端着茶具過來“他就這麼走了?每次都這樣,茶不喝就走,那還點什麼單”
“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聽他的?”
“我討厭天牢……”
易鶴之笑着搖了搖頭,獄神若想將你抓進牢去,總會有理由的。
穆安時完全聽不進去臺上的說書人絮絮叨叨,她只能全神貫注的盯着易鶴之,然後嗑着瓜子傻笑。段湯湯的餘光瞟了瞟,她覺得果真一物降一物,易鶴之被穆安時盯着緊張的樣子還真是一點不像易鶴之呢。可惜不管段湯湯怎麼套疾風的話,他都不再說關於易鶴之和穆安時的前世故事了,某人只好作罷,改攻宴宴。
第二個故事開始了,段湯湯集中注意力,這些可都是創作素材啊,一個字都不能少聽!沈雲霖在一旁仔細的聽着,卻從不耽誤將段湯湯喝盡的茶杯蓄滿,疾風則是玩着王者榮耀,時而拍着大腿說“我操”惹來臺上說書人鄙視的目光……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白茶清酒。在幾百年前的這座小鎮上啊……”
時光流轉,畫面回到幾百年前的這座小鎮,謝芳樓旁的聽雨橋上有一個說書人。別的說書人都年紀年長,留着長長的鬍子,但他不是。他總是一身白衣,喝着茶,腰間別着一壺酒,說書時手中只有一把摺扇。這座鎮上的女子都愛慕他清秀的長相,而這座鎮上的老人則是婉息,婉息中了榜眼的他居然棄官不做甘心在橋上說書。
這人,喚作白衣。
“這個故事,叫作白茶清酒”白衣每日都要講一遍這個故事,爲什麼呢?因爲,這是他的故事。
蘇酒酒一身男裝偷溜出去找酒喝,順便想要看一看這出名的謝芳樓頭牌是什麼樣子。可只遠遠的看見謝芳樓的影子,身後便有五六個家僕追了過來。蘇酒酒嘆了口氣,無奈的竄入小巷中。
“讓一下,借個路,讓一下……”一個書生打扮,模樣卻似嬌弱女子的人莽撞的奔上聽雨橋,邊跑邊回頭張望,不出意外的與人撞了個滿懷。
“兄臺何事如此慌張?”被撞之人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略帶關切的問。
“被劫匪追殺,可知有什麼好躲避的地方?”看着對方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想來應該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隨我來”這人收起攤上的畫卷便帶着蘇酒酒向鎮外跑去。
“梨落亭?這,怕是藏不住人吧?雖然人已經被甩掉了”
“這兒當然不是藏身之處,亭後纔是”
經過一條滿是細石鋪就的蜿蜒小路,一座古樸的木屋靜靜的佇立在林間。
“你家?”
“正是”
“好看”
“就我一個人住,寒酸了些”
蘇酒酒跟着他進入木屋內,雖然簡單,卻很整潔,滿舍透着書卷氣和墨香。
“你這麼喜歡畫畫?”
“爲了餬口,我爹孃去的早,只留給了我這一個木屋”
“看你畫上題的詩就知道你 文采了得,何不去考取功名?”
“要攢路上所需的盤纏,明年這個時候,我大概就要去了”
“那先提前祝你高中嘍,也多謝兄臺出手相助,有酒嗎?小弟敬你一杯”
“我愛喝茶,還真沒有酒”
“那改日我帶酒來,再道謝與你”
“好,我平日都在聽雨橋上賣畫替人寫信,你若有事就去那兒找我”
“好”蘇酒酒學着男人的樣子作了個揖,道了別。出門剛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忘了些事情,又急忙轉身喊到。
“還不知兄臺名字呢?”
