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茶歇室中氛圍幾乎凝滯。
“那些傢伙殺死的不是一位學生,而是殺死了一位天才!”
威騰噸噸噸了一口特濃黑咖啡,憤怒的說道,“他已經半年多沒有新的成果了。”
經過邁克爾那件事後,陳輝已經半年多沒去茶歇室了,也已經半年多沒有任何學術成果,顯然,他因爲那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或許,一個學術界的天才,因爲這場變故隕落了。
他們可以想象到這件事對陳輝會有多大的影響,甚至可能讓陳輝這輩子都走不出來,那將會是整個數學界的遺憾。
威騰心中充滿了惋惜。
德利涅看着白板上的公式一陣出神,如果陳輝在,或許這個時候他已經走上前來,笑着給大家講解自己的思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家都一籌莫展了。
費弗曼臉色鐵青,身爲數學系主任,連自己的學生都保護不好,連自己的老師都不能維護,他無疑是失職的。
作爲一位數學家,眼看着一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因爲外部環境的影響而隕落,他感到痛心。
“你們說,去華夏怎麼樣?”
忽然,一位博士生瑪格麗特開口說道,“我聽說陶教授已經過去交流好幾個月了。”
沒有人回答她的提問,但大家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陶哲軒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半年多前被斷了科研基金,嘗試了各種辦法都無果,最後竟然跑去了華夏。
一開始大家都以爲他是去交流的,沒想到半年多後,江城大學直接聘請他爲客座教授,他竟然直接在江城大學組建了新的研究團隊。
雖然陶哲軒並沒有公開宣佈不回來了,但那意思,已然是昭然若揭。
“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你難道準備一輩子待在華夏嗎?”
看到不少人竟然有些意動的模樣,費弗曼趕緊呵斥一聲。
他可以肯定,以阿美莉卡的尿性,如果他們膽敢像陶哲軒一樣,一旦他們離開華夏,去別的地方參加會議,他們就不可能再回得去了,甚至突然暴斃也不是不可能。
他甚至相信,現在他們這場談話就有神盾局的人在監聽,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這些人即便意動,也沒有人說出口。
“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如果老美再這麼搞下去,大家都去了華夏,以後會議和交流就全都在華夏舉行就好了,爲什麼要離開呢?”
瑪格麗特雖然是阿美莉卡土著,但本身對這個國家並沒有什麼感情,或者說,如今的阿美莉卡,已經沒有多少人對它有感情了,只不過是利益驅使。
“醒醒吧,華夏還沒有那個能力。”
“現在的學術中心還在阿美莉卡,真去了華夏,你應該考慮的是能不能做出現在的成果。”
費弗曼神色嚴肅的看向這位年輕的女博士,“並且,去了華夏就能解決現在的問題了嗎?”
瑪格麗特明顯不服,但也沒有多說。
茶歇室陷入了一篇死寂般的沉默,當今在世最頂尖的那一撮數學家們心中充滿了無奈,對這個時代的無奈。
他們可以在數學的世界裡叱吒風雲,卻無力去改變這該死的環境。
茶歇很快結束,大家紛紛離去,費弗曼漫無目的的在校園中散步,最終無意識間來到了陳輝教研室外。
站在門口,看着教研室中的四個人,費弗曼微怔。
埃琳娜和鄧樂巖他認識,房間中那個穿着一身乾淨利落的休閒運動服,身材高挑的女子……
他這纔想起來,好像聽人說過,陳輝跟歷史系的一個學生在談戀愛來着,據說都已經同居一段時間了。
師生戀雖然不是什麼值得說道的事情,但畢竟林小棠也不是陳輝自己的學生,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只是,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整個教研室都被他們弄得亂七八糟的,地上堆了一堆已經被破壞的電子元器件。
“費弗曼教授。”
陳輝也很意外費弗曼的到來。
“我們準備離開普林斯頓了。”
他看向費弗曼,在普林斯頓的這一年時間,普林斯頓對他還是很照顧的,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爲陳輝擋住了不小的壓力。
“離開?”
“你準備去哪?”
費弗曼皺眉,心中充滿了失落,卻沒有挽留的資格。
他的確沒有保護好陳輝,也沒有保護好陳輝的學生,所以陳輝離開,另謀高就他也無話可說。
“回家!”
陳輝笑着看向費弗曼,意氣風發。
“回家?”
費弗曼瞪大眼睛。
他知道陳輝如今的處境,當然知道陳輝不可能回家,至少,神盾局不可能讓陳輝活着回去。
陳輝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看向埃琳娜和鄧樂巖,“你們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剛纔林小棠已經將教研室中的監聽器全部拆除,所以他說話再無顧忌,這雖然會讓神盾局的人馬上行動起來,但拖延一點時間就夠了,他要的就是這點時間差。
埃琳娜鄧樂巖兩人跟費弗曼一樣,瞪大眼睛,不知道老師是什麼意思。
“我跟老師走。”
埃琳娜只是短暫的遲疑後,就給出了答案。
她本就是陳輝的小迷妹,不管怎麼說,跟着老師走就完了。
“我留下來。”
鄧樂巖沉思片刻後,同樣給出了答案,他大概明白老師要做什麼,所以時間緊迫,他沒時間猶豫。
他知道自己留下來或許會有一定的危險,但普林斯頓是數學家的天堂,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他要在這裡完成自己的成果。
到時候,哪怕老師失敗了,華夏也還有自己!
鄧樂巖目光堅定的看向陳輝。
“費弗曼教授,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他。”
陳輝看向費弗曼,他之所以要帶兩人離開,就是擔心他走了之後神盾局會爲難自己的學生。
但既然鄧樂巖選擇留下來,他也尊重他的選擇。
說完陳輝毫不猶豫的下樓,坐到副駕駛位,埃琳娜坐在後排,林小棠一腳油門,加滿油的道奇挑戰者發出轟鳴揚長而去。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嗎。”
費弗曼看着已經消失不見的道奇挑戰者,終於明白陳輝是什麼意思了。
他眉頭緊皺,並不看好陳輝這次行動。可他也明白,陳輝已經半年多沒有成果了,如果不讓他回去,繼續留在普林斯頓,也不過是留住一具行屍走肉。
或許陳輝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準備放手一搏吧。
“這該死的世道。”
費弗曼暗罵一聲,看向鄧樂巖,“你以後到我教研室進行研究吧。”
這一次,他一定要保住陳輝的學生。
或許,這會是那位天才的最後一位學生了。
……
“隊長,陳教授教研室中所有監聽器都被破壞,我們已經失去陳教授行蹤。”
“陳教授的道奇挑戰者出了普林斯頓,往新澤西206號公路去了。”
接連不斷的消息傳來,正在喝下午茶的隊長快步衝向監控室,“立馬派人前去追擊,爭取在新澤西州把他給我攔下來,授權使用pit。”
來到監控室,他看到了正在監控畫面中飛馳的道奇挑戰者。
可惜佈置在道奇挑戰者中的監聽設備也全部被林小棠清除,他們並不能得知車內的情況。
“局長,現在情況如此,我們要如何處理?”
很快,他撥通了尼克的專線,彙報現場情況。
“終於行動了嗎?”