“在下,白衣”
白衣只覺得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小兄弟很是投緣,看到他一笑就眯起來的眼睛自己也覺得心情大好。可是白衣太蠢,蠢的不知家中排行第九的蘇九是個女子,更不知這女子是鎮上首富蘇家的千金,蘇酒酒。
蘇酒酒覺得這個書呆子雖然長的很是好看,可是智商不是很夠用,連自己是女兒家都看不出來的人,怎麼能考取功名呢?
過了幾日,蘇酒酒在‘桃花源’買了‘梨花雨’興致勃勃的去尋橋上賣畫的白衣。他正在替一位老人寫信,紙上的字不似白衣本人削瘦溫和,而是堅毅中透着灑脫。蘇酒酒轉身回府拿了樣東西又再偷溜出來,這時白衣正要收起畫攤。
“你剛怎的就走了?”
“我有一事求你,你可答應?”
“若白某能辦到,定是答應的,你說”
“我這有一把扇子,你幫我畫個扇面,順便題首詩”
“好啊,走,去我那裡,我用支好筆幫你”
梨落亭中,白衣手裡拿着蘇酒酒帶來的扇子,眉頭皺了很久。
“蘇兄,你這扇子太貴重,應找大家來繪扇面,我畫怕是毀了這扇子”
“胡說,你我相識一場,何況你還救了我,再說了,我就喜歡你的畫你的字,難道白衣你覺得我不配做你的知音?”
“好好好,你想要我畫些什麼?”
“隨你”蘇酒酒斟了杯酒,一飲而盡。可是斟給白衣的,他卻一口不喝。蘇酒酒拿起酒杯,掰過白衣的下巴,硬是給倒了進去。看白衣被酒嗆紅的臉,酒酒像是詭計得逞的孩子般大笑了起來。
亭外的梨花如飛雪般散落着,四月的風吹起花瓣打着旋飄入酒杯。蘇酒酒和白衣的白袍猶如梨花的顏色,前者飲了幾杯酒,一臉滿足的說:“這才應了這酒名嘛,‘梨花雨’”白衣擡頭看了看被風吹落的梨花,果真如雨一樣,霎時間腦中靈光乍現,急忙取來筆墨。
半晌,畫成。一幅梨花飛雨圖,扇尾題了首小詩。“聽雨橋上行,梨落亭下飲。梨雨作酒名,飛花映此景。”蘇酒酒笑吟吟的接過扇子,又笑吟吟的趴倒在石桌上,嘴裡還不忘碎碎道“好酒,好畫,好白衣”
從梨落亭一飲後,蘇酒酒好像纏上了這個賣畫爲生的少年。橋上賣畫的攤子上總是能看見兩個白衣少年,奇怪的是,一個只喝酒,一個只飲茶。過往的姑娘和周邊的老人們都咂舌議論,這好好的白衣,怕不是個斷袖吧。
“白衣,說好了,以後你都要爲我備着酒,等你中第那天就回來陪我痛痛快快喝一次,男兒郎怎能不會飲酒呢”
“好,答應你”
直到蘇酒酒被家僕們追趕無奈之下跳了水,白衣才覺過味來。原來自己稱兄道弟兩個月的蘇兄,竟是個姑娘。白衣顫顫巍巍的將外袍脫了罩在蘇酒酒溼透的衣裳外邊,紅着臉別過頭去,半晌才擠出一句話“蘇姑娘你……還是早些回家換乾淨衣裳吧,不要着了涼”
蘇酒酒心裡笑罵着書呆子,面上卻委屈的說:“那你之前說過的不作數了?”
“我說了什麼?”白衣聽到這兒嚇的看向蘇酒酒,“我之前不知你……”
“中第後要陪我好好喝一次酒,你還說過蘇某是你的兄弟,有你護着,絕不讓旁人欺負我。男兒郎說話豈可不作數?”
“話雖如此,可你一個女兒家,怎可以兄弟相稱,不作數了,不作數了”
聽完這話,蘇酒酒氣的轉頭就走,再不聽身後白衣尷尬的不知喚蘇弟還是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