尼克並不慌亂,陳輝要逃的消息他並不意外,甚至早就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被關進籠子的老鼠總是會迫不及待逃跑的,可只要每一次都被抓回來,久而久之,他就會失去逃跑的慾望,即便是把籠子門打開,他也不會再踏出籠子半步。
他不介意陪陳輝玩幾次貓捉老鼠的遊戲。
“所有人出動,把他攔下來。”
“記住,不要傷到陳教授了,都給我禮貌點。”
尼克吩咐到,他可還記得威爾遜給自己的指示,陳輝活着,才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
做完這些,他才親自來到監控室,查看從普林斯頓現場傳回來的畫面。
隨着尼克的命令,普林斯頓周圍頓時數十輛神盾局車輛啓動,隨着共享畫面以各種不同的路線往陳輝道奇挑戰者前進方向圍過去。
有在前方攔截的,有在後方追擊的,也有各個路口看守的。
站在監控室中,尼克看着面前這張全景圖,很是滿意。
他對這一天的到來早有防備,早已部署了足夠的人手,此時發動起來,如同天羅地網,陳輝必定插翅難逃。
然而,很快,忽然一個綠點在前進的路上停了下來,並沒有按照預定計劃去往攔截路口。
“雄鷹7號,彙報你的情況。”
尼克拿起無線電,親自參與到指揮中。
滋滋……
無線電信號接通後出現了短暫的噪聲,隨後雄鷹7號的聲音才從聽筒中傳來,“我們與社會車輛發生碰撞,車輛嚴重受損,無法按時趕到預定地點。”
“儘快修整,修整完成後往預定地點趕,隨時保持待命。”
尼克眉頭舒展了些,下達命令,同時接通另外一個小隊的無線電,“雄鷹9號,7號發生意外,你們去補7號的位置。”
這種行動自然不會只有一個計劃,往往都是兩三個隊伍同時完成一個目標,以保證即便發生意外也會有隊伍能及時趕到。
“9號收到。”
無線電傳來回復,很快,全景圖上一個綠點改變方向,往之前7號的目標點趕去,補上天羅地網漏下的一環。
然而,尼克眉頭都還未舒展,剛剛出發沒多久的9號綠點就再次停下,這一次甚至直接消失了。
“11號,13號,立即趕往7號目標點接應。”
尼克沒有急着確認9號的情況,而是第一時間下達命令,如果說7號出事還可以說是意外,那麼7號和9號都出事了,就不能用意外來解釋了。
但沒過多久,11號和13號也紛紛停下。
尼克神色嚴肅起來,仔細觀察7號目標點,隨後心頭一驚,“3號、17號、19號……你們全部往7號目標點圍過去,決不能放他們踏上紐約州98號洲際公路。”
7號目標點正是新澤西州206號公路與紐約州98號洲際公路的交叉點,如果讓陳輝他們上去,抓捕難度將會變大許多,並且,洲際公路一直下去就是弗吉尼亞州,旁邊就是海岸線,陳輝很可能登上船,駛入公海,就真讓他跑了。
一聲令下,全景圖上綠點頓時收縮,全往7號目標點圍過去。
……
嗡嗡嗡嗡……
陳輝這輛道奇挑戰者是經過賽道級改裝,採用大V8自吸發動機,動力達七百多匹,雖然不是動力王者,但在瀝青路上已經是無人能敵。
林小棠駕駛技術比陳輝預料的要好許多,幾乎達到人車合一的地步,在均速120的車流中,道奇挑戰者如同一條靈活的游魚,飛快穿梭。
“神盾局的人已經被調動往紐約洲際公路,11號點空虛,可以通過。”
林小棠無線電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對方似乎正高速駕駛,陳輝還能聽到無線電中傳來的呼呼風聲。
“收到。”
林小棠回覆一句,隨後方向盤輕轉,道奇挑戰者在路上劃過一道飄逸的弧線,連變四個車道,下了高速,往賓夕法尼亞州78號州際公路衝去。
……
華盛頓,神盾局總部監控室,
尼克臉色鐵青的看着從一圈綠點中衝出的紅點。
他們大量人手跑去圍堵7號目標點,反而將11號點空了出來,讓道奇挑戰者鑽了空子。
他被耍了。
道奇挑戰者的目標根本不是7號點,而是11號點,他們想繞道俄亥俄州去弗吉尼亞,想要逃離阿美莉卡,陳輝只能坐船離開,弗吉尼亞有距離普林斯頓最近的海岸。
尼克瞬間明白了過來。
雖然路線是陳輝設計,但撤離路線和計劃,卻是有林正天參與,聲東擊西的小戰術,不過是信手拈來。
“我看你還能插上翅膀飛走不成?”
尼克索性不再理會新澤西公路上的戰況,轉向弗吉尼亞防線,他根本不需要對逃竄的鳥兒圍追堵截,只需要在他的目的地張好網等待即可。
在他的地盤,這些華夏人還想鬥過他?